我和祁彧住在安市最繁華地區的酒店裏,祁彧說這家酒店是全安市最好的。


    我看著也是,從房間落地窗中看到的安市,是我從前從未見過的繁華。


    我在窗邊站了幾天,想了很多事情,終於下定決心去問祁彧。


    “三年前你究竟是怎麽救我的?”


    祁彧臉色一變,拿咖啡的手頓了頓:“你終究還是要問我這件事的。”


    我點頭:“我記得三年前我是在喝了安眠藥後跳河的。”


    三年前我二十五歲,大學畢業三年,也在一家公司裏工作了三年。


    作為一個剛畢業的小菜鳥,總是要遭受職場上的欺淩和折磨,這是必然的。不過當時我從來不會因此消沉,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熬出頭,和父親一樣爬到金字塔的頂端。


    父親是我心中最完美的人,無論我曾見過的世界有多麽肮髒,他都那般純粹。


    在工作上父親努力刻苦認真;對於家庭,他一直都盡心盡責,他愛我和母親。


    所以當年我選擇跟一個和父親很像的男人談戀愛,雖然沒有那麽愛他,但平淡的感覺讓我很心安。


    起初我們很幸福,像萬千平凡的情侶一樣,我也以為我的人生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灰暗,可以肆無忌憚地幸福起來,但事與願違,終究是錯付了。


    我記得我小心翼翼地把一顆破碎卻炙熱的心交給他,而他卻將它撕碎了——


    那個男人劈腿了,在我們訂婚的後一天。


    當父親怒氣衝衝地帶我找到他時,他正和另一個女人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父親將照片摔在他臉上,質問他這女人到底是誰?他怎麽可以做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


    男人卻輕蔑的笑了笑:“叔叔,你憑什麽說我?你不也一樣嗎?”


    我愣了愣,世界也在頃刻間崩塌。


    ———


    祁彧說,三年前他在安市出差,在安河畔曬太陽時看見了被水衝在岸邊的我。


    麵目慘白,渾身濕漉漉的,一股子腥臭味,手裏攥著個藥瓶子。


    我命真大,醫生說我喝的不是安定,是裝錯瓶子的鈣片,而我也在落水後及時被水流衝到岸邊。


    那是在我跳河的第二天,沈家還沒有發現失蹤的我。


    祁彧說,當年沈家是在我失蹤三個月之後才宣布我自殺的。因為說不清原因,有些莫名其妙才上了新聞,而這則新聞在三年後才被祁彧找到。


    當年祁彧救下我之後,確實幫我找過家人,但怎麽都找不到。


    後來我病情惡化,安市的醫生們竟難以醫治我,無奈之下他才帶我回尚城治療,因為尚城有全國最好的醫療技術。


    後來我雖然醒了,卻也忘記自己是誰。


    醫生說我應當是在河裏時撞到了石頭,還有就是我本身的意願,不願意再記得那些事情,可至於能不能想起就更難以預測了。


    “其實這事我現在覺得挺蹊蹺的,我總覺得是你父母不願意領你回家。”祁彧說,“當時又不是沒幫你找,而且自家女兒丟了難道不該著急嗎?還有就是為什麽這新聞是三個月後才發出來的。”


    我沉默不語,祁彧摸了摸我的頭發,溫聲道:“方玥,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隨時都可以回去看看。”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


    三年前我投河之前寫了遺書,內容很簡單:


    我曾見過這世界上的黑暗,肮髒和齷齪,讓我不敢再相信別人,更讓我害怕,我怕終有一天我會被社會打壓地和他們一樣。


    但是還好,從前我生命中有父親,他是一束光,他讓我有希望。現在的父親也會做出軌這樣的事情,我發現我的信仰崩塌了……我是一個一向膽小陰鬱的人。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再活下去,因為即便活下去了也還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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