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中午,洛青鳶,梁墨,段澤還有段盛一起,做了不少的飯菜,想著家裏人多,但沒想到,還沒等到開飯,段凱就帶著人出去了。


    等段凱回來,段澤問:“爸,那些叔叔不在家吃嗎?”


    段凱:“不了。”


    段凱也沒解釋什麽,於是大家也都沒再多問了。


    飯菜很快就上桌了,但下來的人卻隻有苗素珍一個。


    段野:“爺爺呢?我去叫爺爺...”


    段野剛要站起來,苗素珍就道:“我們吃吧,等會我給他弄點上去。”


    段野隻好重新坐下。


    桌下,洛青鳶握了一把段野的手,低聲道:“等會我陪你去看看爺爺。”


    段野勉強笑了一下:“好。”


    於是,這頓飯吃得大家都有點興致低落。


    飯後,段凱就暫時離開了,當然臨走前去弄了個飯盒,拿了一點紙錢。


    大家這才突然想起來,家裏還有個盛夏。


    眾人不免都有些愧疚,因為從回家開始,大家都隻想著爺爺一個人,忘了盛夏。


    在大家默默感傷的時候,段凱已經來到了盛夏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


    隨即,像從前無數次那樣,坐下,拿出酒,擺好菜,和盛夏絮絮叨叨的說著這段時間遇到的人和事。


    “盛夏,你已經很久很久沒來看我了。”


    段凱的眼神到了這一刻才開始有點悲傷,因為他甚至已經記不起,上一次夢到妻子是什麽時候了。


    似乎真的已經很久很久了。


    而段野和洛青鳶拎著飯菜上了書房。


    書房門一打開,就看到段建成在抱著相冊看照片。


    見他們進來,段建成笑著開口:“小野和青鳶來了,來,過來。”


    段野:“爺爺,先吃飯吧。”


    段建成笑著:“行,先吃飯,先吃飯。”


    於是,桌上擺滿了飯菜,都是燉好,十分軟爛的肉和菜。


    段野坐在那:“爺爺,我喂你。”


    段建成本想拒絕,可看段野眼巴巴的樣子,到底也還是點頭了。


    在段野的投喂下,老爺子還是吃了一大碗飯和菜。


    吃完飯,老爺子抱著相冊,那上麵的人都是很年輕的麵孔,照片是很老舊的黑白照,但保存得很好。


    老爺子指著其中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說:“這是我姐姐,她是個戰地醫生,還沒來得及給我找個姐夫,就沒了,她離開的那年才二十三歲,那會通訊不發達啊,等她的死訊傳到家,已經是第二年冬了。”


    段野和洛青鳶不知道說什麽,有些眼睛一熱。


    “還有這個,這是我二哥,我隻有小時候見過他,因為他十六歲就從軍了,不到二十歲,就沒了,屍骸現在都還沒運回來,我怕是等不到了...”


    “這是我四哥,他很厲害的,部隊裏著名的神槍手,後來被俘...”


    段建成說不下去了,隻是老淚縱橫。


    “小野啊...”


    “爺爺,我在。”


    “等爺爺走了,你一定要記得每年都去看看他們,帶著珞珞和琛琛一起去,去告訴他們,現在的華夏是怎麽樣的,還有段家的孩子都怎麽樣了...”


    段野哽咽著:“爺爺,您別說這樣的話,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洛青鳶也看得心酸。


    而此時,段凱感覺到身後有人,一轉身,就看到了段仁濟,梁墨還有...段睿軍。


    “爸。”三人齊齊的叫了一句。


    段凱這才站了起來,背過身去擦了一把眼淚:“都來了,來,給你們媽媽磕個頭。”


    段仁濟牽著梁墨,段睿軍就跪在了他們身後。


    三人老老實實的給盛夏磕了個頭。


    段凱:“去看過你們爺爺了嗎?”


    段仁濟:“爺爺在和小野夫妻說話呢。”


    段凱:“行,那你們也去看看吧。”


    段仁濟帶著梁墨下去了。


    “仁貴?”


    段睿軍說:“爸,我也想跟媽說說話。”


    段凱點點頭,暫時離開了。


    段睿軍就跪在那,看著盛夏的牌位,一個大男人沒忍住紅了眼眶。


    媽媽走的時候,他還小,長大了對母親的記憶根本就不剩多少了。


    隻是...


    “媽,我談戀愛了。”


    周圍靜悄悄的,沒人回答他。


    於是,段睿軍隻能含著眼淚,低著頭繼續燒紙。


    “媽,她是我領導的女兒,也是個軍人,媽,很遺憾,她去執行任務了,我沒法帶她來見你。”


    還是沒人回答他。


    段睿軍眼淚落了下來:“媽,這個家裏,你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過了許久。


    段睿軍說:“媽,我想你了。”


    最後,段睿軍泣不成聲。


    段凱站在門外,心口一陣陣的窒息,卻也毫無辦法。


    沒了盛夏之後,這歲月對他們父子來說,都太過漫長了。


    漫長到,隻要一想到有關於妻子的事情,他就很難做到平常心對待。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一天,他做好了飯菜和兩個孩子一起等孩子回家吃飯,可沒想到,飯也沒吃,妻子也沒等到。


    而現在,他可能即將要失去自己的父親。


    段凱很累,但他卻也無處傾訴。


    大家陸陸續續的都進了老爺子的屋子,而到了晚上,老爺子很早就睡了。


    而沒多久,丁一芬也趕到了,段盛將人接回了家,吃過飯大家就各自回臥室了。


    臥室裏,反而是段野抱著洛青鳶的腰,根本睡不著。


    洛青鳶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沒事的,我會一直在。”


    親人離去的感覺有多痛,她知道。


    段野喟歎了一口氣:“嗯,我知道。”


    洛青鳶笑著揉了揉他的臉:“都當爸爸的人了,怎麽還那麽嬌氣?”


    段野抬頭:“這詞是這麽用的嗎?”


    洛青鳶頓時笑了:“你有反應就行。”


    段野再次靠了過去,洛青鳶的懷裏對他來說,是很好的撫慰劑。


    “金河那邊,我幫你請了小半個月的假,剛好這馬上也過年了,就過完年再回去吧。”


    “等過兩天,這裏安頓好了,我們再把孩子們也接過來...”


    “一家人,總要團圓團圓。”


    他們來得太著急了,沒法帶著那麽小的孩子趕路。


    段野心口微微一窒。


    團圓?


    今年他們還能團圓嗎?


    但最終,段野也隻是抱緊了老婆的腰,說了句:“嗯,好,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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