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守軍軍官的開城獻降,何鑫泉卻顯得有點兒淩亂。


    按照何鑫泉原本的計劃,隻不過是靠炮火嚇唬對方一下,讓對方投鼠忌器,保證自己隻身進城談判期間的絕對安全。


    沒想到對麵直接就投了?


    你們這麽慫,你家馮軍長知道嗎?


    何鑫泉這下也有點兒麻爪了,看著麵前哭喪著一張臉的奉軍軍官,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位……上校,你可能是誤會了,貴我兩部乃是同仁,雖然所屬軍團不同,但都是隸屬於張大帥麾下,既是同仁,自然不是敵人,你我之間又未開戰,何談投降啊?”


    守軍軍官一聽這話,臉上滿是迷茫。


    這還不算開戰?


    誰家沒開戰就幾百門火炮洗地啊?


    就算是正兒八經開戰也算大手筆了啊!


    就剛剛那一輪炮火,少說也有千餘發炮彈砸了過來,現在你跟我說這不是開戰?


    逗我玩兒呢啊?


    看著一臉懵逼的守軍軍官,何鑫泉也隻能輕咳一聲,硬著頭皮故作淡定道。


    “那個……本副軍長是準備進城和湯軍長好好聊聊的,剛剛是本人出發前部隊放的禮炮,貴部受驚了,我部絕無開戰之意!”


    “還請這位仁兄,幫忙和貴部湯軍長知會一聲,第七軍團副軍團長何鑫泉求見!”


    守軍軍官聞言愣了一下,緊接著勉強打起精神敬了個禮,隨後轉身離去,打算回到城內向湯軍長匯報當下的情況。


    殊不知城內這會兒已經亂做了一團。


    當負責駐守城門的奉軍團長趕到湯軍長府邸的時候,頓時被大門口的景象驚呆了。


    湯府門口亂哄哄的,轎車、卡車,還有拉貨的馬車擠滿了宅子門口,


    無數家丁和士兵正在管家的指揮下,將宅子裏的各種物事搬上運輸載具。


    前來匯報的奉軍團長不是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場景,或者說在他進城以後,一路上見到整理行囊準備逃難的富戶也不少,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家軍長家裏也是如此。


    又沒真打起來,咋就開始跑路了呢……


    奉軍團長心裏嘀咕了一聲,隨後立刻小跑進了湯府的大門,向內堂跑去。


    因為湯府上下都在忙著搬家的原因,沒有人在意他這個團長的出現,就連盤問的衛兵也沒遇到,很順利的找到了自家長官。


    而此時此刻,湯軍長正在湯府正堂,指揮著衛兵搬運屋裏的物資。


    “那個誰,你踏馬小心點兒,我這瓶子可是正兒八經的元青花,比你命都貴,你搬的時候動作輕點兒,對對對,就這樣……”


    “你你你!說了多少次了,翡翠得單獨裝箱,劃出個道道不廢了個屁的了!”


    “黃金都收拾好了?趕緊裝車!趁著第七軍團這幫混賬還沒打進來,先帶著這批東西從南門出城,順便把太太她們帶上!”


    “門口那個!你傻站著幹什麽?進來幫忙幹活……誒,等會兒,你小子不是應該在北城門待著呢嗎?怎麽……”


    湯軍長說到一半,臉色忽然僵了下來。


    “你怎麽回來了?是北城門已經被攻破了?還是……你小子臨陣脫逃!”


    湯軍長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冷冷的看著剛剛走到門口的奉軍團長,不過從他閃爍的眼神中,奉軍團長還是看出了自家長官心裏的慌亂。


    不過這種事兒,他這個做屬下的肯定是不能提出來的,自家長官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他可不打算觸這個黴頭。


    不光如此,就算是匯報也必須要避重就輕,自己開城投降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說。


    要不然自己肯定沒好果子吃……


    想到這裏,奉軍團長立刻立正敬禮,緊接著一臉正色道。


    “報告長官!第七軍團並未攻城,是他們的副軍團長何鑫泉要求進城和您商談。”


    奉軍團長語速飛快地說道,湯軍長聽後鬆了口氣,但眼中的慌亂並沒有消失。


    “沒有攻城?那炮聲是咋回事?”


    “報告長官,何副軍團長說……那是他進城前……部隊放的禮炮……”


    “什麽?禮炮?”


    湯軍長頓時瞠目結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詢問道。


    “這幫混賬有多少門大炮看清楚沒?別跟我說一千多門,我特麽不是傻子!”


