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慧彬緊鎖眉頭,楊蓁緩緩說道:“戰爭更不是兒戲,精兵猛將能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一旦北方失守,魏軍賊子長刀直入,南陵就是羌國最後的防線。”


    趙慧彬心頭一震,“殿下,事情真的會那般糟糕嗎?”


    “先帝在的時候重文輕武,朝中武將多是濫竽充數之輩,如今我和馮飛虎都被發配南陵,朝中除了安王,無人能與魏軍一較高下。”


    而且,皇帝眼下跟張謙打擂台,是絕對不敢讓安王離開羌都的。


    否則,一旦張謙起事,皇帝的龍椅可坐不穩。


    還有一點楊蓁沒說,皇權更迭,馮飛虎不怕死,但是怕牽連身邊和手下的兄弟。


    安王統管馮家軍那段時間,就把馮家軍將士折騰得不輕。


    所以,這兩年馮家軍的精銳,基本都被馮飛虎安排退役了。


    趙慧彬朝楊蓁拱拱手,心裏打定主意,一定盡快征到兵。


    “殿下,南陵的百姓不是孬種,下官明日就會安排下去。”


    “嗯,這幾日,你去找謝將軍,讓他帶著十二營的將士到街上逛逛,也讓南陵的百姓看看我們的軍隊是什麽樣子。”


    趙慧彬:“這個主意好,之前錦州地動,謝將軍和十二營將士,沒日沒夜救人,百姓都記在心裏了呢!”


    ……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整個羌國糧價一天比一天高。


    定州戰敗的消息再度傳來,謝羨知手下十萬將士,隻剩下三萬,此時已經退到平州。


    如果平州再被攻下,下一城就是扈州了。


    楊蓁派人給扈州送了糧草和藥材,還有武器,希望俞士鴻能頂住。


    在書房待了好幾天,林滔實在是沒忍住,來找楊蓁。


    “蓁蓁,你怎麽想的?”


    楊蓁好幾天沒睡個好覺,眼下都是淤青,“我想,去搶了那個位置,一旦魏軍攻下扈州,再想將人趕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就搶,咱們又不是沒有這個實力!”林滔是支持楊蓁的,現在放眼整個羌國,沒有比楊蓁更適合當皇帝了。


    楊蓁歎了口氣,心中投鼠忌器,更擔心因為自己的一個決定,讓更多人陷入戰亂之中。


    “蓁蓁,放眼整個曆史,槍炮和流血在曆朝曆代都有,快刀斬亂麻,總比鈍刀慢剮得好。”


    楊蓁揉揉太陽穴,“也是這個理,我先準備著,就算真的要反,也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你先去睡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我看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


    林滔說著,心裏也有些內疚,他忙著給十二營設計新的武器,蓁蓁好幾日沒吃好睡好,他都不知道。


    “行,我也沒什麽胃口,隨便弄一點。”


    回到寢殿,楊蓁躺下,卻是怎麽都睡不著,然後又猝然起身,把墨量喊了進來,“墨量,你讓人把靜王秘密接來南陵!”


    靜王便是楊蓁的嫡親兄長,新帝繼位之後,特賜此封號,意在警告楊淮禹靜心,少生事端。


    既然準備反了朝廷,那自然不能把任何一點把柄留給楊淮寧。


    “是,屬下帶人親自走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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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便是入冬,冬雨一場接一場就沒停過。


    南陵還好,江南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場暴雨。


    一早,林段撐傘頂著風雨而來,“主子,兩個軍團都已經準備好了!”


    “好,我帶人在山中等你們!”


    這兩個軍團是今年新征的新兵,由暗衛出身的林段和左進擔任統領,訓練有一段時間了,這次她親自帶人拉練,是考核,也是查缺補漏。


    進山之後,楊蓁發現這批新兵整體素質都不錯,有幾個小隊長都用上兵法了。


    “看來林將軍的兵法課,大家都認真聽了!”身側的謝春行說道。


    聽到人褒獎林滔,楊蓁跟著笑了笑,“是不錯,等會再看看林將軍改造的弩箭。”


    話落,山林中傳來破空的箭矢聲。


    “竟然能射這麽遠的距離!”謝春行臉上難掩震驚,“這要到戰場上,隻要弓箭手位於後方,前方的突擊兵和步兵,又多了一層保障,再配合上主子之前造的三弓強弩,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我們有絕對的優勢。”


