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液體,很快糊在臉上,楊剛也懵了,他不是故意的。


    “小蓁,你怎麽樣?沒事吧?”


    楊蓁暈頭轉向的,半分鍾都沒有,就沒了意識。


    寒冬臘月的,又下著雨,楊剛背著孩子,一路跑到醫院的時候,楊蓁臉上的血跡都凍硬了。


    “你這家長怎麽回事?不止血就抱著來,這紗布都凍在傷口上了。”醫生用醫用鑷子查看傷口,氣的血壓都升高了。


    楊剛被訓斥無措,還有些委屈,“我不知道會這樣!”


    “送急救室。”


    ……


    【大人,以你身手,絕對能躲開,你怎麽還讓自己受傷。】


    “原身的母親,那麽善良的一個人,不應該是炮灰的命運,更不應該死得那麽慘。”


    楊剛和向建國,不僅是發小,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後來兩人從西南大前線轉業到海市消防隊,又相繼結婚,兩家關係也很好。


    楊媽做飯手藝一般,又是鐵路職工,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不在家,但向建國的妻子葉芳琴廚藝精湛,楊剛便經常到向建國家裏做飯。


    一來二去,就跟葉芳琴有了些不同尋常的情愫,楊媽懷第一胎的時候,兩人趁著向建國和楊媽不在,滾到了一起。


    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無數次。


    就連向建國和葉芳琴的大女兒向佳都是楊剛的孩子,向建國最後一次執行任務前幾天,發現了兩人的奸情。


    麵對兄弟和妻子的背叛,向建國精神狀態不好,執行滅火任務撤退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摔下來,頭砸在台階上,人當場就沒了。


    向建國犧牲後,楊剛借著安慰葉芳琴,兩人又安慰到了炕上,很快葉芳琴就懷孕了。


    眾人都隻以為,葉芳琴肚子裏遺腹子是向建國的,消防隊和家屬院裏的幾個老嬸子都十分照顧她。


    楊剛更是隔三岔五就給葉芳琴送吃的,送穿的,這一送便是五年多。


    楊剛一個月那點工資和發的票證,基本都送給了葉芳琴,家屬院和消防隊的人都說楊剛是個實打實的好人,仗義。


    縱然楊媽心疼葉芳琴的遭遇,可她也有孩子要養,也有老娘老父要照顧,眼下全國鬧災荒,自己都吃不飽,還把東西送給別人,楊媽當然不樂意。


    可每次,她隻要因為這件事和楊剛吵架,都要被人指責,說什麽黑心肝的,小氣鬼,葛朗台,更過分的直接說楊媽欺壓烈士家屬。


    久而久之,楊媽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下,為了兩個孩子的生活,她每次跟火車,都是最偏遠,最熬人的那一趟。


    經常是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一次,這下,更方便楊剛和葉芳琴兩個人鬼混。


    前不久,楊家外婆給原身做了一雙繡花的小布鞋,可都沒來得及試,就被楊剛送給了葉芳琴。


    楊媽不想跟楊剛爭吵,索性咬咬牙,給小閨女買了一雙小皮鞋。


    上輩子,原身也因為這雙皮鞋挨了楊剛的打,隻能穿著濕噠噠的鞋子,最後得了肺炎,小小年紀落下了病根。


    楊媽為了照顧小女兒,辭去了工作,發現了楊剛和葉芳琴這點破事。


    為了體麵,楊媽想要離婚,楊剛不願意。


    楊剛比誰都知道,他的錢接濟了葉芳琴,要是離婚的話,他日子不會好過。


    可葉芳琴的大女兒覺得是楊媽阻擋了他們一家團圓,然後將楊媽推進了江裏,淹死了。


    楊媽死後,不到一年的時間,楊剛就在家屬院大媽的牽線搭橋下,和葉芳琴結婚了。


    之後,就是原身和姐姐成為葉芳琴兩個孩子悲慘墊腳石的一生。


    原身的姐姐替葉芳琴的大女兒下鄉,死在了洪澇裏。


    而原身小小年紀,成了家裏的保姆和苦力,寒冬臘月穿著單薄的夏衣,要給全家人做飯洗衣服,最後的肺癆死了。


    原身希望媽媽姐姐都能好好的活著,見見後世的盛世景象,還想楊蓁搞死楊剛和葉芳琴這一家子。


    剛好,楊蓁也有這個想法。


    所以,這次被楊剛打傷,是她行動的開始的號角。


    這個年代醫療水平一般,這傷口處理得是真疼。


    楊剛那蠢貨,還是消防隊的,摁一塊紗布就來醫院,外麵天寒地凍的,傷口都結冰了。


    “小五,我要去空間,我身體繼續昏迷,多嚇唬楊剛幾天。”


    【好的,大人,我給你兌換了機械方麵的書籍,你可以多看看。】


    “好!”


