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野即將走出門的時候,他又突然來了句:“段睿軍在哪?”


    段野是許久沒有聽到有人叫他二哥,一口一個段睿軍了,畢竟在家裏,爺爺他們都是一口一個仁貴的。


    段野:“跟你說句實話吧,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他了。”


    “我會被押送回京城嗎?”


    段野:“會的,楊浩,你這些年犯的錯,會由最高人民法院審理。”


    “我想見段睿軍,我就這一個要求。”


    段野笑了,又來這招?


    “我哥不是你,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段野不明白,這人的執念咋就這麽深呢?難不成是大難臨頭之前,都想把仇人的臉記得更牢一點,好回去畫圈圈詛咒?


    段野:“對了,你也別用絕食來繼續威脅他們了,畢竟見我威脅或許有用,見我二哥,不容易啊。”


    “還有,你隻能見最後一個人了。”


    “楊浩,你什麽人都想見,連我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都要見,可怎麽不見見你那等你等得白發蒼蒼的母親?”


    “你總一口一個兄弟,倒顯得自己多深明大義,那一手把你拉扯大的母親呢?她一個人把你拉扯大是不容易,可你多年未歸家,可曾想過她晚年又是何等艱苦?”


    “自從你被抓進來,她幾乎一有空就天天到警察局門外徘徊,到處求人,楊浩,你這一輩子,你對得起誰呢?”


    說完,段野不再逗留,轉身便直接離開了。


    厚重的鐵門再次關上,楊浩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除怨恨之外的東西,那是不甘,是悔恨,眼淚從他臉頰上滑落。


    是啊,他被抓進來這麽長的時間,他每天都在執著於見段野,現在又想見段睿軍,可是他的母親呢?


    眾人都在監控室裏看著,於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向頭鐵硬鋼的楊浩,默默流淚。


    然而這並不是最後,有人打開了關押楊浩的房間,隨即將電腦給放在了楊浩的麵前。


    警察局外的監控視頻就這樣在他的麵前開始播放。


    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頭上包裹著頭巾,但還是能看到那已經花白的頭發,杵著一個拐杖,坐在外麵等著,隻要有人出來,就站起來,小跑著過去,可年紀大了,總也跑不快,也或許是腿上的陳年舊傷,讓她看起來有些滑稽。


    楊浩能很清楚的聽到那已經有些蒼老的聲音,帶著卑微的乞求:“警官,求你了,老婦真的求你了,我就看一眼我的兒子,就一眼成嗎?我可以不進去的,我就看一眼...”


    但每個警員都是神色為難的委婉拒絕。


    老婦就丟了拐杖,直接撲通一聲跪地,給他們磕頭。


    “求求你們了,我快十年沒見我兒子了,求求你們了...”


    警察嚇得趕緊扶她起來,好一番拉扯,老婦已經淚流滿麵,雙手合十的求人狀態已經是渾身都明顯的發著抖。


    楊浩心痛不已,這一刻,他愧疚的泣不成聲,在審訊室裏,拚命的扇自己的巴掌:“我是混蛋!我他媽是個混蛋!!!”


    兩個警員衝了進來,將楊浩直接摁在了桌上。


    楊浩的眼淚流到了鬢角,雙目已經猩紅,卻還對著電腦一聲聲的叫著:“媽...媽...兒子對不起你...媽...”


    語氣裏的悲傷和悔恨,讓人聞之動容。


    梁墨此時也走了過來:“等他情緒平複了,去審審。”


    有人回答:“是。”


    段野也坐在了監控室裏,心情確實有些複雜。


    半個小時之後,楊浩問出了那句:“我什麽時候可以見我媽?”


    審訊他的兩個警官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回答了他:“等你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會安排的。”


    楊浩閉了閉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行,你們想知道什麽?”


    監控室裏瞬間一片歡呼,剛剛的低沉全都不見了。


    “天呐,我在這都跟楊浩這龜孫耗了一個多月了,這嘴巴是真的嚴!”


    “是啊,終於可以不用挨罵了。”


    段野很好奇:“怎麽?你們沒說過他母親嗎?”


    “段小少爺,你是不知道,這小子在見你之前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的,就一副,反正我不說,你殺了我我也不說的狀態...”


    “好話歹話說完,楊浩都不帶搭理的。”


    “是啊,什麽沒說?什麽都說了,都沒用...”


    “還是段小少爺厲害...”


    段野都被誇得不好意思了,甚至還摸了摸自己帥氣的臉蛋:“沒辦法,哥的魅力就是這麽大,連嫌犯都被折服了...”


    梁墨和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


    不是,這人怎麽給根杆就順著爬呢?


    梁墨:“行了,任務也完成了,你也該走了。”


    段野:“大嫂,我這匆忙趕來,連頓飯都沒來得及吃,不包飯的嗎?”


    梁墨直接揮揮手:“走吧你。”


    隨即就和同事們安排工作去了。


    段野一個人被晾在了原地。


    好好好,要用的時候是寶貝,不用的時候就是根草了。


    段野無奈,但看著梁墨越來越大的肚子,還是有些擔心:“這裏的事情應該結束了吧?大嫂你什麽時候回京都?”


    梁墨連頭都沒回:“這事再說吧。”


    上麵調令什麽時候下來,她就什麽時候走。


    再說,這裏還有好多掃尾的事情沒幹,虎哥是落網了,楊家村那麽大的工程,還有江景文藏身的那個村子,虎哥的下屬等等,都得開始大麵積的抓捕歸案了。


    聽梁墨這樣說,段野隻能走了。


    隻不過走出門口的時候,還真的看到了楊浩的母親。


    聽到聲音,她立馬就抬頭了,看到是段野又有些失望的低下了頭,但好像又想起什麽似的,朝著段野走了過來。


    “你是...楊家村的那個人...你能帶我見見我的兒子嗎?”


    段野有時候是挺能言善辯的,但這個時候,他也隻能搖頭。


    老婦道了一聲謝,又慢騰騰的杵著拐杖坐到了樹蔭下,時不時的往裏麵張望。


    段野看著這個畫麵,心中十分的不是滋味,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羅安的聲音響起:“老大!過來吃涼麵!”


    段野轉頭,就看到羅安三人在涼棚下坐著打牌,三個人都笑得怪燦爛的,朝著他招手來著。


    段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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