    “準頭還不夠,還得多練練,不要求百發百中,但至少命中率要達到九成。”


    謝春行:“屬下回頭就讓他們狠狠練。”


    ……


    進山半月,楊蓁和林滔都瘦了不少,吃過飯,楊蓁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去書房處理這段時間的政務。


    暗衛傳來消息,皇帝向張丞相低頭了,原先驍龍衛首領顧城,帶兵前往平州。


    楊蓁拿出地圖,仔細看了看,心裏有點慌,顧城去平州,安王在鳳川,這一前一後,剛好對扈州形成夾擊之勢。


    想到這,楊蓁把陳策喊了進來,“你帶人去一趟扈州,要是他們對俞士鴻出手,務必救下他。”


    “是,末將明白!”


    楊蓁猜得沒錯,顧城帶著朝廷大軍出征,應對魏軍攻擊是假,實際上是聯合安王打壓俞士鴻等人謀反的人


    陳策等人剛到扈州附近,就見顧城的人在挨家挨戶搜查叛黨。


    整個扈州已經被顧城占領,兩人進城,打聽到皇子已經被顧城給控製。


    陳策將打聽到的消息,讓暗衛傳回去,便開始尋找俞士鴻的下落。


    最終在一座山神廟裏,發現了受傷的俞士鴻,他手下的軍士多少都帶著傷,數日的逃亡,這些人滄桑得像是落難的乞丐一樣。


    陳策從屋頂上落下,震驚了不少人。


    俞士鴻猝然睜開眼睛,舉起長槍,厲聲道:“閣下是什麽人?”


    陳策戴著麵具,半晌之後,才把嘉寧公主的令牌扔給俞士鴻,“跟我走!”


    俞士鴻握著令牌,眼圈泛紅,開口聲音有些哽咽,“是殿下讓你來的?”


    陳策點點頭,將身後的包袱扔給俞士鴻,“這是金瘡藥,留給你們一刻鍾,處理好傷口,走山路離開扈州。”


    聞言,俞士鴻沉默了,“可扈州的百姓怎麽辦?”


    “張謙讓顧城占領扈州,控製了安王的,多半是要反了,城中的百姓,他們隻能先安撫,所以,暫時來看,你應該先管好你自己。”


    俞士鴻點點頭,打開包裹,讓手下的士兵,趕緊上藥。


    陳策帶著他們走過一條條山路,終於在十天之後,進入潁州境內。


    到天水縣的時候,潁州蘇家已經備好了車馬等著他們。


    一路緊趕慢趕,終於在一個月後趕到了南陵。


    “末將謝公主殿下救命之恩。”俞士鴻帶著屬下跪下行禮。


    “起來吧,不用多禮!”楊蓁和俞士鴻寒暄了幾句,就讓人帶他下去休息。


    “將軍,這雲州看著比都城還繁華啊!”俞士鴻身邊幾個的副將,看著繁華的街道,眼神裏都是豔羨。


    俞士鴻很多年前是來過雲州的,那時候雲州街道上乞丐比普通百姓還要多,如今真是煥然一新。


    吃飯的時候,營區大師傅把菜端上來,朝俞士鴻喊道:“俞將軍,碗碟在那邊,想吃多少自己盛就好,推薦你們嚐嚐這玉米窩頭……”


    聽著大師傅絮絮叨叨,俞士鴻等人咽咽口水,這是過年了嗎?這麽的豐盛,光是肉菜就有三種!


    俞士鴻飯量不小,都忘記上一次吃飽飯是什麽時候了。


    “將軍?”


    副將喚了一聲,俞士鴻才回神,“吃,多吃點!”


    俞士鴻跟嘉寧公主上過戰場,知道這是公主的心意,說不定明天就沒這麽多吃的了。


    結果,第二天,夥食標準是真的一點都沒下降,甚至大師傅還給他們一串牌子,可以頭天報菜名,想吃啥,頭天把牌子給膳房就成。


    俞士鴻這才知道,這片營區是公主殿下早早就準備好的,找的廚子也是擅長做北方菜係的人。


    下午的時候,還有軍醫來給他們處理傷口。


    很早之前,俞士鴻就知道,整個羌國,嘉寧公主手下的將士日子最好過,畢竟不是每個主將都會用自己的銀子養軍隊的。


    像是張謙和顧城那種人,隻會盤剝將士。


    楊蓁相信手下人會安頓好俞士鴻,便沒有管,而是在府中麵對靜王的指責。


    昨天的時候,墨量等人帶著靜王回到南陵,不過靜王人卻是昏迷的。


    “楊蓁,你把我抓來做什麽?你想造反?”


