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慕瑞領事這會兒也懵了,他上任以後什麽時候遭遇過這種情景啊!


    這個混賬竟然敢對自己開槍,雖然沒有打中,但是那也是開槍了啊!


    而且眼下的場景也讓馬慕瑞公使回憶起了一些不堪的過往,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再也不複原本的那副囂張的態度。


    “嘿,公使先生,這大庭廣眾的,讓這麽多人看咱們的笑話不太好吧,畢竟我也是美國公民,你不臉紅我還嫌丟人呢,要不咱們去領事館裏坐下好好聊聊?”


    咱們?誰跟你是咱們?


    都已經動上槍了你還有臉說咱們?


    終於清醒過來的馬慕瑞公使很想恢複自己的威嚴,不過麵對如此囂張的於學銘,還有一個個黑洞洞槍口,屬實提不起任何的勇氣,在他看來,於學銘就是一個做事不顧任何後果的瘋子,而這種瘋子是最可怕的。


    因為你沒法和他講道理,甚至沒法用慣用的說辭指責和威脅對方,否則得到的大概率會是一顆剝奪自己生命的子彈。


    於是乎馬慕瑞公使也隻能強行保持著冷靜,咬著牙色厲內荏的開口道。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就算是有,我也不會和你談,你是張督軍的人?不,張督軍的部隊是隸屬於奉天張大帥麾下,現在放我離開,有什麽事情我會和張大帥交涉!”


    而麵對馬慕瑞公使看似服軟實則是威脅的話語,於學銘卻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好意思,公使閣下,現在我是以一個在海外生活的美國公民身份,和居住地公使提出了交涉申請,什麽張督軍或者張大帥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關係,還請公使閣下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妄加猜測,不然……”


    於學銘沒有繼續說話,而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同時還在擺弄著手槍,槍口時不時就會移動到馬慕瑞公使的方向。


    馬慕瑞公使簡直要被氣暈了,不過麵對蠻不講理的於學銘卻沒有任何辦法,怒火上湧的同時也隻能在言語上做出最後的掙紮。


    “你不是張督軍的手下?那你麾下的士兵又怎麽解釋?你當我是瞎子嗎!”


    於學銘聞言一臉無辜的攤了攤手。


    “天地良心啊,我作為一個旅居海外的美國公民,為了自身安全,雇傭一些保鏢難道有什麽問題嗎?我手下身上穿的是奉軍的軍裝?或者是他們手裏拿著奉軍的武器?”


    這話頓時將原本就怒火中燒的馬慕瑞公使氣得七竅生煙,當下就打算反駁於學銘的詭辯,結果看了一圈卻無話可說。


    於學銘說的沒錯,緝私旅的官兵無論是軍裝還是武器都和馬慕瑞公使熟知的各路軍閥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反而更像美國大兵。


    而且還是豪華版的美國大兵……


    馬慕瑞公使一時語塞,於學銘卻還在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還順便伸手做出了邀請的姿勢,這讓憤怒的馬慕瑞公使也隻能暫時服從於學銘的安排,冷哼一聲走進了領事館。


    領事館內,原本屬於司派克領事的大辦公室裏,此時此刻三……兩個半人正坐在沙發上對峙。


    主要是司派克領事已經被毆打得不成人形了,再加上這老家夥還在昏迷中,隻能算得上是半個人了。


    馬慕瑞公使此時正在咬牙切齒的盯著於學銘,而於學銘正在一臉愜意的抽著煙,甚至還若無其事的遞給對方一根。


    “別幹待著啊,來一根萬寶路,在這裏可不好買,我的存貨也不多了。”


    而見馬慕瑞領事不搭理自己,於學銘也隻能嘿嘿一笑,話鋒一轉聊起了正事。


    “公使閣下,我想請問,這美國駐外領事館官員的職責,什麽時候成了欺壓本國僑民了?是我於某離家太久,孤陋寡聞了?”


    如此惡人先告狀的說辭頓時把馬慕瑞公使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胡說八道!駐外領事的工作當然是保護我國僑民的合法利益,這是每一個外交工作人員的基本原則,任何人都不會違背,而且到底是誰在欺壓誰,你當我是瞎的嗎?再有,你明明是一個華……”


    “啪~”


    不等馬慕瑞公使說完,於學銘就把費雪領事幫自己辦理的美國護照摔在了桌上。


    “難不成我這護照是假的?如果不是司派克這個混蛋欺人太甚,我會帶人把領事館圍了?公使閣下,你在質問我之前要不要問問你的好手下,看看他都幹了什麽!”


