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六年七月二十八日,經過半個多月的家裏蹲生活,於學銘終於走出了家門。


    與平時不同的是,這一次,跟隨在於學銘身邊的不是穿越者委員會的任何委員,甚至不是警衛員栓柱。


    而是一個西裝革履的大胡子白人老頭。


    時間還沒到五點,於學銘就驅車離開了振華公館,白人老頭坐在副駕駛上,不過表情卻明顯有些緊張。


    眼見得這家夥的心態不太好,於學銘立刻抬手拍了拍白人老頭的肩膀。


    “放鬆點兒,老安東,你可是我親手教出來的大徒弟,今天還得看你表演呢!”


    話音剛落,被於學銘叫做老安東的白人老頭額頭上卻突然冒出了汗水,表情也變得愈加惶恐起來,於學銘見狀立刻眉頭緊鎖。


    “安東先生,我建議你盡快調整一下你的心態,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有一絲一毫的紕漏,這很重要,你也不希望……”


    “大人!我一定沒問題的!”


    沒等於學銘說完,老安東的眼神瞬間慌亂了一瞬,緊接著趕忙開口回答道。


    於學銘聞言立刻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放心吧,眾所周知,我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隻要安東先生你把這場戲唱好,我答應你的事情也肯定會做到,你會得到一筆幾代人都花不完的錢,帶著你的家人遠走高飛,去往廣袤的非洲大地,在那裏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我可以保證!”


    於學銘的語氣誠懇,不過聽在安東眼裏卻沒有絲毫的信任度,但是他也毫無辦法。


    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於學銘手中,自己除了聽話照做別無他法。


    哪怕是於學銘要讓自己去忽悠一個國家的親王也是一樣,他必須照做。


    老安東連續深呼吸了幾次,勉強調整好了心態,汽車這時也駛到了港口,幾個穿越者委員會的委員正在這裏等待。


    在港口一個角落,一個小型貨船正停靠在這裏,這就是老安東此行的目標。


    “行了,別磨嘰了,上船吧,記得好好背背台詞,中午的戲就看你了!”


    “對了,別忘了,從現在開始,你從來沒有來過膠東,也不認識我,到時候千萬別露餡兒了,否則……下場你知道的!”


    於學銘一臉無所謂的催促著,不過語氣中卻帶著些許冷意,老安東聞言微微哆嗦了一下,隨後在向於學銘深深鞠躬後,轉身走上了那艘小型貨船。


    貨船立刻開動,緩緩駛向了黑暗的大海深處,於學銘則是點上了一支煙,目光深邃的凝視著貨船離開的方向。


    “委員長,這老家夥應該沒問題吧?”


    負責今天安保工作的警察總署署長張楚生湊到了於學銘身邊,一臉急切的問道,語氣中除了擔心以外,還帶著濃濃的欣喜。


    不過這份欣喜卻顯得有些小壞。


    於學銘聞言挑了挑眉毛,所謂的聳了聳肩。


    “應該差不多吧,反正我是能教的都教了,台詞也設計好了,這老家夥以前也有些底子,忽悠一個小年輕應該問題不是什麽大問題,對了,船上的東西都齊全吧?”


    張楚生聞言立刻瘋狂點頭。


    “齊了齊了,四百盎司的金磚一百多塊兒,都打上了沙俄皇室的印記,我們特意查了資料,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


    “切爾文劵也一樣,加上委員長您特意加運過來的那些,一共一億兩千萬,和老毛子家裏的切爾文劵儲量等同,就是……”


    張楚生說到這裏,臉上忽然露出了一些緊張的神色,於學銘卻忽然笑了出來。


    “你是怕老毛子兌付不出來這些錢?”


    張楚生聞言訕笑著點了點頭,畢竟貨幣這東西實在是太敏感了。


    就說這次的幣製改革,哪怕是於學銘在膠東道地區有著足夠的公信力,加上安布瑞拉銀行完美的信譽,還是弄出不少亂子。


    新幣發行之初,不少收到新式紙幣的百姓都來到了銀行擠兌銀元,要不是在紙幣發行之初,穿越者委員會就準備了充足的銀元庫存,搞不好還真會出現大問題。


    畢竟這可是關係到百姓日常生計的,大家自然都馬虎不得,負責治安管理的張楚生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所有銀行門口都是烏泱泱的人群屬實讓他這個警察署長心驚膽戰。


    好在最後的結果還不錯,擠兌浪潮總共也就持續了不到一周的時間,發現安布瑞拉銀行的確是足額兌換的百姓們也放了心。


    尤其是安布瑞拉銀行趁熱打鐵,推出了活期儲蓄政策,更是讓百姓心頭火熱。


    即便是年利息隻有百分之二,那也是白來的啊!