    “你放我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好事,你怎麽越來越讓人討厭啊?”


    ……


    “啪”,楊蓁一個耳光打在靜王臉上,“能閉嘴了嗎?”


    “楊淮禹,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我救你一命,你說的沒錯,我是準備造反了!”


    說完,楊蓁朝墨量招招手,“將人看管起來,等事成之後,他去哪,愛去哪都沒關係!”


    前不久,謝羨知戰敗歸來,和張初棋鬧了矛盾。


    楊淮禹被新帝放了出來,和張初棋頻繁接觸起來。


    要不是墨量去得及時,他已經被謝羨知給殺了。


    聞言,楊淮禹眼珠子瞪得像是要掉下來一樣,“你在說什麽瘋話?什麽叫你要反了?”


    “楊蓁,我警告你,你要自尋死路,別帶上我,把我放了。”


    楊蓁懶得再和他廢話,擺擺手,讓人把楊淮禹帶下去。


    春寒料峭,到南陵逃難的百姓越來越多,尤其是雲州,每日城門打開,都是烏泱泱的人。


    “都別擠,登記完之後,會有人帶你們去吃飯休息。”


    “插隊的,退出去!”


    ……


    楊蓁和林滔坐在不遠處的茶攤上,臉色都不太好。


    “逃難的百姓一日比一日多,南陵也安置不了那麽多的人啊!”


    楊蓁把拌好的甜水麵遞給林滔,“沒事,我已經書信給盤州刺史了,附近幾個州府也能接一些人。”


    林滔嘩啦啦把麵吃完,起身就去軍營,沒走幾步,便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


    微微側眸,林滔轉身拐進了一條巷子。


    幾個穿著短打,帶著鬥笠的人跟了進來,四下尋找林滔的蹤跡。


    “你們是在找我嗎?”林滔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


    幾個男人大驚,轉身戒備地盯著林滔,這人是怎麽出現在他們身後的。


    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拱手說道:“林公子,我們出門在外姓張,今日來是想與你做個交易。”


    果然是張家的人。


    “你們要是為了張耀祖來的,那免開尊口,我也不知道人在什麽地方!”林滔直接說道。


    威侯聞言,又上前了一步,這次更有壓迫感,“林公子要是不知道的話?怎麽會一針見血說出我們的目的?”


    “林公子,隻要你能告訴我們想知道的消息,金銀珠寶,官爵公侯,田產美人,任你挑選,總比跟著嘉寧公主累死累活的好,你說對嗎?”


    林滔覺得挺好玩的,上下打量了一圈麵前的人,“敢問這位壯士,金銀珠寶,官爵公侯,田產美人,你得到了什麽?不同樣還在為你主子賣命?


    你們能找到我身上,說明你們很著急,但又無計可施,想必你們也找過其他人,得到的答案也是同我一樣。”


    威侯眼神一淩,語含警告:“林公子,你別敬酒不吃!”


    “行了,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


    很快,一群人便打了起來,威侯觀察了很久,嘉寧公主身邊就這個叫林滔的看著弱不禁風。


    可真打起來,威侯卻被林滔一掌打翻在地。


    林滔在龍國的時候,就跟著楊蓁學習武術,這段時間內功又精進了不少,現在已經能和墨量打個平手。


    ‘刷刷’,兩道聲音閃過,墨量和林段同時出現在巷子裏,“沒事吧?”


    林滔搖搖頭,“沒事,把他們帶回去吧!”


    威侯想走,已經來不及,隻能讓手下的兄弟拖住,一個人遁走。


    林滔沒讓人追威侯,而是直接去了軍營。


    ……


    幾日後,府中來了一個楊蓁意料之外的人。


    “老奴見過公主殿下!皇上讓老奴給您送來一封信。”


    眼前的李盛林,一身商人老爺的打扮,麵頰白嫩,身後跟著他小徒弟,倒是給人一種地主老爺的感覺。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之後,先帝的替身內侍,還沒卷鋪蓋走人,多半早就跟楊淮寧勾結在一起了。


    楊蓁接過信函,還沒看完,李盛林便把一個盒子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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