    奉軍團長猶豫了一下,隨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一千門有點兒誇張,但是兩三百肯定是不止,大部分都是大口徑迫擊炮,而且他們手裏的炮彈一定很多,剛剛那一輪炮擊長官您也聽見了,沒個兩三千發打不住。”


    湯軍長聞言臉色卻沒有絲毫緩和,門外的部隊番號他是清楚的,一共就隻有六個團罷了,六個團的士兵,再加上裝備了這麽多火炮,推平承德城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當下也是連忙追問了一句。


    “姓何的這次要帶多少人進城?”


    “就他自己,說是要和您單獨談談。”


    奉軍團長立刻回答道,湯軍長聞言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隨後吩咐道。


    “讓他進來,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麽花樣,你把他帶到市政廳!”


    奉軍團長立刻領命離去,返回城門口邀請何鑫泉進城,湯軍長則是命令手下的士兵加快搬家的腳步,自己則是前往了市政廳。


    畢竟湯府已經被搬得亂七八糟了,在這裏會客也不太合適,湯軍長也是要麵子的。


    半個小時後,承德市政廳的市長辦公室內,何鑫泉和湯軍長相對而坐,何鑫泉是一臉微笑,不過湯軍長卻是滿麵寒霜。


    氣氛屬實有些尷尬,二人就這麽僵持了好一會兒,湯軍長冷哼了一聲開口了。


    “何副軍團長好大的官威啊,湯某好歹也是你家軍團長的長輩,縱然是於巡按使親自到來,也得喊我一聲湯四爺,你何副軍團長倒是給我上了一課,打炮好玩兒嗎?”


    湯軍長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何鑫泉聞言卻是一臉憨笑。


    “還行吧,湯軍長有所不知,我們第七軍團初建,這炮兵部隊的訓練也一直沒有完成,反正也是閑著,不如打兩炮讓手底下這幫小子練練準頭,您說是吧?”


    湯軍長頓時語塞,你丫這是打兩炮嗎?


    這都是訓練,真打仗得是什麽樣啊?


    眼看湯軍長不說話,何鑫泉忽然忽然站了起來。


    “湯軍長,您別生氣啊!您不是也說了麽,我們巡按使都是您的晚輩,我們這做晚輩的,哪能讓您為難,而且我們這次來熱河不也是接防的嗎?也是奉命行事啊!”


    湯軍長聞言冷笑一聲,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冷冷的注視著何鑫泉。


    “接防?有你們這麽接防的?你們第七軍團在接防的路上做了什麽,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就這還想讓我跟你們換防?難不成你們真當我湯二虎是泥捏的不成?”


    “湯軍長,國有國法,我知道,湯軍長的老丈人被我們抓了,但是您老丈人家做的什麽生意,湯軍長不會不知道吧?”


    “欺壓良善什麽的就不說了,光是販賣鴉片這一條,別說是我,就算是這事兒鬧到巡按使,甚至是張大帥那裏,都絕對是我們占理,張大帥對鴉片的態度,湯軍長作為大帥的結拜兄弟,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湯軍長頓時說不出話來,張大帥對鴉片這些東西的態度他怎麽會不知道呢?


    禁毒禁煙的法令,北洋政府可是早就發布過了,在國際輿論壓迫之下,以英國為首的西洋列強也已經停止向東方輸入鴉片。


    可是畢竟這年頭時局混亂,割據地方的各大軍閥為了籌措軍餉,不僅放縱種植鴉片,甚至於還鼓勵種植鴉片,這讓國家的禁毒禁煙法令變成一紙空文。


    不過同樣作為軍閥首領的張作霖對毒品的態度非常明確,用四個字就可以形容,那就是深惡痛絕。


    成立奉天省禁煙總局,並且推出了一係列的禁煙規章製度,這都是張大帥做的。


    雖然也沒怎麽禁幹淨,而且大帥自己壓力大的時候也會抽大煙緩和壓力,但是最起碼這個禁煙的態度肯定是擺正了的。


    雖然說這態度有點兒擰巴。


    不過湯軍長的操作就屬於肆無忌憚了。


    說是老丈人販賣鴉片,但是幕後的主使到底是誰,房間裏的兩人都非常清楚。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尤其在這個相對敏感的時期。


    眾所周知,於學銘將熱河省的地盤收歸囊中,是搶了湯軍長預訂好的位置,按理說張大帥肯定另有補償。


    這時候忽然出現這麽一檔子事兒,湯軍長本來單手的補償沒準兒就不翼而飛了啊!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大帥這會兒肯定是不可能處置於學銘的,北伐軍的兵鋒還需要於學銘的部隊來擋住。


    更何況這事兒本來就是湯二虎不占理。


    湯軍長沉思片刻,看著何鑫泉小人得誌的嘴臉,心裏哪怕再憤怒,也隻能緊咬牙關認下這個虧。


    “三天時間,十二軍第六混成旅全部撤出承德城,這下你們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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