    更何況還是利息月結,隨用隨取。


    這也使於學銘本來就已經很高了的民望在短時間又上漲了一截,因為所有人心裏都很清楚,這個舉措就是給大家送錢的。


    洋人的銀行也有儲蓄業務,但是那都是收保管費的,而且小客戶還不接,利息什麽的都是那些有風險的理財產品才有的。


    哪有安布瑞拉銀行這麽大方啊。


    就此,幣製改革的進行十分順利,新幣很快就在整個膠東道推廣開來,而思緒還沉浸在最近工作的張楚生,這時也被於學銘的一聲嗤笑拉回了現實。


    隻聽得於學銘語氣淡然的開口道。


    “老毛子會不會兌付的問題,關我們什麽事兒?那不是鬼子需要頭疼的嘛?”


    張楚生聞言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壞笑,而這時,太陽開始緩緩升起,微弱的陽光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於學銘也丟掉了手中抽到一半兒的香煙。


    “行了,去港口的辦公室裏喝會茶,在這兒傻站著幹什麽,當望鬼石啊!”


    張楚生聞言頓時啞然失笑,望鬼石這個稱呼倒是挺應景的,大家今天過來就是為了等一頭……哦,不,好多頭鬼子的到來嘛!


    因為今天,就是鬼子派來與於學銘秘密談判的特使,鬼子家的高鬆宮宣仁親王,乘船來到膠東道的日子。


    一行人一路來到了港口的辦公室,百無聊賴的開始聊起了天,警衛們都被派駐到了外麵站崗,屋子裏坐著的都是穿越者委員會的成員,話題自然也是天南海北哪兒都有。


    除了張楚生要負責安保工作以外,還有十幾個委員都來到了現場,不過這幫人就不是來工作的了,而是純粹來看戲的。


    畢竟於學銘可是安排了一出好戲,準備好好坑鬼子一把呢。


    要不是隻有這十幾個委員工作還不算太忙,能夠請假脫身出來,穿越者委員會估計會全體到齊,一起來現場吃瓜。


    這個現實不禁讓於學銘哭笑不得,這國人愛看熱鬧的事情屬實是沒治了,哪怕是現在眾人都已經是位高權重的一方大員,還是不能戒掉看熱鬧的愛好。


    多少是有點兒離譜了。


    而隨著時間的推進,港口也開始忙碌了起來,由於穿越者委員會對工商業不計成本的投入,以至於青島的港口照比之前繁忙了很多,麵積也擴大了不少。


    就說此時此刻,港口上無數船隻來來往往,一派繁忙的景象。


    碼頭邊,貨物裝卸工作正在熱火朝天地進行著,工人們操作著起重機和叉車,將一箱箱貨物吊起又放下,不斷地裝運到船艙或卡車和馬拉的板車上。


    不遠處的堆場中,集裝箱堆積如山,等待著被運往市區以及周邊各地,還有很多貨物會被運到穿越者委員會的勢力範圍之外。


    畢竟沒有哪個軍閥會拒絕一項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生意,哪怕是合作夥伴也是一個個自己同樣的軍閥也是如此。


    這個古老的東方古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而作為改變的起源地,膠東道,或者說眼下的青島港,無疑是變化最大的。


    船舶的汽笛聲、起重機的轟鳴聲和工人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獨特的交響樂,不時有海鷗飛過,為這片繁忙的景象增添了一絲生機。


    而看著這番忙碌的場景,立於窗邊的於學銘也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這就是自己帶來的改變,而這樣的改變以後還會發生更多,這也是自己的目的。


    於學銘的心裏感慨萬千,一直在窗邊靜靜觀察著這幅美好的畫麵,直到張楚生湊到於學銘的身邊小聲提醒了一句。


    “委員長,那頭鬼子親王的船到了!”


    十幾分鍾後,一艘掛著膏藥旗的商船緩緩駛入港口,身著便裝的高鬆宮宣仁親王在好多頭鬼子的簇擁下走下商船。


    於學銘等人自然早已恭候多時,作為東道主,外交禮儀自然是要有的,於是乎在眾委員怪異的目光中,於學銘一臉微笑著走上前去,無比親切的握住了高鬆宮宣仁親王的手,用力的搖晃了幾下。


    “親王殿下是吧?歡迎來到膠東!”


    麵對熱情的於學銘,高鬆宮宣仁親王的臉色居然紅潤了一瞬,剛要開口說話。


    卻被不遠處一聲咆哮打斷了。


    “滾蛋!你都幹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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