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規矩,親戚守製三日,親人七日。第二日一早,鄭直不等鄭仟露麵,就離開了定國公府。如今城門已經封了,這段日子想來外邊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鄭直索性哪都不去,直接回家。


    卻不想馬車剛剛停到馬廄外,一個人冒了出來,夏儒。


    “八千兩?”鄭直以為聽錯了。


    “若是不湊手,七千兩也是可以的。”夏儒催促道“俺日後還鄭勳衛便是。”


    “夏監生搞錯了。”鄭直皺皺眉頭“莫講七千兩,俺如今連七百兩都沒有。”


    “那你有多少?都給俺就是。”夏儒立刻不滿“不過幾百兩銀子,俺都等了一日一夜了。”


    鄭直一聽,原本還想給幾百兩銀子打發對方,畢竟這麽久的關係,他也不想斷,此刻卻立刻熄了。啥東西。


    因為這次三不牙行的大獲成功,身為錦衣衛勳衛,五千萬兩銀子在手的他已經瞧不上夏家了。就算當了皇後又能如何?老子有銀子往內閣那些王八家裏送,升官更快,還不用承擔汙名。腦子不全的才願意往你們這些外戚跟前湊呢“都給了夏監生,俺家這幾十口人咋辦?喝西北風?”


    夏儒一聽,更加不滿“往日間俺不借錢,你偏讓人硬塞給俺,如今急著用了,又沒了。真不仗義。”


    “住口。”若講鄭直第一次收拾夏儒時,隻是想著穿越前出出氣,此刻卻真的想徹底斷了和夏家的聯係“俺又不欠你的,再囉嗦,小心你的狗腿。”轉身坐上車招呼賀五十往外走,不回家了。他瞅出來了,若是回去,姓夏的沒準還要撒潑打滾。


    隻是不回家能去哪呢?出了巷子,鄭直沉思片刻,讓賀五十把車趕到了喜鵲胡同看湯素娥。正所謂燈下黑,湯素娥家就在夏家隔壁的隔壁,中間隔著一座四進的院子。聽人講是哪家勳貴的別院,隻是從沒有見到過人。


    至於曹家,那日股本瘋漲的時候,曹寧喝多了。等第二日醒來曉得了行情,還沒來得及打斷曹三郎的腿,就傳來了乾隆當等四當倒賬的消息,瞬間就病了。沒錯,嚇的。鄭直如今見不得愁容滿麵,聽不得唉聲歎氣。也不曉得孫二娘奪舍是不是丟了過往的脾氣,昨個兒早晨一睜眼就唉聲歎氣抹眼淚,好不厭煩。那又不是你親爹,哭啥!


    “這裏奴要一個抱廈,地麵全要鋪瓷磚,兩邊的稍間與明堂全打通,東邊稍間與明堂用錦屏隔開,臥房給達達做一個書房。西邊稍間與明堂用紅木做隔斷,半腰裝上可以旋轉的銅鏡。稍間裏北牆擺張黃花梨的羅漢床,南牆放兩張炕椅。臥房西牆放拔步床,南窗做一個暖閣。如此冬日,咱們一家可以吃鍋子。”鄭直一來,湯素娥就拉著對方看她這段日子寫寫畫畫的成果。


    鄭直到如今都還沒適應天仙變謫仙,可是發現和這樣的湯素娥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不必曲意逢迎,不需拿腔作勢,不用疑神疑鬼,反而有了一種久違的被嗬護感。這樣的湯素娥哪都好,就是太不矜持了。你瞅瞅,又來了。


    湯素娥湊到鄭直跟前,指著二人麵前的草圖“前邊的二門改成外儀門;二院正房改成穿堂;咱這院子的門重修一道內儀門;後院修成群樓,後罩房也改成後罩樓。”晃晃鄭直的胳膊“要花不少銀子的。”


    “花嘍。”鄭直享受的回了一句,無意中瞅了眼圖冊,不由一愣。這字他看的眼熟,卻又不同。


    湯素娥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慌忙道“日子定了嗎?奴等不及了。”她忘了,親達達可是書法大家,自己的筆跡對方不但見過,還一筆一劃的指點過。


    鄭直哭笑不得“咋也要開春了。”猶豫片刻道“俺打算把素娥的父母接過來,不曉得素娥咋看?親生的。”


    湯素娥並不驚奇,親達達就是這樣的人,愛屋及烏。雖然項泰一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但是她不介意惠及對方。可是親達達此時提出來,似乎別有深意“他們是不是遇到坎了?”


