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日一樣,陳靜喻以散步為由,漸漸向林府的小丫頭夏菊靠攏。


    小丫頭鬼精得很,眼看著三少奶奶緩緩走過來,小丫頭心裏默念著,林府這位三少奶奶走過來,就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即便如此,自己倒是很樂意與這位三少奶奶相處。


    “三少奶奶,今天不是下樓來曬太陽的吧。”小丫頭打趣道:“你瞧這灰蒙蒙的天氣,像是要下雨了,有時候人的心情就像這灰蒙蒙的天氣,所以啊,我喜歡陽光明媚的天氣。”


    陳靜喻四周掃了眼,在小丫頭耳旁淺聲道:


    “夏菊,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我有要事來求你幫忙。”


    “我就知道,三少奶奶無事不登三寶殿,”小丫頭直爽道:“說吧,要我幫你什麽忙。”


    “明日,你從家裏來的時候,到藥鋪去幫我買點兒迷魂散。


    “迷魂散?”小丫頭瞪大眼睛,低聲道:“這名字聽起來就瘮人,藥鋪也不定有的賣。”


    ”陳靜喻從口袋裏把翡翠玉鐲拿出來,握緊夏菊的手,“我身上沒有銀兩,你把這個給藥鋪老板,他就一定會賣給你的。“


    小丫頭連連搖頭,拒絕拿手鐲


    “我叫你幫我買迷魂散,那是因為我出不去,我不是用來害人的,我是用來救人的,而且是人命關天,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方法。”


    “用迷魂散救人?救誰啊?”


    “三少爺?”陳靜喻如實道:“早上,我吵鬧著要三少爺陪我去找大帥,讓大帥允許我回一趟家,大帥不肯,三少爺為了袒護我,與大帥起了爭執,一氣之下,大帥下令,把三少爺關暗房了,還下了命令不許送任何食物,禍是我惹的,我得想辦法把三少爺救出來。”


    “什麽?三少爺被大帥關起來了,還不許吃東西?”夏菊驚慌道:“那,三少奶奶要這魂散,做什麽?”


    “我要演一出戲,演給大帥看,演得越是逼真,三少爺獲救的機率就越大。”陳靜喻勝券在握,“就要看你,肯不肯幫我這個忙了。”


    “我明白了。”小丫頭點點頭,“三少奶奶是要以身試毒,讓大帥服軟,畢竟,你和三少爺的婚期在即,大帥是不想在這個節眼上,看到有什麽閃失的。”


    “聰明,一點即通。”陳靜喻誇讚,“小丫頭,你不會拒絕我吧。


    “這可是藥啊,豈能亂吃的,萬一,不,”小丫頭猶豫不決:“萬一鬧出人命,就一定會查到我的,在這林府殺個把人,比捏死一隻蟲子還簡單。”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陳靜喻解釋道,“我就是被父母在茶水裏下了迷魂散,綁到林府來的,隻要藥劑不超量就沒事的。”


    “我倒是不怕死,我怕的是,如果我不在了,我娘該怎麽辦?她身體又不好,我爹走得早,我和娘相依為命過日子,自從舅舅幫我找了林府這份差事,我和娘的日子才有所好轉,隻是?”


    小丫頭的孝心,善良,讓陳靜喻倍受良心譴責,弱弱道,“夏菊,對不起,是我強人所難了,我向你道歉,我回去了。”


    “三少奶奶,誰說我不幫你了。”


    陳靜喻回眸,眼眶噙淚。


    “就憑你對三少爺的真心實意,我就該幫你這個忙,我也相信,你一定會沒事的,你和三少爺婚後的日子一定會幸福的,我和我娘,也一定會好好的。”


    “說得好,大家都好好的。”


    “明早我把東西裝在瓶子裏,放在石凳下麵,你自個小心點,咱倆少見麵,就多一份安全。”


    “是的,少見麵,多安全。”


    陳靜喻把玉鐲握在小丫頭手心,“你再拒絕我,我的心是會冷的,我的一點兒心意。”


    小丫頭拒絕不了,隻好收下。


    “我回去了,拜托你了,謝謝你,夏菊。”


    “客氣話,我可不愛聽,都好好的,快回去吧。”


    陳靜喻上到二樓拐彎處,大少爺林文昌和二少爺林文盛,在大聲調侃著三少爺林文燦,陳靜喻瞧著四周沒人,忍不住止步。


    “大哥知道,早上咱們家的新鮮事嗎?”


