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學銘原本滿是笑容的臉龐瞬間僵硬了一瞬,緊接著變得無比陰沉。


    在他看來,這樣的對話出現在那哪一座城市都不會讓他感到意外。


    當然,除了青島。


    眾所周知,穿越者委員會治下現在已經有了四個半省的地盤兒,還有兩個半省正在打仗,要不了多久就能收歸治下。


    而這四個半省裏,最重要的,無疑是膠東道所代表的半個省。


    而青島,則是膠東道的中心城市。


    這可是於學銘和穿越者委員會起家的地方!


    其他城市,如果出現了什麽欺行霸市的問題,可以把責任推卸到這個地區剛剛拿下不久,還有很多問題沒有梳理完畢。


    但是青島城內出現了這樣的地方,那可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更讓於學銘怒不可遏的是,飯莊裏傳來的聲音,讓於學銘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


    還是一個聲音尖銳的女性聲音。


    這不禁讓於學銘心頭怒火更盛。


    難不成這鬧事還是個自己的熟人不成?


    於學銘立刻揮手,命令栓柱推著自己進入飯莊。


    而剛到飯莊門口,坐在輪椅上的於學銘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抬頭一看,正是一直跟自己同行遊覽青島城夜景的馮將軍。


    此時此刻,馮將軍正在意味深長的看著於學銘,這不禁讓於學銘有些臉紅。


    剛剛還在車上跟人家分享治民政策,這下可好,一桶牛逼全白吹了。


    一到臉可丟大發了……


    於學銘心急如焚,當然了,不光是因為丟麵子的問題,更多的還是想立刻製止裏麵可能發生的鬧劇。


    順便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是誰。


    結果這想要活動活動,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因為飯館裏的劇烈衝突,附近的百姓都跑了過來。


    一個個圍在門口看熱鬧。


    於學銘眼下雖然已經距離進門隻剩下一步之遙,但是前後左右可全都是人。


    左右都是看熱鬧的人群,而位於正前方的,自然是馮將軍本人了。


    隻要馮將軍不讓開,於學銘就肯定是走不進去了,至於從左右兩邊擠過去……


    也是有點兒費勁,除非於學銘選擇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表露身份的這條路,也不太好辦,或者說,不是特別合適。


    因為就在馮將軍剛剛攔下於學銘,和於學銘對視一眼的時候,非常刻意的抬手壓了壓禮帽的大帽簷。


    表明了就是不要暴露身份的意思。


    這不禁讓於學銘十分氣惱。


    原本還想著和馮將軍說兩句,結果抬頭一看,馮將軍這會兒已經和路人聊上了。


    “嘿,我說老哥,我剛過來沒多久,沒看明白裏頭是怎麽回事兒呢?”


    馮將軍好奇的詢問聲傳進了於學銘的耳中,於學銘也終於暫時消停了下來。


    他也好奇,飯莊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還能怎麽回事兒,有大人物在這飯莊子裏吃飯,被人衝撞了唄!”


    “好像是一個賣花的小姑娘,不小心蹭到了一位貴人的包,那貴人不樂意,非要那小姑娘把手留下賠包錢,飯莊子老板護著小丫頭不讓,喏,你看,人群後麵不有了小丫頭麽,被幾個夥計護在身後的那個!”


    回答問題的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而聽到老頭的解釋,於學銘也歪頭向飯莊裏麵看去,果然發現了事情和老頭說的一樣。


    飯莊裏,衝突核心是兩幫人,一邊兒是兩個身穿旗袍的女子,另一邊兒則是飯莊老板帶著幾個夥計。


    此時此刻,一個旗袍女子正對著飯莊老板破口大罵,另一個好像在勸解著什麽,而在幾個飯莊夥計身後,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女兒正低著頭一言不發,看不出什麽表情。


    不過不停顫抖的身體,已經足以證明小女孩兒內心的恐懼。


    而隨著於學銘集中精力,飯莊裏的對話也清晰的傳進了於學銘耳中。


    飯莊老板正在不停的向對麵的旗袍女子道歉。


    “這位夫人……”


    “你叫誰夫人呢?我有那麽老嗎?”


    “額,那這位小姐……”


    “你說誰是小姐?罵人是不是?”


    “女士,女士總行了吧!這位女士,您看您這包隻是被這丫頭刮到了地上,無非就是沾了些灰塵,實在是不至於……”


    “你說不至於就不至於啊?你知道我這個包多貴嗎?賣了你的飯莊都賠不起!”


    聲音尖銳的女子不依不饒,而於學銘卻有些困惑。


    他仔細回憶了好一會兒,依舊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有點兒熟悉。


    但是卻完全對不上號。


    而且單看這兩個女人的背影,也完全不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人。


    這到底是假什麽玩意兒,敢在這個主城中心區如此囂張跋扈啊?


