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淩晨兩點。


    於學銘終於再一次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民國位麵,依然是那個熟悉的振華公館,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地下室。


    公館裏靜悄悄的,畢竟這個點兒大家應該都在睡覺,於學銘也沒有打擾任何人的想法,躡手躡腳的上樓來到了黑漆漆的客廳。


    “什麽人!”


    “臥槽!誰踏馬不睡覺!要死啊!”


    一聲大喝把於學銘嚇了一跳,不過下一秒,於學銘就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家,緊接著立刻大聲痛罵了回去。


    “額……元首,您啥時候回來的?”


    王栓柱憨厚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緊接著振華公館的電燈一盞盞亮了起來,看樣子是整座別墅的人都被驚醒了。


    好家夥,白瞎這費勁巴力的輕手輕腳走了半天了……


    於學銘白了個白眼兒,沒好氣兒的瞪了王栓柱一眼。


    “我啥時候回來還得跟你匯報啊?不是你踏馬大半夜不睡覺在客廳裏晃悠啥呢?”


    於學銘的火還沒發完,緊接著就聽到了好幾個焦急且輕快的腳步聲,一聽就是家裏的那對雙胞胎,隻能暫時壓製住火氣,轉頭向樓梯間看去。


    果不其然,兩顆睡眼惺忪的小腦袋正在樓梯間拐角向客廳的方向探了出來,看到於學銘看到自己,趕忙異口同聲叫了一聲。


    “爺,您回來了!”


    於學銘聞言點了點頭,揮手打發二女趕緊去睡覺,自己今天還有公務要處理,一會兒還得出去一趟。


    二女聞言答應了一聲,隨後立刻跑回了樓上,於學銘也終於將目光重新鎖定在了局促不安的王栓柱身上。


    “說話啊,啞巴了?”


    王栓柱聞言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事情,好在剛剛的吵鬧驚醒了公館的所有人,包括作為管家的王貴。


    火急火燎穿好衣服的王貴快步來到了客廳,一見到於學銘就激動不已,不過那表情上居然還帶著幾分委屈。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王貴的態度屬實讓於學銘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這才離開了不到一周,王貴為啥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結合王栓柱大半夜不睡覺守在客廳的事情,於學銘感覺民國這邊兒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兒。


    果不其然,還不等於學銘開口,管家王貴就開始告狀。


    “老爺,家裏出了大事兒了,最近白天天天有人氣勢洶洶的堵著門要賬,晚上也有些手腳不幹淨的家夥來家門口搗亂,甚至有一次都摸到家裏來了,就連二位夫人都受了不小的驚嚇,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嘛玩意兒?要債?跟誰要債?咱家啥時候欠別人錢……不對,踏馬都衝到老子家裏來了還有什麽道理可講,為啥不開槍?”


    於學銘頓時火冒三丈,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自己剛來民國沒多久不假,但是有美國合法公民和奉軍少將旅長兩個身份加持,也不是誰都能拿捏的,遇到這種事兒管他對麵是誰,肯定是找幹他丫的再說啊!


    不過於學銘的怒火卻沒能影響到一旁的王貴,反而還是露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


    “老爺,可是對方是洋人啊……”


    “洋人?洋人多雞毛啊!我去踏馬的洋人……等會兒,咱家啥時候得罪洋人了?”


    於學銘火氣上湧,不過同時心中不禁泛起了幾分疑惑,自己啥時候得罪洋人了,自打來到青島以後,真說得罪,那也是那個老色批司派克領事得罪自己啊!


    好在王貴在猶豫了一會兒後立刻給出了解釋。


    “平日裏,白天過來難事兒的都是領事館的白人大兵,就是美國的,他們說老爺您欠錢不還,還有領事館金庫裏的黃金最近丟了,要老爺您去配合調查,再就是……”


    “再就是什麽,直接說!”


    “再就是我說老爺您不在公館,他們就要把二位夫人帶走,要不是公館這邊兒有咱們寨子裏出身的老兄弟看著,恐怕真就被他們得手了,槍都架上了,差點兒打起來!”


    “為什麽不去叫二爺,即墨縣城還有那麽多兄弟,難不成都是擺設嗎?”


    “額,老爺,二爺那邊兒現在也忙得不行,咱們緝私旅招兵訓練的事情在青島市區都傳得沸沸揚揚,聽人說好像一下子就招了好幾萬人,所以夫人交代不要打擾二爺,老爺您這邊兒的正事要緊,家裏這邊兒……目前不是也沒吃啥大虧麽……”


    於學銘直接就氣笑了,都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還叫沒吃啥大虧呢?