    “起得晚,一概不知,咱們家又有好戲看了?”


    “沒錯,還十分精彩呢?”


    “該不會又是,四姨娘和五姨娘爭寵吧。”大少爺林文昌嗤之以鼻:“五姨娘母憑子貴,嫵媚妖嬈,一人獨寵,可憐的四姨娘隻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哪是五姨的對手啊,在咱們林府,二姨娘和四姨娘最可憐了,二姨娘隻生了一個丫頭片子,卻落下一身病,爹對她也是可有可無,四姨娘嘴皮子功夫了得,肚子卻不爭氣,爭氣的三姨娘,卻隻是林府的賤婢,被爹寵幸誕下的兒子,以為野雞能變鳳凰,卻早早去見了閻王,這命啊,都是注定好的,林府該是誰的,就是誰的,爭搶那是沒有用的,就比如文燦那野種,很快就要去閻王爺那兒,跟他那三太姨太的母親相聚了。”


    “大哥所言甚是,三弟以為自己是帶著把子出生的,就可以在林府呼風喚雨了。”二少爺林文嘲笑道:“一身賤骨頭,今早和他那沒過門的媳婦,一起去求爹允許她回娘家,爹不肯,他就跟爹頂撞,被爹狠狠地抽了幾個耳光,關暗房了。”


    “關得好啊,出不來那才叫好呢?”大少爺林文昌狂妄至極,“別以為爹對咱倆仁慈,要不是爹在袒護他,我早就送他和他娘見麵了,一個賤婢生的野種,有什麽資格跟咱倆平坐平坐,這可是清除後患的最佳時機,一旦失去這個機會,等他成婚後,一切就晚了。”


    “大哥不必多慮,爹是不會對他托以重任的,咱倆的娘才是正室,咱倆又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爹再怎麽著,心裏還是有數的。”


    “前兩天,爹把我叫到書房聊了一會,說有一家工廠需要人管理,準備交由咱兄弟二人去打理,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是咱倆大展鴻圖的時候了。”大少爺林文昌頓了下,“怕就怕,爹中途變卦,讓三弟也摻和著,更要提防五姨娘的野心,四弟文傑,雖然,可長著長著,就長大了,仗著他娘得寵,咱兄弟二人若是不積極爭取,哪一天說地位沒了,就是沒了,誰也幫不了咱們。”


    “大哥說的工廠,一定是陳家香燭廠吧,陳家那丫頭不是被陳興望當寶押在咱們林府了嗎?”二少爺氣林文盛氣焰囂張,“薑還是老的辣,爹可謂老謀深算,送上門的東西,豈有拒絕的道理,既能讓自己不重用的兒子成婚生子,又能讓自己重用的兒子去掌管陳家,這等好事,也隻有咱們林府才有。”


    “生子?”大少爺林文昌侃笑,“說起生子,二弟可要加把勁了,你大哥我年長你兩歲,孩子都已經打醬油了,我可是兒女雙全,湊了個好字,你成婚也有兩年多了,二弟妹的肚子卻沒有任何動靜,是你的原因,還是她的問題,找醫生瞧瞧,爹最向往的,就是多子多孫,二弟可別拖後腿啊。”


    “嗯,”二少爺林文盛,冷笑道;“看來啊,我可要走爹的老路了,多納幾個妾,我要湊成兩對好字,既能為林府添丁進口,又能超越大哥,更能打壓五姨娘不可一世的氣焰,一舉三得,何樂不為。”


    “隻要你有這本事,大哥舉雙手讚成,”大少爺縱容道:“敢想,那得敢做才行,人生苦短,眨眼就過,抓緊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尤其是傳宗接待的頭等大事,更不能耽擱。”


    陳靜喻扭頭上樓,她的心如萬箭穿心,她痛恨的不僅僅是林家兄弟的包藏禍心,更是扼腕於自己的親生父母,為了爭奪家業,蒙蔽雙眼,昧著良心,即便是血濃於水的親情也在所不惜。


    回到屋裏,陳靜喻清醒而理智地告訴自己,現在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先想辦法,把林文燦救出來。


