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嫚兒睡得迷迷糊糊,感覺身前身後熱意滾滾,繼而就被人摟進了懷裏,待睜開眼果然是那個冤家。往對方懷裏鑽了鑽“瘋夠了?”突然睜開眼扭頭看去,卻是小迷糊“你也不學好。”


    顯然對方是跟著那個沒良心的冤家偷跑進來的。往日裏左盼右盼,不見登門;今個兒不想見她,卻偏偏摸了過來。


    身後作怪的小迷糊湊到她的耳邊討好起來,二嫚兒無奈任憑對方施為。


    老光棍用胳膊支著腦袋看著二人你來我往,想的卻是鄭仟。他總感覺再次見到對方,不一樣了,卻又講不出哪裏不一樣了。


    不過可以想象,李懷的失蹤,鄭熹、鄭壘的戰死,難免讓對方自責。鄭仟一直是個努力上進的人,若不是王氏實在不合適,他自然要撮合的“俺三哥這次沒準也能有個實職,孝期也過了。二嫚兒有沒有鍾意的?”


    正和小迷糊你來我往的二嫚兒一聽,詫異的看向老光棍“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啥話。”老光棍看著二人“他好了,你們才能安心。”


    二嫚兒推開了小迷糊,鑽進了對方懷裏,卻不想小迷糊接踵而至,又把她夾在了中間“奴原本瞅著沈姨媽那個外甥女挺好的,隻是人家進了宮。”


    鄭直一愣品了品,神色古怪“沈姨媽的女兒?”他都佩服對方這迂回的本事。瞅上沈敬憐的閨女,非要拿沈大娘子的閨女說事。


    “達,那不會是我們的姐妹吧?”小迷糊難的精明一回。


    二嫚兒一聽,眼神突然銳利的盯著老光棍。


    老光棍無語“俺又不是豬,是菜就拱。”


    二嫚兒一聽,半信半疑“我們認命了,三哥平日裏對你也沒啥錯處,可不能讓坑他。”


    小迷糊趕緊道“不會的,不會的,達不會的。”趕忙看向鄭直,尋求對方的支持。


    “自然。”鄭直輕撫二嫚兒的肚子“天亮了問問三哥,若是他願意,俺去提親。”


    “親達達,奴高興。”二嫚兒一聽,難的主動喂胭脂封住了對方的嘴,同時伸手打開遊走在她身上的另外一隻嫩手。


    晨鍾陣陣,今日是萬壽節,天子誕辰,所以不能掛孝,也不能吊唁。一早十三姐起來,梳洗之後開始繼續孜孜不倦的抄寫經書。這是她從書上看來的法子,講用血和著墨抄下經文,就可以保平安。為此自打得知祖母又為她去山西尋親後,就開始用這法子謄抄起來。


    十三姐已經做了三次望門寡,名聲全毀了,這次若是嫁不成,她真的想不出除了出家還能如何。她就不懂了,明明作惡作醜的是三太太和六姐,為何受罪的是自己。


    正寫著,瀟瀟推開房門,讓到一旁,六姐,不,趙家表嫂,不,十二嫂在兩個丫頭簇擁下走了進來“妹妹起的這麽早?”


    “嫂子不一樣?”十三姐反問,繼續謄抄。


    雖然趙耀慶還沒有認祖歸宗,但是趙家表嫂已經以十二嫂自居,坐到了炕座上,邊打量十三姐,邊把玩昨夜新得的一對鍍金座上鑲粉紅碧璽葵花、翠玉葉及點翠纏枝;背鏤雕古錢紋玳瑁指套。


    十三姐心有所感,皺皺眉頭,放下筆,看著對方“嫂嫂要講什麽?”


    “沒有啊。”趙家表嫂故意用戴著指套的手托著下巴看向十三姐“我就看妹妹好看。”扭頭對尺素,錦書,瀟瀟道“你們都去外邊吧,我們姑嫂要講講體己話。”


    十三姐無語,卻沒有吭聲。


    瀟瀟應了一聲,轉身跟著尺素,錦書走了出去,從外邊關上了門。


    “妹妹還是不認命?”趙家表嫂指指身旁的炕座,一副主人的姿態。


    十三姐翻了個白眼,可她若不坐過去,氣勢上就弱了。隻好怏怏不快的走了過去“什麽命?”


