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詢聽了張敞的話好奇地問:“張愛卿,你說這幾隻鳥是河雀,你這話可有依據?”


    “當然,陛下,此鳥在長安及周邊很罕見,可是在膠東卻很常見,臣先前在膠東國擔任國相時,府衙附近的樹上就有不少這種鳥兒。所以前些日子,臣同光祿勳楊大人在長安郊外踏青的時候,偶見這種鳥兒,非常驚喜,於是派人捉了一些放在院子養著。”


    “昨夜大風,鳥籠被吹開,臣養在院子中的河雀皆飛散。臣原以為這些河雀就此飛散,再無相見的可能,不過後來聽說下人說它們飛到了丞相家屋頂上,丞相大人還捉了幾隻帶進了宮,所以特來相討!”張敞不疾不徐把經過簡略地跟皇帝劉詢講了一遍。


    劉詢聽後哈哈大笑,說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是朕孤陋寡聞了,錯把河雀當成了神鳥!”


    黃霸之前聽張敞的話已是惱火,如今聽了劉詢的話臉上更是無光,他明白,這回他是洋相出大了。


    不過,他畢竟是丞相,仍極力想在皇帝麵前找補回自己的顏麵,於是爭辯道:“胡說,張敞,這明明是神鳥,我府中有人親眼看到它們身披五彩光環,怎麽可能是河雀,你休要欺瞞陛下!”


    黃霸說完,怒氣衝衝瞪著張敞,張敞正要回嘴,劉詢開口緩和氣氛說道:“好啦好啦,黃丞相,朕知道你一心想為朕尋找祥瑞,忠心可表。不過,河雀就是河雀,張敞既然已經把此事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你也不用再爭辯了,把這幾隻河雀物歸原主吧!”


    “這……”黃霸望了眼劉詢,見劉詢一臉溫和的笑著看著他,無可奈何,隻得低下頭,答應道,“是,臣謹遵聖命!”


    說完,黃霸便一甩袖子氣呼呼地離開了,徒留那隻裝著五隻河雀的籠子還在原地。


    這一天的遭遇對於黃霸來說是極大的羞辱,他興高采烈地去給皇帝送祥瑞。結果卻半路殺出個混蛋張敞,不僅這祥瑞沒送成,反而在皇帝麵前顏麵掃地。


    回去的路上,黃霸把此事前前後後又想了一遍,才發覺這一切都是張敞設的局,自己完完全全是被張敞給戲弄了。因此,黃霸心中的氣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作為一個從底層小吏爬上丞相之位的官場老江湖,黃霸並沒有立即發作,他忍住了憤怒,暗地裏讓自己親信的官員搜集張敞的黑材料。


    三個月後,朝中數十名官員一同發難,上奏彈劾張敞,其罪名包括幫妻子畫眉有違教化,經常去章台街溜達光顧,有違官員之德,私交地痞惡霸孫老大,濫用官錢等等。


    劉詢看了奏書之後,認為閨中之事乃張敞的私事,別人無權幹涉,至於其它的罪,也說不上什麽大錯,便扣下不表態。


    劉詢的態度,算是讓張敞躲過了一劫。不過張敞被多人彈劾的事,還是在民間不脛而走。


    民間謠言紛紛,許多人說張敞不久就會被皇帝罷官。張敞本人對這種傳言是漠不關心,依舊是每天照常上班辦公。


    這一天,張敞命衙署的捕快們外出去調查一個案子,隨後便去街上溜達了。


    張敞走後,捕快們準備動身出去查案,其中一名叫徐順的捕頭卻出言勸阻道:“呃,兄弟們別著急著走啊,你們有沒有聽到大街小巷的流言啊,張敞觸怒了丞相,已被多人彈劾,馬上就要被撤職了,咱們還替他賣命幹嘛啊?”


    “可是徐捕頭,傳言畢竟是傳言啊,要是張大人仍在京兆尹的位置上高枕無憂,咱要是不聽他吩咐,他要是發起怒來,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一名小捕快說出了反對的話。


    其餘的人一聽這名小捕快的話也都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張大人那可是個恩怨分明,錙銖必較的人,惹惱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


    眼見眾人的意見與自己相左,徐捕頭也不爭辯,他從身後悠悠地拿出一壺酒說:


    “願意聽俺的話就聽,不願意聽拉倒,反正俺是堅信這張敞用不了五天就會被撤職,與其聽一個要被撤職的大人的命令出去破案,不如在這裏躺著喝酒呢!”