    “他們做買賣被騙了,銀子都沒了。”鄭直不願意詳談,卻詫異於對方心思靈敏,不由繼續道“俺隻問想不想,旁的,不必多慮。”


    “旁人就算了,給他們些銀錢就好,否則隻會攪得咱家不得安寧。”湯素娥想了想“若是可以,奴的娘接過來吧。”


    “好。”鄭直心中對湯素娥觀感更好。他原本隻是隨口問問,此刻卻打定主意就這麽辦。再壞的人,也對孝順的人有一絲善意。鄭直早就是壞的流膿,卻同樣如此。


    項泰之前的所作所為,鄭直也是打聽了的。申王在世時尚可,自從申王薨逝之後,則完全用欲壑難填來形容也一點不過分。待申府傳出王妃項氏香消玉殞後,旁人還沒有想東想西,都在等著朝廷發落,項泰就帶著兩個兒子將申府的幾處產業搶了。


    鄭直之所以提出來,也是借機試探。湯素娥從進門到如今的反應太奇怪了,他舍不得傷害對方。不過若是湯素娥心存不良,怕是也隻能不得已而為之。


    可湯素娥卻給出了讓鄭直滿意的答案,項家父子要管,可是不能為此被對方拖下水。項娘子則不同,畢竟與湯素娥母女連心。鄭直看得出湯素娥在極力討好他,這其中真也好,假也罷,他都甘之如飴。至於可能的隱患,若他連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這幾年也就白活了。


    卻哪裏曉得,湯素娥想的更多,她日後是要在鄭家立足的,沒人幫襯哪行。據她從安嬤嬤那裏打聽出來的隻言片語,鄭家如今的局麵和初夏的時候相差無幾。三奶奶,六姐,十娘子穩如泰山。倒是六太太那裏她還摸不準,對方和十娘子似乎鬧翻了。為什麽?似乎早有前兆,又似乎不同。比如對方在真定時就嚷嚷著回京師,回來後卻去都不去禦河中橋。對於鄭家的事,也比在真定時上心了。上一個變化這麽大的似乎是三奶奶,這很有意思。


    可不管怎麽說,攏歸之前人家就和她說不到一起。因此她要找朋友,若是找不到,就製造朋友。項氏的母親,湯素娥是見過的,畢竟她能躲著項泰父子,卻躲不過對方。看到鏡子裏的這張臉,就曉得對方該是何等風采。項娘子出身周家,姑祖母乃是侍奉了景泰皇爺的母親吳妃三十年,當今皇後七年的安和夫人周氏,父親周剛奉命為安和夫人守墳。為人最是多愁善感,優柔寡斷的性子。好拿捏,也好揉搓,親達達一定喜歡。


    守在門外的秋獮雖然聽不見二人在說什麽,卻看得出,牡丹君很開心。那種笑容之前申王在世時,從沒有過。事已至此,她能講什麽,隻要牡丹君開心就好。


    “秋獮姐姐。”冀三娘湊了過來“剛剛咱家買辦回來,講有人在芝麻巷咱家門口吵鬧。”


    秋獮白了一眼對方“就你消息靈通。”轉身走進臥房。


    不多時鄭直走了出來,看到冀三娘追問“曉得是誰嗎?”


    “不認識。不過嚷嚷的整條巷子都曉得了。”冀三娘回了一句。


    鄭直點點頭“行,俺走了。”轉身走了出去。他估摸著八成是夏儒不死心,在門口大鬧。鬧就鬧,不理會便是。


    鄭直之所以出來,很簡單,湯素娥太主動了,他怕忍不住。這個女人是鄭直長久以來的摯愛,隻有他懂對方的一顰一笑究竟有怎麽的魅力。也因此,鄭直不願意在婚前褻瀆湯素娥,哪怕隻是稍微親昵,都讓他感到了自責。至於對方早已為人婦,鄭直不在乎。


    冀三娘自然曉得鄭直心裏還沒有放下對她的提防,卻並不在意。冀三娘明明已經準備在皇姑寺長修,以換取老天垂青。如今比她想的最好的樣子還要美滿,她還有什麽不滿足?慢慢來。


    鄭直打發走賀五十後,徒步從後門回的芝麻巷鄭家,卻並沒有著急去前邊夏儒那聽狗屁倒灶的事。經曆過兩次起起落落,在他看來這世上再大的事也沒有自個女人、孩子重要。再者夏儒能鬧出啥事?不是還有郭帖了嗎?


    “真的?”言奴盯著銅鏡裏老無賴的臉,似乎不打算放過任何細節。


    “這還有假。”老無賴無奈將對方拉進懷裏“你表姐和俺究竟咋回事,不是早講了。不過是露水情緣,她無心,俺無意。”


    “可是講不通啊。”言奴靠在老無賴懷裏“表姐對那個王八一心一意,為了那個王八,什麽都忍了。又怎麽會被那個王八殺了呢?”


