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叫劉軍醫。”容玉憋住即將湧出的淚,立刻去了,又被阿青叫住了,她咬著牙道:“為避免軍心渙散,悄悄去,萬不可與任何人說。”容玉點點頭,心裏佩服她在危急關頭的還能冷靜,便匆匆去了,等劉軍醫進來,替宋逸舟把了脈,細細視察片刻,他搖了搖頭,掩麵涕淚,“林副將,沒用了,這是“一線喉”,毒性甚烈,即便剛剛中毒的時候,老夫尚不能保證拔除,更何況如今毒性已入五髒六腑,大羅神仙難救。”容玉不可置信地看著床上那個幾無聲息的人,怎麽可能,這位可是未來的定遠大元帥,可是個功業惠及後世的大軍事家,怎可能死在這樣區區一場戰役之中。阿青撲在宋逸舟身上,雙肩聳動,悲傷難以自抑,卻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容玉知道她害怕被人聽見這裏麵的動靜,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坐了起來,滿麵狼藉,雙目通紅。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來,撫摸著上麵歪歪扭扭的一個舟字,喃喃自語,“我才學不來你們北安女子的那套,我喜歡便是喜歡,討厭便是討厭……聽說北安女子若是喜歡一個男子,便會贈予他親手繡的荷包……”她輕輕地從裏麵拿出一顆藥丸來,放入宋逸舟的舌根下,然後將那拙劣的荷包緊緊綁在他的腰間。吸了吸鼻子,“容玉,麻煩你叫老馬進來。”容玉擦掉了眼淚,咬著牙往帳門外去,卻發現老馬已經站在帳門那裏了,他遠遠地往這般望來。容玉還沒開口,對方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麽,他很快往這邊來了,自顧自地進了營帳。阿青已經擦幹了臉上的眼淚,徒留赤紅的雙目,她從袖中掏出一枚軍印,“馬平川,這是他交給你的東西。”這一聲馬平川竟教容玉驚得險些站不住腳,老馬居然是馬平川,是那位僅存在寥寥幾句趙黨覆滅曆史中的少年將軍。馬平川不語,他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床上的人。半晌,他接過了那枚軍印,沒有說一句話。阿青欣慰笑了笑,退後幾步坐在宋逸舟床前,輕輕撫著他臉上的髒汙,“這枚清心丸最是珍貴,世間僅有一顆,我本是往後要送給你的,如今隻能先給你了,它可保你十日的性命,我讓我阿爹阿娘想辦法救你性命,好不好?”她像與情人呢喃一般,半晌,又從身上解下一個玉佩,交由容玉,“你帶著它去雪月峰,找我阿爹阿娘,他們興許有辦法救他。”她定定地看著容玉,“雪月峰常年風霜,沒有人指路,無人可以輕易上得去,便是上去了,也逃不出小白的掌心。”她解釋著,“小白是一隻雪豹,你的相貌與我無異,這雪月峰除了我隻有你上的去,這玉佩給你,隻要你交給我阿爹阿娘,他們便會幫你的。”容玉腦子一片混亂,“你不去麽?”阿青咬著牙,“我要替他將這場戰給扛下來,決計不讓倭夷得逞。”她又從懷裏掏出一份牛皮紙,“這是上山的路線,你且按著路線走,便可上的去。”容玉再難說出一個字,鄭重接了過來,隻深深一拜。阿青立刻又將目光轉向馬平川,“馬將軍,主帥受傷的消息決不能泄露,等會兒我會給你易容……”阿青目光堅毅,“隻望我倆能夠替鷹軍守住這北疆。”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第92章 奇綽怪的綽號已經沒有了任何耽擱的時間, 容玉帶了兩名宋逸舟的貼身親衛, 四人一馬車在一眾小隊的掩護下, 自營帳出發, 快馬加鞭向西域腹地的雪月峰出發。馬車搖搖晃晃, 裏麵的座位已經全被拆掉,用被褥墊了幾層,宋逸舟虛弱地躺在裏麵, 被大氅緊緊圍著,容玉在一旁照看他。看了看身邊緊閉著眼睛的人,容玉歎了一口氣, 這張臉形容枯槁, 幾乎看不到往日的威風, 更別提戰神的半分模樣,容玉心間哀戚, 他雖不至於大包大攬,但若是宋逸舟出事, 他這個穿書者絕對脫逃不了幹係。遙望著馬車卷起的漫天灰土,容玉心間一片傷感悵惘。自己來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麽, 好像就是將所有的故事線搞得一團亂,最終害人害己。他十指抓著自己頭發, 頹然地閉上了眼睛。日升日落,等第三日的清晨, 車身一晃, 停了下來, 簾子被撩了開來,宋逸舟的一個親衛鑽了進來,“公子,已到雪月峰腳下,山路陡峭,已經不可以行車了。”容玉點點頭,“好,你與黃良一道隨我上山,其餘人就地返回。”“是。”容玉跳下馬車,一陣冷風卷進脖間,令人細密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定睛一看,容玉不由得倒抽一口氣,他也爬過許多山,平生見過的最陡峭的山峰也遠及不上眼前的這座。雪月峰,在這幹燥的西域,卻是常年冰封,遙遙望去,披雪如月。容玉抿住了唇,堅定地握住了手。護送的小隊已經就地返回了,登山的隻剩容玉,以及兩名輪流馱著宋逸舟上山的親衛。即便有阿青給的地圖,但這入山的過程遠比想象中的困難。這雪月峰不僅陡峭,且山風淩厲,如同魔鬼一般瘋狂呼嘯著,好些次容玉都被吹得狼狽地栽了跟頭,幸好宋逸舟的兩名親衛驍勇,在背著宋逸舟同時,還護持著容玉,容玉生性要強,不願當人累贅,然這種時候卻又無可奈何,心間羞愧難當。如此艱難地行進著,在山腳下的時候尚還是清晨時光,而等夕陽西下,卻還遠遠未到巔峰。按著路程,這山路須得爬上兩個白日方可登頂,然而宋逸舟身子孱弱,如何扛得住這風雪天氣,早一點到達目的地便多一絲希望。故而容玉征求了兩位親衛的意見,決定夜裏不歇腳,直接往上爬。無盡的暴風雪四麵八方襲來,天地茫茫隻有四人,空氣寒如冰刀,容玉每呼吸一口便覺得肺部如同刀割一般,但他隻咬著牙,決計不肯拖累兩個親衛——他們還背著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自己輕裝上陣,又哪裏有臉麵拉下一點腳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