    於學銘這邊兒還在努力回憶著,試圖從記憶裏找出這名女子的身份,而一旁馮將軍的詢問又再一次傳進了於學銘耳中。


    “老哥,裏麵這個女的,就你剛剛說的什麽貴人?這是什麽貴人啊,大人物吃飯不應該去包廂嗎?坐大廳算怎麽回事兒啊?”


    於學銘聞言也豎起了耳朵,等待路人的回答,而路人老頭一聽這話,一臉詫異的看了馮將軍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後開口道。


    “這位老弟應該是外地人吧?”


    “嗬嗬,是啊!被老哥看出來了,在下的確是剛到膠東不久。”


    “那就難怪了!”


    路人老頭恍然大悟,隨後繼續回答道。


    “本地人誰不知道,這飯莊子,是咱們巡閱使大人剛來膠東時候的第一站,那會兒巡閱使大人還隻是一個緝私旅旅長,過來吃飯沒給錢,還押上了自己的手表。”


    “老弟你想想,這年頭這個大帥那個司令的,有哪個吃飯真給錢的,還得是咱們巡閱使大人仁義啊!”


    “不信你看飯莊子的櫃台後麵兒,巡閱使大人的那塊手表還在那兒裱著呢!”


    “當時咱們巡閱使大人坐的,就是大廳最中間的那桌,就是裏麵那位貴人坐的!”


    “你們外地人是不知道,就這飯莊大廳中間這個桌子,現在一般人都不讓坐,能在那張桌子吃飯的,可都是非富即貴!”


    說到這兒,老頭忽然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小聲說道。


    “外頭早就都傳遍了,在這張桌子上吃飯,能沾沾巡閱使大人的龍氣!”


    於學銘聞言頓時哭笑不得,馮將軍也是一臉詫異。


    好家夥,不就是一張桌子嗎?


    怎麽連龍氣都整出來了……


    這話題屬實是越來越玄乎了。


    而於學銘看這老頭知道的東西多,當下也打算詢問一下裏麵那個女人的來曆。


    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馮將軍看似玩笑的話搶去了話頭。


    “老哥啊,這都民國了,什麽龍氣的事兒可不興亂說啊!”


    “這要是被有心人聽見了,非得跟你理論理論,這不是開曆史的倒車嗎?”


    “難不成你們還希望頭頂上再出來一個皇上不成?”


    馮將軍這話本來是開個玩笑,沒想到路人老頭聽到這話卻認真了起來。


    “要我說,讓巡閱使大人給咱們當皇上也不是啥壞事兒!反正早晚有那麽一天。”


    “不過最好隻當咱們北方人的皇上,別去管南方人的事兒!”


    老頭的話讓於學銘心裏咯噔一下,馮將軍也立刻皺起了眉頭,連忙追問了一句。


    “老哥,這話是有什麽說法嗎?”


    路人老頭聞言立即嘿嘿一笑。


    “一看你也是北方人,怎麽這點兒見識都沒有呢?”


    “巡閱使大人之前手底下隻有咱們膠東一塊兒地盤兒的時候,咱膠東人的日子過得多好啊!這都是巡閱使大人帶來的啊!”


    “現在巡閱使大人的地盤兒多了,也不怎麽關心膠東的事兒了,很多公司和工廠也都去熱河省和察哈爾省開了,那不都是從咱們膠東人手裏頭摳出來的費用麽!”


    “你就看這半年膠東的經濟,眼瞅著就沒有去年的時候好了,當然了,現在的日子已經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了,不過誰不想讓日子過得更好不是?”


    說到這兒,老頭又一次壓低了嗓音。


    “老弟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之前跟巡閱使大人作對的馮大帥也服軟了,估計要不了幾天,綏遠和陝省甘省也都是咱們巡閱使大人的地盤兒了,到時候……嘖嘖嘖……”


    “大半個北方都是咱們巡閱使大人手底下的,登基的日子也就不遠嘍!”


    馮將軍聞言頓時目瞪口呆,於學銘也整個人都呆住了。


    作為老頭口中的兩個主角,從別人嘴裏聽說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屬實有些奇異。


    於學銘這會兒終於繃不住了,立刻插嘴問了一句。


    “額……老哥,這於……巡閱使要登基的事兒,是哪兒傳出來的啊?”


    路人老頭這才發現,身邊兒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障人士”,隨手指了指飯莊裏正在叫囂的女人。


    “就是像她這樣的貴人說的啊!”


    “人家這位貴人,是拿著黑本本的!”


    “等巡閱使大人當了皇上,人家就是親王!”


    於學銘一聽這話,臉色也徹底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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