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動靜鬧得不夠大,更是拔高了聲音。如他所願,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這兒是京城的主幹道,往來賓客甚多,容玉本就是一張招搖的臉,他這般一鬧,自然眾多路人紛紛駐足停留下來,指指點點看起了熱鬧。看著竊竊私語的眾人,戚總管麵皮一緊,心下焦慮,老侯爺剛走,平陽侯府本就是多事之秋,萬一再被有心人參上一本,那可就糟了,連忙指使了府兵:“愣著幹甚!趕緊給他抓下來堵了嘴丟衙門去!”“啊啊啊——殺人啦!”府兵一靠近,容玉一骨碌爬上了石獅子的上方,繼續慘叫:“救命啊!刁奴殺人啊!”容玉靈活的緊,在高大的石獅子上跳來跳去,滑不留手的,倆府兵在下麵圍堵著,一時耐他不可,在內廷的府兵聽聞外麵的喧鬧也跟著出來圍剿容玉,容玉見勢不妙更是拚命大喊:“救命!”“放開他!”終於有兩個漢子看不過眼,上前擋在府兵麵前:“天子腳下,便是王侯也要守法,難不成就這麽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雙兒?何況人家肚子裏還有孩子了!”謝天謝地!終於來人了!容玉一喜,立刻從石獅子上跳了下來,忙不迭躲在兩個漢子身後,楚楚可憐地抓著他們的衣襟道:“二位大俠救命!”被美人喊作大俠,兩個漢子無端端覺得自己偉岸許多,更是有心護他到底,其中一個漢子朗聲道:“今次若不給個公道,咱就算是一介平民也要告到禦史台要個說法!”“胡鬧!”戚總管青筋直冒,隻想將容玉從那兩個漢子身後揪扯出來,直接打一頓給丟到郊外去,“這等頑賴之人的話你們也信?!”容玉從兩個漢子身後伸了脖子出去,口齒伶俐:“你汙蔑人!你不心虛叫人抓我作甚麽?”“你——”戚總管被容玉的一番搶白激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氣得一拍大腿,哆嗦著手指著容玉罵府兵們:“你們吃幹飯的麽?一個混賬小子都抓不住麽?”“瞧瞧!他們就是做賊心虛!”容玉更是緊緊抓住兩個漢子的衣襟,“兩位大俠救命!”“公子放心,我們定當護你!”正待這劍拔弩張之際,一輛馬車徐徐靠近,穿過人群漸漸停了下來。“籲——”車夫掣住了韁繩。焦心似火的戚總管認出了馬車上的平陽侯府的信燈,心間一凜,連忙迎接上去。門簾起開,走出一個人來,來人長身而立,身著絳紅色的朝服,顯是方從宮裏出來,他取下官帽交由一旁的侍從,露出一張頗是俊朗的臉,他麵色平靜,但目光如炬,自有一股不可言說的威儀,讓人絲毫不敢輕視。戚總管恭恭敬敬拜首:“侯爺!”府兵們亦是隨著紛紛下跪。眼前這位就是剛剛承襲了平陽侯的宋儼明,他環顧了一周,最終將目光落在容玉身上,容玉抬了臉跟他四目相對。——這位就是書中那個無懈可擊的宋儼明?!容玉少說也是心裏強大的高素質流氓,但在對方的目光中居然怵了一下,不過他很快淡定下來。在原著中,原身跟宋家三兄弟幾乎沒有任何接觸,唯一勉強扯得上聯係的就隻有眼前這個宋儼明了。原身在客棧自殺後,倍感晦氣的客棧掌櫃直接差人將他屍骨丟棄在郊外,恰巧被出京犒軍的宋儼明遇上,命人給收殮下葬了。容玉心思:書中你收了他的屍骨,也是機緣,如今我來活了,我可不想再讓你收一次我的屍骨,理應幫幫我的。他打定主意,從兩位漢子身後走了出來,“你就是新侯爺?”宋儼明淡淡道:“正是。”容玉道:“侯爺府的刁奴你管不管?”宋儼明掃了一眼麵帶慍怒的戚總管,目光再度落在容玉身上:“若侯府中人德行有虧,我自不會輕饒。”“那就好!”容玉一摸小腹,“我與老侯爺情定三生,可惜福薄未等到老侯爺娶我過門就這麽守寡了,隻如今咱這肚裏已有了老侯爺的骨肉,他這會兒留我孤兒寡母在世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我福薄死了也就算了,可孩子終究是流著平陽侯府的血!今日我厚著臉皮尋來侯府,不說受到優待,眼前這個刁奴反而還要殺我!”宋儼明眼波一動,瞧了瞧他的小腹。“你胡說什麽!”戚總管哪裏見過這等潑賴的小子,明明對方無理在先,卻這般亂給自己扣大帽子,他正要爭辯,宋儼明已經是阻止了他。“公子如何稱呼?”容玉道:“我叫容玉,乃楚州人士。”宋儼明點點頭,朝著戚總管吩咐道:“給容玉公子安排客房,好生照料。”“侯爺,這——”戚總管沒成想侯爺居然這般輕易讓對方得逞,但他哪裏敢拂逆半分,隻咬咬牙,又將後半句給吞了下去,“老奴這就去安排。”沒想到的還有容玉,事情居然進行得這麽順利,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宋儼明,對方真的相信自己的鬼話了??容玉見他麵上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什麽表情,細看之下,他長得真的很好,豐神俊雅,身姿挺拔,但眉宇間有一股孤清之意,隱隱將自己與周遭人群排開來。說實話,他對小說裏的這個人有些好奇,因為一個人類必然有缺點有弱點才叫人類,然眼前人太過於無懈可擊,根本就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且在書中,他背負著那樣巨大的秘密,受著天底下最大的誘惑,居然沒有讓他心態失衡,簡直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