    ……


    楊蓁在空間裏待得舒服,都快忘記,她已經昏迷差不多十天了。


    周玲剛下火車,帶著給小女兒買的高粱飴,就往家裏趕,也不知道那鬼精鬼精的小丫頭,這幾天有沒有吃好睡好。


    大女兒住校,班主任是她好朋友,她是不擔心的。


    “玲子,你可回來了,你趕緊去醫院,小蓁估計不行了,剛子也是打孩子下那麽重的手。”


    周玲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嬸子,你說什麽?”


    “嗐,這不是……”


    大嬸把楊蓁被打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周玲腦袋都要炸了,轉身就往醫院跑。


    病房裏。


    楊剛胡子拉碴的站在一旁,看著葉芳琴小心翼翼的給楊蓁擦臉。


    “剛子哥,你別自責,許是這孩子命不好,跟你和玲子姐沒緣分……”


    周玲剛到門口,聽到葉芳琴這話,整個人都氣炸了,扔了手裏的油紙包,衝進去,扯著葉芳琴的頭發,啪啪就是幾個大嘴巴子。


    見心愛的女人被欺負,楊剛上前一把拖開周玲,“你又發什麽瘋?小蓁這樣,大家都不願意看到。”


    ‘啪’,周玲反手就給了楊剛一巴掌,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楊剛,你和這個賤人,最好祈禱蓁蓁沒事,不然,我就去報警,你這是殺人!”


    楊剛後退一步,眼神有些飄忽,“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讓她那麽不聽話。”


    “放你娘的臭屁,蓁蓁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你去問問咱們片區的人,誰不喜歡蓁蓁?也就你這麽個當爹的,能把自己女兒打個半死,你等著吧,要是蓁蓁有個三長兩短,老娘跟你沒完。”


    周玲說完,衝到楊蓁病床前,眼眶瞬間紅了,才幾天的時間,就瘦成這樣。


    “還在這裏幹什麽,給老娘滾出去,晦氣玩意兒。”


    葉芳琴看不上周玲這個潑婦,可又打心裏畏懼她。


    “剛子哥,你好幾天沒休息好了,既然玲子姐回來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楊剛點點頭,心裏多天以來的陰霾多了一絲光亮。


    他不知道自己錯了嗎?不內疚和自責嗎?可周玲隻會指責他,不像芳子會關心他累不累。


    “好,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周玲掃了一眼兩人相繼離開的背影,真是恨不得追出去,再狠狠給這兩個賤人幾巴掌。


    她跟了三趟火車,最遠的到東北,吃喝拉撒都在那逼仄的車廂裏,吃著冷飯冷菜,還要受人刁難,不辛苦?


    楊剛差點打死了孩子,照顧幾天,就累了,這不是應該的嗎?


    空間裏,小五看楊媽抽人是真的爽,等楊剛他們離開後,就趕緊喊楊蓁,【大人,你娘回來了,你趕緊出去吧!】


    “嗯,實驗室的東西,你不要清除。”


    周玲看著女兒眼皮動了動,顧不上滿臉的淚水,跌跌撞撞衝出去喊醫生。


    “這看著像是要清醒了,瞳孔也恢複正常了。”


    沒一會兒,楊蓁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光,又趕緊閉上。


    周玲細心,一下就看出孩子眼睛不適,趕緊掏出幹淨的手絹,蒙住楊蓁的眼睛,“蓁蓁,不怕,媽媽回來了,你慢慢睜開眼睛,看看難不難受。”


    楊蓁的那股不舒服,早就過去了,當即伸著手,開始哭,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而是西子捧心式的,委屈無力的哭。


    “媽媽,我後麵腦袋痛!”


    周玲一摸,好大一個包,頓時看向醫生,“醫生,你們給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這也是孩子父親用尺子給打的,我們已經上過藥了,疼痛也是正常的。”


    周玲真是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楊剛這個爛人。


    “你是孩子的母親,還是要多關心關心孩子,這小姑娘抱來的時候,大晚上的,那紗布都和血凍在傷口上,我們費了不少功夫才取下來,但傷口還是有些二次傷害,這麽小的孩子,可經不住這麽折騰。”


    周玲趕緊點頭稱是,光聽醫生說,都能想到當時的凶險和危急。


    “醫生,我以後會看好孩子的,你們能不能再給看看這傷口,蓁蓁好像不舒服。”


    醫生看完之後,重新給楊蓁換了藥,等楊蓁不哭了才離開。


    “媽媽,爸爸要搶我的小皮鞋給向彤,這是媽媽給我買的,我不想給,爸爸就打我,可疼了!”