    “這個俺估摸著可能是江監生在張家受委屈了。”老無賴對言奴一口一個‘王八’有些無可奈何“張家那些人咋對他,俺見過,比對俺還差。”


    “他們欺負你了?”言奴果然被帶偏,趕忙追問“讓你端茶倒水了?”顯然她對江侃在張家的境遇並非一無所知。


    “不是講了,稍好。”老無賴不想再順著談下去,抱起言奴“俺剛剛沐浴……好好好,沒心情。”他嘴上服軟,卻動作不停,將對方放到了炕上,自個爬了上去。為了分散對方注意力,口不擇言道“他讓俺在這附近找處院子,聽意思,像是要搬過來。”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鄭寬。


    “找院子?做什麽?”言奴坐起身俯視老無賴“你要把我送回去?”


    “咋會。”老無賴將言奴拉進懷裏“俺寧可把家裏的產業都給了六叔也不會做這種事。”


    “真的?”言奴斜睨老光棍。


    “日月可鑒。”老無賴義正言辭的回了一句。卻看到對方伸出了玉蔥一般的手指“啥?”


    “玉韘。”言奴理所當然道“不是所有家產嗎?如今我隻要我的。”


    老無賴無語,將對方箍住“放心,等過些日子,理順了還有一些旁的,一並給你。”


    言奴卻並沒有高興“還是大順號?”她利用這兩次穿越,可是辦成了好多事。當然,言奴曉得,她的男人也一定不放過這個機會的,隻會更發財。所以區區大順號,有些配不上她的地位了。


    “俺再給你一家鋪子。”老無賴趕緊製住想要鬧騰的言奴“那家鋪子有清苑商街一成半的股。”


    言奴狐疑的看著老無賴“姐……江侃那個活王八的股怎麽在你這?”


    “他想著坑張家,銀子不夠,自然就要找俺。俺們親兄弟明算賬,所以銀子都給他了,清苑和真定的商街押給了俺。”老無賴突然感覺言多必失,索性也不理會言奴的追問,開始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言奴。


    有了前車之鑒,老光棍到西院時就絕口不提旁的,隻看娘子和孩子。


    “弄死他,咋樣?”齜牙咧嘴的老光棍抱著珠圓玉潤的二嫚兒,摟著風姿綽約的錦奴,看著坐在他腳頭的鹿鳴和臘梅懷裏的一雙兒女討饒。


    “呸呸呸!”二嫚兒立刻打了老光棍三下“我兒子……還有閨女可聽不得這種話。”


    錦奴沒吭聲,卻也順勢跟著下了狠手。她這次十分凶險,穩婆講,若不是這些日子的鍛煉,讓她有了體力,讓孩子胎位動了動,很有可能一屍二命。


    此刻錦奴才懂了言奴的苦心,不感激是假的。她原本就和言奴有金蘭之誼,反而跟二嫚兒因為年齡、之前的經曆存在巨大的鴻溝。如今的局麵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當初她在低處。可隨著言奴也著了老光棍的道,二人之間最大的障礙也消失了。這讓一直以來對言奴愛搭不理的錦奴心態也發生了變化,目下隻是還沒有一個好的由頭,拉不下臉來。


    作為她錦奴的男人,這件事自然要老光棍來解決。偏偏自從她們生了孩子,對方遠不似大哥和二姐出生時那般殷勤。錦奴心中是不滿的,都是你的錯,不打你打誰?


    吃一塹塹長一智的老騙子一瘸一拐的的來到了西院後罩房。小迷糊見了,立刻心疼的將對方抱進懷裏“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啊,這也下得去手。”


    唐姨媽拿著藥膏走了進來,坐到了小迷糊身旁,二人開始合力給老騙子塗藥“對了達達前一陣不是講街上遇到一個長得像奴的婦人,在那條街遇到的?”


    “好像是大時雍坊的楊堂子胡同。”老騙子撇撇嘴,唐姨媽這明顯是防著他“咋了?難不成真的是……認識?”因為小迷糊在,所以他問的很含蓄。


    “哪啊。”唐姨媽一邊心裏默默記住,一邊道“玉璞前一陣在街上也遇到了,回來講給奴,奴好奇而已。”


    對京師不熟悉的她並不曉得,凡是掛‘堂子’二字的胡同意味著什麽。


    “還有這事?”小迷糊好奇的追問“我還有個四姨?”