    “不顧軍火禁運條約販賣軍火,還想高價販賣陸戰隊武器給本國公民,誣陷一個合法公民盜竊,甚至還帶兵衝擊本國僑民的私宅,這就是一個外交官員該做的嗎?”


    於學銘一拍桌子,大聲質問著麵前的馬慕瑞公使,直接把這老小子吼懵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司派克這個家夥的確是有些過分了,雖然於學銘是華人,但是隻要擁有著美國護照,按理說領事館就有責任維護於學銘的安全和一切利益。


    司派克的行為的確和他領事身份的行為準則大相徑庭。


    不過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馬慕瑞公使也終於明白了於學銘的身份,這不就是司派克領事跟自己說的那個騙子嗎?


    冒名紐約黑幫家族成員,在領事館坑蒙拐騙,甚至還頂著這個名頭加入了地方軍閥的勢力,盜取了青島領事館的黃金儲備。


    如此行徑很難讓人沒有印象,更別說向奉天那邊張大帥的施壓電報就是馬慕瑞公使親自下令發送的。


    不過眼看著當下的局勢……


    馬慕瑞公使心裏也有點兒打鼓,於學銘此人行事如此囂張跋扈,哪怕麵對自己也沒有任何謙卑的表現,可以說是底氣十足,莫非他背後真的有什麽勢力作為倚仗?


    而且於學銘麾下的士兵手中的確都是美製武器,湯普森衝鋒槍這個沒有被美國陸軍采購,卻在黑幫勢力中大放異彩的武器馬慕瑞公使是很熟悉的,如此數量的衝鋒槍出現在地球的另一邊很難不讓人多想。


    畢竟和離開故土二十餘年的司派克領事不同,馬慕瑞公使可是今天剛剛從國內調過來的,和紐約黑幫還真的接觸過,那幫人可不是好打交道的,馬慕瑞自己都吃過虧。


    一想到這裏,馬慕瑞公使頓時就不淡定了,心中無數思緒閃過,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於學銘的後台,黑幫家族這個說法的驗證是馬慕瑞公使親自核實的,得到的結果就是查無此人,不過現在再想想……


    好像不是一回事兒啊……


    六神無主的馬慕瑞公使機械的拿起了於學銘丟到桌子上的護照,不過神遊天外的他並沒有仔細查看,而就在這時,護照裏夾著的一張照片滑落到了地上,這才讓迷迷糊糊的馬慕瑞公使稍微清醒了一點兒。


    彎腰撿起了照片,順便在照片上掃了一眼,而這驚鴻一瞥卻讓馬慕瑞公使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於先生,這張照片是……”


    看清了照片的馬慕瑞公使再也囂張不起來了,因為照片上有三個人他是見過的,一個是在紐約黑道中叱吒風雲的大人物,馬慕瑞公使也隻是聽過名字見過照片而已。


    另一個就是他拜托查詢於學銘身份的那個人,至於最後一個當然就是於學銘了。


    而且於學銘在照片的站位裏,居然比馬慕瑞公使實打實接觸過的那個黑幫大佬還要更靠前,很明顯是地位更高,這不禁讓馬慕瑞公使瞬間端正了態度,不敢有絲毫放肆。


    因為眾所周知,照片是不會有假的啊!


    於學銘見狀也嗤笑了一聲。


    “不就是一張我在紐約生活時候和朋友們留下合影麽,有什麽的,難不成這照片裏還有人是公使閣下認識的?不應該啊,我們吉諾維斯家族的人好像都不怎麽熱衷於和官員打交道,莫非你認識的是甘比諾家族?或者是盧凱塞家族?還是科洛博家族?”


    每當有一個黑幫家族的名字從於學銘口中冒出,馬慕瑞公使就會顫抖一次,額頭上也布滿了冷汗,而在這一刻,馬慕瑞公使心裏對於學銘身份的懷疑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因為哪怕是在美國本土,沒有一定層次的人也叫不出這幾個黑幫家族的名字。


    而眼看著於學銘還在饒有興致的看著自己,馬慕瑞公使也隻能囁嚅著解釋了一句。


    “不好意思閣下,我認識……喬·波納諾,他是波納諾家族的人,也在您的這張合影上,之前詢問您的身份也是……”


    話沒說完,於學銘就嗤笑了一聲,臉上掛滿了嘲諷。


    “公使閣下,你不會覺得一個還沒有接手家族勢力的二世祖能知道多少事情吧,更別說波納諾家族的勢力還是最小的一個,就算他認識我,他會冒著得罪我的風險告訴你實情嗎?還是說你們兩個關係很好?”


    “算了,說這些都沒什麽意義,我們還是聊聊正事兒吧,您說呢,公使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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