    “嗬嗬。”趙家表嫂卻不上當“我又不是法師,哪裏曉得。”把手伸了過去,卻不是要做什麽,而是炫耀道“好看吧?我還有一對,這副給你?”卻沒有摘得意思。


    “我又不留指甲。”十三姐也不上當。


    “其實妹妹抄寫經書沒有用的。”趙家表嫂瞅了眼十三姐包裹的手腕“加了血也沒用。”


    “你如何知道沒用?”十三姐不服氣道。


    “因為你做的這些,我當初都做了。”趙家表嫂不屑道“結果,該死的還是死了,該遭的罪還是遭了。”


    “所以你才自甘墮落?”十三姐反唇相譏。


    “墮落?”趙家表嫂不以為然“我現在有用不完的銀子,有達……他……寵著,有一堆下人聽命。這叫墮落?我不墮落的時候,娘倆吃口熱的都要看人臉色,添件衣服還要跑回娘家來在妹妹麵前賠著笑臉。還是墮落的好。”


    “你給我講這些做什麽?”十三姐不想聽“你苦,不是你做這些沒臉事的理由。外邊年輕守寡的多得是,就算不想守了,改嫁便是。有哪個像……”後邊不吭聲了。


    “我不生氣。”趙家表嫂長舒一口氣“我不生氣。我隻是聽人講你在做傻事,不想你到頭來白忙一場,這才來告訴你。與其在這裏閉門造車,不如請高人幫著參詳一二。”


    “高人?”十三姐有些意外“誰?”


    “我哪曉得。”趙家表嫂今日智商相當在線,不上當“你又不是沒銀子,散出去打聽啊。京師人口百萬,總有高人的。隻是要小心分辨啊,有些人可是騙子,銀子騙了去不打緊,切莫讓人把身子騙了去。我們鄭家的名聲……”


    “你……”十三姐惱了,直接起身衝了過去和趙家表嫂撕扯起來。


    外邊的小小等人聽到動靜,趕忙衝了進來,各自拉開了自家主子。好在二人下手有分寸,隻是往身上頭發上招呼,卻沒有抓臉。


    “你……”被瀟瀟拉開的十三姐錯愕盯著趙家表嫂的肚子,剛剛她氣急了,給忘了對方有身孕的事。卻不想此刻因為撕扯,一個枕頭從對方衣服裏露了出來。


    尺素趕忙將枕頭塞回了趙家表嫂的衣服裏,和錦書護著心虛的趙家表嫂落荒而逃。


    十三姐無語,扭頭看向瀟瀟“不準說。”


    瀟瀟點點頭“奴婢曉得的。”


    十三姐這才鬆了口氣,看著手裏的戰利品,兩個護套,想到趙家表嫂裝孕不由莞爾。隻是片刻後臉色就變了,不是趙家表嫂有孕,那就是……


    “你個腦子不全的。”正因為三哥拒絕娶施家女而氣惱的三太太,聽了落敗而回的趙家表嫂哭訴,頓時火冒三丈“你招惹她做什麽?還嫌不夠亂?”


    “我哪曉得會是這樣。”趙家表嫂如今的心氣被某人捧著也是頗高“她好端端的就動起手來,您瞧瞧,這都是她掐的。我要不是心疼我的……”看向左手“呀,我的護套,我的護套呢?一定是她,一定是……”轉身就要往外走。


    “回來。”三太太無語了,卻也因此被逗樂了“你妹子要你點東西,那還如此大驚小怪。”看趙家表嫂那吝嗇模樣“一會我賠你一副。”


    “我那是玳瑁的,為了配這個,我的指甲留了快半年了。”趙家表嫂一聽,趕緊道“鍍金座上鑲粉紅碧璽葵花、翠玉葉及點翠纏枝;背鏤雕古錢紋的。”


    三太太惱火道“你再不閉嘴,我就不管了。”屋裏登時沒了聲音,趙家表嫂瞬移到對方跟前,為她捶腿。


    三太太輕揉額頭“你想做什麽,我懂。可不到萬不得已,你總要盼著她點好吧?”