    “哪啊。”唐姨媽趕緊道“若是長得像就是親戚,那咱家親戚可多了。”剛剛講完,就被老騙子拽進了懷裏“沒事啊,親戚多了,熱鬧。”一隻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唐姨媽不由後悔,心急了。也怪唐玉璞這麽久都沒有消息,讓她亂了方寸。這也沒辦法,離家的孩子對於故鄉,對於親人的思念,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累積,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突然爆發。


    唐姨媽如今穿金戴銀,綾羅綢緞,吃穿不愁,整日有大把工夫胡思亂想。得知妹妹有可能也在京師,離鄉十來年的感情再也壓抑不住,以至於昏招迭出。見還是不見,找還是不找?找到了人,這個老騙子肯放過?上次不就放過了。可上次對方也把她丟下那麽久,然後搶了回來。


    這個問題,直到老光棍下午離開都沒有個頭緒。思來想去,索性按部就班。若是妹妹被搶回來,那就和她作伴,慰藉思鄉之苦。若是沒有,那就讓對方瞧瞧自己如今活的如何。


    十三姐依舊坐在窗邊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院門口,這次卻沒有怒不可遏,而是她彷徨,更準確的講是怕了。怕這就是她的命;怕鄭十七從中作梗。


    算上胡家,她已經是第二次定親就出事了。之前她對六姐講的那些瘋言瘋語不屑一顧,這幾日卻也有些惶恐。甚至私下裏讓丫頭尋了一張佛祖的畫像祭拜,她不要連六姐都不如。


    葉鳳儀瘋了,倘若鄭直執意將她嫁入葉家,三奶奶也不會反對的。莫講不可能出現殘害骨肉的事,壞女人什麽事都做的出。


    十三姐曾經看過《女訓》,裏邊每每對喪夫守節女子大加褒獎。之前她也認為身為女子理該如此,因此對失節的六姐充滿了厭惡。可如今事情到了十三姐自己身上,她才懂,書上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意味著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簡簡單單八個字,將心高氣傲的十三姐如今心態刻畫的淋漓盡致。


    原來她也隻是個心誌不堅的小女子;原來她也隻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的偽君子;原來她和六姐是一種人。曾經心中對六姐的一切不屑,鄙夷,如今一個不落的全都打在了十三姐自己身上。


    恍惚間,瞧見丫頭引著臘梅走了進來“十三姐,奶奶吩咐,明個兒是個好日子,姐就可以搬去隔壁了。”


    “我不。”十三姐嚇得趕忙道“我不嫁,不嫁……”


    原本定親的第二日,十三姐就該按照鄭十七的安排分宅別居。當時這消息讓十三姐喜出望外,早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盼著。可是因為第二日鄭七姐死了,才延宕至今。如今母親的決定意味著家裏的決定竟然是十三姐最害怕的結果。一瞬間,她再也裝不下去了,起身道“我要見母親,我不嫁……”說著不等臘梅說明,已經奪路衝了出去。


    人在最危險的時候,會激發心中一切的潛能,十三姐知道,她手裏還有一張牌。與其讓她守著一個瘋子,她寧願全家玉石俱焚。


    剛剛梳洗的三奶奶還在琢磨鄭直講的那句戲言。也是,倘若人死了,那麽十三姐就不用嫁給一個死人了。畢竟兩家隻是定親,又不是成親。雖然她中午那麽凶,其實不過是有氣沒地發,倒不是反對,想來對方也是懂她的意思的。也因此,剛剛三奶奶才要讓臘梅去告知十三姐明日搬家。她要讓壞事變好事,正好利用這件事為十三姐搏一個好名聲。


    正想著,外邊傳來動靜,不等三奶奶起身,十三姐已經衝了進來“我不嫁,不嫁那個瘋子。”


    “住口。”三奶奶皺皺眉,冷臉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多嘴的份。”看了眼緊隨而來的臘梅還有兩個小丫頭。


    臘梅趕緊將小丫頭趕走,從外邊關上了門。


    “母親當真要把女兒往火坑裏推?”十三姐見此,膽子也大了些。


    “你還小,娘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三奶奶不想落人口實,因此對於十三姐也沒有打算講。這種有損名聲的事,她一力承擔就是,好名聲要留給對方的“聽話,明日搬去別院,不過是一牆之隔……”


    “嗬嗬。”十三姐冷笑“是啊,左右我在這家裏是個礙眼的,搬出去,就不妨礙你們雙宿雙……”


    “住口。”三奶奶臉色一下子白了,怒不可遏的看著十三姐“你胡說什麽。”


    “是不是胡說,那就要問問十七了。”事到臨頭,十三姐索性狠下心來,甚至不再是恭敬的站在三奶奶麵前,而是坐到了對麵的炕椅之上“不如我們找對麵的十嫂評評理?”


    三奶奶一瞬間氣的眼冒金星,手抖如篩糠“好好好,你不用搬了。出去。”都是那個冤家的錯,搖搖欲墜的她目光冰冷,再沒了從前的慈祥。


    十三姐鬆了一口氣,想要立刻認錯,說好話討饒。可顯然三奶奶如今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隻好起身走了出去。她就不明白了,那個孽障究竟用了什麽法子,讓母親把她往火坑裏推?都是鄭十七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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