    不過老二那邊兒的確會很忙,雖然有著三十多號老兵的幫忙,但是一下子招募萬餘人規模的士兵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兒。


    至於傳言中的幾萬人……


    大概率就是一些市井流言吧,根本當不得真的,現在緝私旅的高層都知道武器裝備的渠道還沒打通,怎麽可能這麽招兵。


    再說了,緝私旅的編製也容不下這麽多士兵啊!


    至於眼下家裏的這些遭遇……


    司派克那個老東西真是賊心不死,還惦記著於學銘家裏這兩個女人呢,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口氣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咽得下。


    說什麽欠錢不還,無非就是那點兒春田步槍的事情,就算於學銘不買了,答應的時間也是在半個月以後,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這個時候就上門催債,更別說還是派兵!


    至於黃金失竊就更是無稽之談了,雖然這些黃金的確是於學銘拿走的,但是於學銘就不信對方能有什麽證據,兩噸多的金磚難不成於學銘一隻手就能拎走?


    更別說這些黃金本就是這幫混蛋在自己祖國的大地上巧取豪奪的,於學銘拿走也算是變相的物歸原主。


    至於美國領事館的那些說法……


    嗬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次的事兒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不過稍微恢複點兒冷靜的於學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兒,那就是自己原本有些紐約黑幫家族背景的身份偽裝,按理說不會讓司派克那個老混蛋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動,而眼下對方極度反常的行為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司派克這個老混蛋應該是托關係在美國本土查證了,紐約黑幫家族裏根本就沒有自己這麽一號人。


    否則的話就那個欺軟怕硬的老家夥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跟自己翻臉。


    這才是於學銘當下最大的危機。


    強迫自己完全冷靜下來,於學銘陷入了沉思,眼下自己已經搞定了一批緝私旅的武器裝備,按理說美國黑幫家族成員這個馬甲的重要性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畢竟隻要自己能夠展現出足夠的能力和價值,在這個唯利益論的時代裏,絕對能夠混的風生水起,張大帥也不會計較這麽一點兒身份的問題,最後應該就是選擇性失憶。


    不過冥冥之中,於學銘有一種感覺,黑幫家族成員的身份在未來一定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價值,而不僅僅是現在區區一個作為保護傘的美國護照這麽簡單。


    沉吟了許久,於學銘還是決定繼續把這個身份演下去,而維護住這個身份最重要的核心就是一定要囂張。


    司派克你不是覺得自己很囂張嗎?


    我踏馬讓你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囂張!


    咬了咬牙,於學銘做出了決定,一言不發的轉身上樓,回屋換好了衣服,不是那身張大帥發下來的少將軍裝,而是一身黑色的西裝三件套,還有一件灰色的羊絨大衣。


    “栓柱,吉普車還在家嗎?”


    王栓柱聞言點了點頭。


    “去即墨軍營的路你認識嗎?”


    王栓柱又是點了點頭。


    “學會開車了嗎?”


    王栓柱猶豫了一下,緊接著瘋狂點頭。


    於學銘沒有說話,直接向門外走去,揮手讓王栓柱跟上。


    來到公館的院子裏,於學銘直接走向了停在院子裏的吉普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而王栓柱則是一臉興奮的來到了汽車的駕駛位,笨拙的插上鑰匙,發動了吉普車。


    吉普車離開了公館,頂著皎潔的月光一路向即墨縣城駛去,由於時間正是深夜,加上民國位麵這邊兒路況屬實不咋地,五十公裏的旅程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


    而到達即墨縣城的吉普車也沒有一分一秒的停留,直接向著縣郊的軍營駛去,很快就來到了軍營正門口。


    負責守夜的崗哨立刻上前確認吉普車上二人的身份,態度也是非常恭敬,因為於學銘搭乘的吉普車在緝私旅軍營裏也有一輛一模一樣的,那是副旅長何鑫泉的座駕。


    不過眼下這個衛兵肯定是新招來的,壓根兒就不認識於學銘這個正牌兒旅長,再加上於學銘也沒穿軍裝,而王栓柱也是一身便裝,證明身份的證件那更是一個都沒有。


    沒辦法,於學銘隻能無奈下車,板著一張臉向士兵開口道。


    “喊何副旅長過來見我,或者參謀部裏隨便哪一個還沒休息的參謀,至於我的身份……我叫於學銘,聽過這個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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