    其他捕快聽了徐順的話,都是麵麵相覷,他們糾結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執行張敞的命令最妥當。


    眼見眾人都走了,徐順一臉不屑地說道:“哼,都是些沒出息的膽小鬼,一個當不了幾天的京兆尹有什麽好怕的!”


    徐順說著扒開手中酒壇子的封蓋。他伸出鼻子在那酒壇子口上嗅了一嗅,立即一臉陶醉地說道:“好酒,好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今天非喝個痛快不可!”


    等張敞在長安的街上晃悠了一大圈之後,回到衙門時,京兆府衙門大堂裏隻有一個醉漢靠著桌案喝得不省人事。


    張敞遠遠見到這名醉漢身著捕頭的衣服,十分驚訝,於是走過去定睛細瞧。這一瞧便認出了這醉漢乃是下屬捕頭徐順,張敞登時大怒,大聲道:“好你個徐順,我不是讓你出去查案嗎,你怎麽還在這裏喝酒?”


    可這徐順仍在醉夢中,聽了張敞的嗬斥,他抬了抬腦袋,抱著酒壇子嘴裏嘟囔著“好酒,好酒”,接著又睡過去了。


    後院裏整理文件的書吏聽到張敞的嗬斥聲,急忙趕過來。張敞見到書吏後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今日不是吩咐捕快們都出去查案嗎,怎麽這徐捕頭卻在衙門裏醉的不省人事?”


    “大人,我之前也問了徐順,問他怎麽今天不出去查案,他說大人您最多最多五天就會從京兆尹的位置上被免職,沒必要再聽您的命令!小人想勸他,可是他竟要對臣拳腳相加,所以小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了。”書吏瞅著張敞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張敞聽了書吏的話,並沒有暴怒,反而是一臉平靜,點了點頭,說道:“我已大概明白了來龍去脈,這不是你的問題,你先下去吧!”


    “是”書吏答應著立即出去又回後院了。


    “來人”張敞衝著前門大喊道。


    在門口駐守的幾名衙役聽了立即小跑著來到大堂。


    “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給我綁起來關進牢裏,我要讓他知道我這五日京兆的手段!”張敞一邊說臉上露出陰森的冷笑。


    …………


    晚上的京兆府大牢,雖然亮著數十盞燈,但顯得昏暗不明。


    一個中年漢子被兩名獄卒從牢裏拖了出來,拖到了一間審訊室裏。


    他人剛進審訊室,雙手和雙腳便被綁在了行刑架上,動彈不得。


    這名中年漢子便是捕頭徐順,他的酒此時已經醒了。


    一名身強體壯滿臉橫肉的牢頭走過來,手裏拎著條又粗又沉的皮鞭子。


    牢頭瞅了眼徐順,嘴角毫無表情地一笑,接著便甩開了鞭子在徐順身上狠狠抽了起來。


    “啊!救命啊!”慘叫聲不絕於耳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聲恐怖的鞭聲。可想而知這是多麽殘酷的刑罰。


    張敞一直在審訊室外的走廊裏踱步,直到聽了二十多聲慘叫聲之後,他才緩步走進審訊室裏。他在徐順周圍來回踱了幾圈,用眼睛仔細上下瞅了瞅渾身血痕累累的徐順。


    隨後,張敞嘴角帶笑問道:“怎麽樣,小子,我這五日京兆的手段如何?”


    “哎呀,大人,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不聽您的吩咐了,隻求大人您大人大量,能饒我一命!”徐順用顫抖的聲音哀求道。


    “饒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張敞輕蔑一笑說道,“告訴你,別說我張敞是五日京兆,就算我是半日京兆,我也照樣能讓你生不如死!”


    張敞又踱了幾步,接著他對那手執鞭子牢頭說道:“再抽他二十鞭子,之後再把他送出去!”


    “是,大人!”牢頭答應著。


    張敞隨即轉過身,背著手悠然離開了審訊室,身後則又傳來徐順慘叫連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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