    “與其瞎折騰,不如早點安分下來。”趙家表嫂也有自己的道理。都三次望門寡了,還想怎麽樣?難道要七次才……呸呸呸。


    “我還能管得住。”三太太自信的回了一句,然後又心虛的補充一句“況且他也沒有那個心思。”最後再欲蓋彌彰的添了一句“進了門除了讓大夥難堪,還能如何?你男人在外邊整日間已經夠心煩了,回來再讓他糟心?”


    趙家表嫂一聽,頓時氣焰全無“那不行,不行的。”想想三太太講的確實有道理,她想的少了,看來十三姐必須要嫁出去,趕緊嫁出去。


    三太太看著臉色不停變換的趙家表嫂已經不是無語了“不過人是會變的,慢慢來吧。”瞅著對方這意思,一定是不管阿貓阿狗的,隻要是個人就準備將十三姐往外推,三太太趕忙滅火。畢竟若是真的不成,十三姐最後還是要進門的。


    趙家表嫂一聽,想到十三姐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想到曾經的自己,頓時剛剛心裏冒出的那點邪念就煙消雲散“對對對,人是會變的。以前娘……太太……姨媽……我行了吧?我不也和她一般的想法一般的做派,還是慧靜師太有本事。”


    三太太捂著肚子“你趕緊走,看見你一次,讓我難受好久。”


    “……”趙家表嫂湊到近前,追著對方吃了口胭脂“您答應賠給我的指套還沒給呢。”


    三太太差點坐起來打人。


    就在這時,臘梅走了進來,看到慌忙分開的二人也沒大驚小怪“太太,三哥讓人送來消息,山東大姑母家的表兄來了。”


    三太太和趙家表嫂一愣。


    “原本家父去年就寫信催促,奈何當時俺人在杭州。”麵前之人長的眉清目秀,頗有徐騏的風範。自稱徐卓,字自立,乃是徐騏的兒子,是縣學生。之前與人結伴雲遊天下。昨個剛剛進的城,按照徐騏給的地址找到了禦河中橋那裏,然後才找了過來。


    “這麽講表兄還未見過姨丈?”鄭仟看對方搖頭,解釋道“上個月底姨丈九年任滿,已經升任定州知州了。”


    “定州?”徐卓一聽,脫口而出“窮鄉僻壤。”


    在座的鄭修、鄭虎、鄭健、鄭偉、鄭直、鄭墨麵麵相覷,鄭仟略顯尷尬“俺姨媽可好?”


    “家父交待俺不準把表弟的事講出去,故而俺這次就沒回家。”徐卓立刻道“講起來也有兩年沒有見過家慈了。”


    這下連鄭仟都不曉得該咋接話了。


    “表叔是獨自遊曆?”一眾鄭家人裏,都不大會說話,隻有鄭墨稍好。


    “哪啊。”徐卓道“俺和幾位好友,四處遊曆,昨日進了城這才分手。原本是來恭喜表弟高中,不想……嗨。”


    鄭虎的臉有點抽,起身道“來客人了,俺去招呼。”走了出去。


    “俺去幫忙。”鄭偉不等眾人開口,趕忙起身跟了過去。


    “抽煙,抽煙。”鄭直遞給對方煙,鄭墨趕緊為對方點上“想必表叔去過不少地方吧?”


    “還行吧。”徐卓道“登州,中都,揚州,南京,蘇州,杭州,寧波,福建,廣州俺都去見識過。”得意的向眾人吹噓道“果然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山好水好,人更好。”


    “哎,來了。”鄭健似乎聽到有人喊他,起身道“你們聊。”走了出去。


    “聽人講寧波有好多番邦夷人?”鄭仟尷尬沒話找話“表兄聽得懂?”