    第二天早上,陳靜喻與往日一樣,散步為由,到後院去,和夏菊寒暄幾句,到石凳坐下,小心翼翼地把叫夏菊買的迷昏散握在手心,若無其事地回屋裏去。


    接近響午,陳靜喻倒了杯溫開水,服用微量的迷昏散,她要控製好藥量,讓自己處於半昏沉的狀態,靠在沙發上,一會昏睡過去。


    張媽送午飯上來,敲門半響沒人回應,她隻好端著飯菜下樓,直接稟報大帥。


    “老爺,我剛給三少奶奶送午飯,我敲門也不開,大聲喊也沒有回應,不會有事吧。”張媽語氣慌張。


    “王副官,你帶兩個人和張媽一起上樓去看看,如果再沒有回應,房門一定是反鎖了,直接把門踹開。


    “屬下明白。”王仕利帶著兩個兵,和張媽一起上樓去。


    “到了陳靜喻的房門,張媽再次在大聲喊道,“三少奶奶,開一下門,我是張媽,三少奶奶,你聽到我說話嗎?”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屋裏頭的陳靜喻,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半醒半沉,豈能輕易開門。


    “你們兩個使點勁,把門踹開。”王士利對身邊的兩個兵道。


    “就這樣踹門,會不會,有點兒過了,萬一三少奶奶不在屋裏頭,那得多不好。”高個子士兵束手束腳道。


    “叫你做你就做,哪來那麽多廢話,”王士利脅迫道:“信不信,老子立刻斃了你。”


    “別,別,王副官高抬貴手,我照做。”士兵認聳服從。


    “趕緊把門踹開。”王士利使喚。


    倆士兵使勁踹了幾腳,房門被打開,陳靜喻奄奄一息地躺在沙發上,張媽被嚇得臉色煞白。


    王仕利無計可施,對高個士兵道:“你快去把莫醫生叫過來。”


    一會兒,林大帥帶著林府的私人醫生,莫毅仁一起上來。


    “想用死來威逼,我會讓她死得更慘。”林大帥怒氣衝衝。


    林府的私人醫生莫毅仁,不慌不忙地從醫護箱拿出手電筒,輕輕打開陳靜喻的眼睛,仔細端詳著,再替陳靜喻把把脈,莫醫生善念頓湧,林府的勾心鬥角,他心知肚明,三少爺善良坦蕩,卻受手足欺壓,三少奶奶良苦用心,這個時侯自己為何不做個順手人情,成人之美。


    “莫醫生,她情況怎樣?”林智笙問。


    莫醫生愣了愣,心裏已有數,淡定道:“三少奶奶情況不太樂觀,脈搏微弱,主要是因為心裏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在她心裏無法承受的狀態下,處於一個昏闕的狀態,時間一旦過長,再不醒的話,就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植物人?”林智笙的神色掠過一絲暗淡,“也就是說,人算不上死,就是永久性地睡著,就是個活死人,是這意思嗎?”


    “是的。”莫毅仁語氣堅定。


    “莫醫生,你的這些醫學術語我不懂,一句話,你能不能讓她醒過來。”


    “以我目前的醫學水平,還沒辦法做到,但是?”


    “但是什麽?”


    “隻有對症下藥,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快說吧,什麽辦法?”


    “三少奶奶是因為受到刺激才昏闕的,隻有讓他受到刺激的那個人來救她,才能把她喚醒。”“你指的是,文燦?”林智笙怒氣道:“休想,動不動就要死要活,我偏要讓她活不成,死不了。”


    “大帥要是這麽說,我也就沒辦法了。”莫醫生搖頭擺手。


    林智笙定眼目視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陳靜喻,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和陳興望訂下的合約,豈不打了水漂?陳家香燭廠遠近聞名,又是當地響當當的三家之首,不知多少人背地裏打著這個算盤呢,到了嘴邊的肉,豈有舍棄的道理。


    “大帥,您要是沒有別的指示,我就幫三少奶奶注射一些營養液,維持一下生命,畢竟,這不是長久之計,隻顧得了眼前。”


    “莫醫生,我有辦法讓她醒了,你就別操心了,回去吧。”林智笙眸光瞥向王士利,下令道:“王副官去把三少爺帶上來。”


    “是。”


    莫醫生走出房門,由衷地樂了。


    一會兒,王仕利吩咐手下的兩個士兵,把林文燦扶回屋裏來。


    半昏半醒的陳靜喻,聽到林文燦回來的聲音,她的心默默地欣喜起來。


    被關押一天的林文燦,平靜如水,看到陳靜喻此刻的模樣,他明白了父親放他回來的原因,是靜喻在為自己付出,他走到沙發前,彎下身子,把陳靜喻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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