    小五真的很震撼,大人裝小孩這麽嫻熟就算了,怎麽上眼藥也這麽利索。


    “蓁蓁,這是爸爸的不對,媽媽回去就批評爸爸。”


    楊蓁十分乖巧地點點頭,“媽媽,向彤已經有小皮鞋了,為什麽還要我的?我不要給,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有媽媽在,誰也不能搶走咱們蓁蓁的小皮鞋。”


    “嗯!”


    ……


    幾天後,楊蓁出院。


    楊剛特意跟單位借了自行車,來接楊蓁出院。


    可楊蓁寧願自己走,死活不願做。


    “蓁蓁,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坐小戴叔叔的自行車嗎?姐姐在後麵扶著你,可舒服了。”


    楊蓁往更遠方向挪了一點,絲毫沒有被誘惑,“我要自己走回去,不坐他的車。”


    楊剛這半晌,也被鬧得沒耐心了,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小丫頭在記恨他,“楊蓁,他是誰?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原身打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小道理一籮筐,不然也不會在家屬院片區,有那麽紮實的群眾基礎。


    “我是一麵鏡子,你怎麽對我,我就怎麽對你。”


    說完,楊蓁轉身看向周玲,“媽媽,我不要他這個爸爸了,他再也不是我爸爸了,你抱我回去吧!我不要坐車!”


    家裏人都知道這小丫頭說正事的時候,聲音就會提高,語速會慢下來。


    眼下,周玲意識到小閨女不是在開玩笑了。


    “蓁蓁,不許胡說!”


    “我沒胡說,不要他了,我長大了不需要爸爸,不需要一個打死我的爸爸,媽媽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們回去吧!”


    周玲隻覺得心疼,再也不哄著她坐車了,抱著楊蓁一步一步往家走。


    楊娜跟在後麵,也沒有搭理楊剛。


    妹妹和媽媽最像,都是特別軸的人,吐個唾沫都是釘。


    左右她這些年也被楊剛這個父親傷透了心,有沒有爸也不重要。


    把妹妹差點打死,換做是她,估計看到爸爸,就能嚇個半死。


    ……


    在家照顧了楊蓁幾天,楊媽還要去上班,又不放心楊蓁跟楊剛一起生活。


    從出院回來,這丫頭就沒再叫過一聲爸,以前吃飯的時候,會興高采烈地叫爸爸來吃飯,現在就自個兒吃,連楊剛的碗都會給他端。


    楊剛難得買的花生酥,沒有送給葉芳琴,哄著楊蓁吃。


    可這丫頭,愣是一口都沒吃。


    “媽媽,你去上班吧,我能照顧好自己的。我等會就去小姨家,我不回來住,等你回來,我再回來。”


    周玲:“好,那媽媽送你過去!”


    說這話的時候,周玲已經在想,是不是換個輕鬆一點的崗位。


    以前,周玲去上班,楊剛在消防隊的時候,原身也是被送到小姨家。


    要是楊剛回來,她就自己走回來,反正兩家也不遠。


    可這次,楊剛都回來好幾次了,楊蓁都沒回來。


    楊剛不理解,這丫頭怎麽就這麽記仇。


    “蓁蓁,爸爸今天從食堂買了肉,跟爸爸回家。”


    可楊蓁窩在她小姨父的書房裏,抱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愣是頭都沒抬。


    “剛子,你工作也忙,蓁蓁不回去,就留在這,我可喜歡這小丫……”


    小姨父的話還沒說完,楊剛黑沉著臉,撞開吳亞飛,一把將楊蓁從小桌子上揪了出來。


    楊蓁眼神冰冷的嚇人,直勾勾的盯著楊剛的眼睛,“放開!”


    觸及楊蓁的眼神,楊剛不知怎麽的,一下就鬆開了手,“楊蓁,打你是我不對,但你現在跟爸爸這麽說話,你自己就對了嗎?”


    “我說了,我不要你這個爸爸了,你去給向彤和向佳當爸爸吧!”


    (我先去改係統前些章節讓我修改的內容,這章晚點來修改!審核對我做出了好多製裁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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