    “有通事的。”徐卓笑笑“蠻夷不知禮數,可真的是人傻錢多,就跟白撿的一樣。”


    鄭修叼著一支煙“哎,火鐮呢?你們聊,俺去借個火。”走了出去。


    “表弟是沒瞅見。不分男女,坦胸露乳,衣不蔽體,白日宣淫,妻妾父死子繼,兄死弟繼也不足為奇。”徐卓故作神秘道。


    鄭仟趕忙伸手拿過茶壺“沒水了,你們聊,俺去打點水。”講完落荒而逃。


    “墨哥。”鄭直笑著又點了一根煙。


    鄭墨會意,起身走到屋外,關上了門。


    “你真是徐家表兄?”鄭直笑著打量對方“俺瞅著咋跟強梁差不多。”


    “表弟說笑了。”徐卓拱拱手“如假包換,若是不信可以讓家嚴派人相認。”


    “那表兄為啥要把他們支開?”鄭直看著對方“俺們不是親戚嗎?”


    “俺的買賣他們摻和不起。”徐卓笑著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鄭直。


    鄭直接過來,卻沒有看“不妨將來聽聽。”


    “俺們幾個去遊曆天下,年初誤打誤撞去了閩粵交界的詔安灣梅嶺港。原本俺們小命不保的,可是偏偏他們發現家父寫給俺的書信,然後就是表弟高中本科狀元的消息傳了過來。”徐卓指指那張紙“那裏的商人有意請開海禁。”


    鄭直笑了“俺為啥要這麽做?”


    “他們願意出銀子十萬兩。”徐卓深呼吸一口氣,才平複心情“隻要表弟把題本送上去,不論成與不成,都給。”


    鄭直一聽,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事。


    徐卓一開始還不以為然,可是慢慢的感到了有些不舒服“表弟就算不願意,也不需如此啊。”


    “他們給表兄多少好處?”鄭直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一邊舒緩一邊問。


    “……”徐卓有些尷尬“一千兩銀子,還有一個女人。”


    “這東西俺是不會往上遞的。”鄭直好整以暇的抬起手,製止了想要遊說的徐卓“你過來幫我,俺們自個做海貿,咋樣?”


    “不可能,絕不可能。”徐卓想都不想就回絕了“做海貿你得有官麵上的……”他突然記起麵前人是誰“你得有港口。”


    “港口不是現成的嗎。”鄭直笑笑。


    “梅嶺港?”徐卓一聽搖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俺們北方人在哪玩不轉的,那裏都是南蠻子的地盤。盤根錯節,幫派林立。”


    “表兄聽過達官軍嗎?”鄭直笑著問“廣東應該也有吧?”


    徐卓點點頭“啥意思?”


    “廣東的達官軍是從定州和保定調入的。”鄭直言簡意賅講了出來,能懂就懂,聽不懂他也沒法子“事成之後,你就是梅嶺港的掌櫃……”


    “他們不興叫掌櫃……”徐卓糾正一句,看了眼鄭直,不吭聲了。


    “還有事嗎?”鄭直不置可否。


    “俺多會走?”徐卓對鄭直講的那些是半信半疑的,不過他在廣東真的見過達官軍,確實是北方色目達子,口音和鄭直類似。隻是如今的局麵他不論願不願意,顯然鄭直都要逼著他願意。路上他已經聽人講了對方在宣府砍人的光怪陸離的傳聞,之前以為是鄉野村夫的無稽之談,此刻感覺還是小心為好。


    “等另一位表兄來就走。”鄭直笑了。等的自然是唐玉璞,他對徐卓可不相信,做啥都要先把對方的身份弄清楚。


    不論楊儒,史臻享,鍾毅還是江侃都講過海貿利潤巨大。甚至老鄭直也講了,江侃出獄之後就跑到異域成為巨賈。雖然前世今生有所不同,可是鄭直相信,以他如今五千萬兩銀子的身價能夠形容旁人成為巨賈,對方隻會比他還有銀子。咋來的?隻能是海貿。


    所以這條路他早就想涉足,奈何沒有好的契機,如今則不同。隻是涉及到定州衛的達官軍……鄭直皺皺眉頭,湯娘子乃至湯俌都必須活著。否則,廣東那邊的達官軍如何聯絡?至於同樣和定州衛有關係的二嫂,還是算了,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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