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閣功臣圖之事圓滿完成之後,戴長樂成為了朝中的紅人。一時間不少官員都來上門拜謁巴結戴長樂,戴長樂儼然成了蕭望之之後,劉詢身邊又一位親信寵臣。


    這一天戴長樂照例乘坐馬車出門溜達。戴長樂是朝廷的太仆,又是皇帝的寵臣,因此他乘坐的馬車極盡奢華,以黃金做車骨架,以蜀錦為簾布,裏麵還裝飾著寶石美玉,還有上好的檀香熏香,真可謂是富麗堂皇窮奢極欲。


    當然,既有香車哪能沒有美女,此時已年過四旬的戴長樂早已娶妻生子,妾室也有好幾個,不過這些還不夠,他的府上還藏著幾十名年輕妖豔的美姬。


    這些美姬既有才又有貌,無聊時給他跳跳舞唱唱歌,興致來時,陪主人睡一覺一同雲雨巫山也是有的。


    戴長樂每次出門,馬車裏總會帶上四五名美姬做伴服侍,今日也不例外。


    此時戴長樂坐在馬車裏,兩個美姬為他捶背,一名美姬為他捶腿,左右還各有一名美姬伺候他喝酒吃水果,此等享受,縱使是天子劉詢也要讚歎羨慕。


    戴長樂頗為得意,一邊喝著身旁一位綠衣美姬遞來的葡萄酒,一邊悠然說道:“昔年啊,我戴長樂不過是一趕車的馬夫的兒子。記得十三歲那年,我與陛下一同跟著我爹所在的商隊在外遊曆時,路過邯鄲城。”


    “當時啊,我和陛下聊將來想做什麽,我說我戴長樂這一生的夢想,就是要做全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馬夫。可是我連全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馬夫,是什麽樣的,我都不知道,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聽了戴長樂的問題,給他捶腿的紅衣美姬說道:“那戴大人,全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馬夫到底是什麽樣的?您現在可知道嗎”


    “當然,你們想,這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人是誰啊?”戴長樂問。


    “那當然是皇帝了”身旁的美姬一邊說一邊把一瓣橘子塞到戴長樂的嘴邊。


    戴長樂把嘴邊的橘子吃掉,過幾分鍾才笑著說道:“對,所以這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馬夫自然就是給皇帝駕馬車的人了!”


    “給皇帝趕馬車的人又是誰啊?是宮裏的羽林軍衛士嗎?”


    戴長樂聽了一笑,對身邊的美姬們說道:“你們啊太沒見識了,你想本大人如今的官職叫什麽名字啊,太仆!太仆管車管馬,管道路交通,這不就是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馬夫嗎?”


    一眾美姬聽了都是大笑說道:“不錯,不錯太仆說的不錯,戴大人就是天下最厲害最優秀的馬夫!”


    戴長樂聽了美姬們的話心中十分得意,他把身邊女子小蠻腰一摟,又是連吻了好幾下。


    正當戴長樂正在馬車裏和美女們曖昧親熱時,馬車卻“嘎吱”一聲停了。這聲音讓戴長樂頗覺掃興,他鬆開懷中摟著的美人,衝著車夫斥問道:“怎麽駕的車,幹嘛停車?”


    車夫受了斥責,隔著車簾,解釋道:“回老爺,有馬車擋路,我過不去!”


    戴長樂一聽,更加惱怒了,說道:“你去告訴對方,這是太仆大人的馬車,叫他識相的趕緊一邊去!”


    “是”馬車答應著,很快便和對方對話起來。


    戴長樂原以為,車夫把他的話一傳,對方肯定能走,自己的馬車也能繼續前進,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馬車開動。於是他等的不耐煩了,掀開車簾去看卻隻見車夫正好回到馬車上。


    “怎麽回事?對方不肯讓路嗎?你沒跟他說這是太仆戴大人的馬車嗎?”戴長樂問。


    “回老爺,跟他說了,對方說了,整個朝廷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老爺您,別人的車他可以讓,老爺您的車他絕對不讓!”車夫戰戰兢兢地說道。


    戴長樂聽了,眉頭倒豎,瞪大了眼睛,瞧向了對麵擋路的馬車,隻見那馬車裝飾也十分豪華,顯然那馬車的主人身份也不一般,非富即貴。


    不過,那馬車裏到底坐的是誰,竟然不給他戴長樂麵子。戴長樂正困惑,對麵的馬車車簾被掀開,馬車裏的人探出腦袋也朝戴長樂這邊看過來。


    戴長樂一瞧,對麵這人他熟悉,非是別人,乃是光祿勳楊惲。


    這楊惲乃是前丞相楊敞之子,自幼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他的外公司馬遷寫的《史記》原本私藏在楊家的,後經楊惲整理公之於眾,才得以廣為流傳。可見楊惲才華之高。


    不過,才高者必恃才傲物,這楊惲也有恃才傲物的毛病,他瞧不起那些沒有才能卻通過關係爬上高位的人。而這戴長樂就是典型。


    戴長樂不過一山東鄉下馬夫之子,憑借著和皇帝劉詢是發小的關係,以及推薦了張婕妤,才得以當上“九卿”之一的太仆之職,並非有什麽才能。


    而且此次皇帝還把畫功臣圖於麒麟閣之事交給戴長樂,讓戴長樂在朝廷百官中賺足了人氣。


    不過,戴長樂越是春風得意,楊惲就越是瞧不起他。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光祿勳楊大人,楊大人這是要去哪兒啊?”戴長樂先打招呼道。


    “在下無事在街上隨便逛逛罷了,戴大人你這又要是去哪兒,還讓車夫下車來趕人,是有什麽急事還是馬車裏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人。”楊惲一邊說,一邊拿目光去瞅戴長樂身後的馬車廂,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名妙齡女子的羅裙。


    戴長樂似乎也覺察到楊惲在瞅馬車廂裏麵的情況,身子挪了挪試圖擋住楊惲的視線。


    “楊大人說笑了,馬車裏什麽都沒有,哪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人?”戴長樂說著,不等楊惲再說,又開口道,“我還有事,就不陪楊大人聊了,還請楊大人往邊上靠一靠,好讓我的馬車過去!”


    楊惲一聽笑了,略帶譏諷地說道:“要想讓我楊某給你戴長樂讓道也可以,你把車簾完全掀開,證明這裏麵真的什麽都沒有,那我楊某乖乖給你讓道。否則,你戴大人反應該向我讓路才是!”


    戴長樂一聽,臉色頓時煞白,可是話已經說出去,對方借他的話反將了他一軍,讓他一時下不來台。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得讓車夫把車靠邊,給楊惲讓道。


    楊惲得了便宜,還不忘挖苦一兩句。


    “多謝戴大人,要是朝廷中的無能卻依靠關係竊居高位之輩,都能像大人這樣,有自知之明乖乖讓路,那就再好不過了。”


    楊惲說完拱手一揖,然後放下車簾,他的馬車隨即駛過戴長樂的馬車,然後揚長而去。


    楊惲走後,戴長樂仍坐在車頭發著呆,他的臉色煞白,臉部肌肉僵硬,不發一言,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這時一名美姬走過來拉著他的肩膀,嬌聲嬌氣地說道:“大人,你在這兒發啥愣呢,我們該走了!”


    “滾,都給我滾一邊去!”戴長樂把身旁的女子甩開在地上,憤怒地咆哮道。


    女子還有車中其它的女子,見此情形都是嚇得花容失色瑟瑟發抖,躲到馬車的角落裏。


    而戴長樂看也不看他們,隻是吹著胡子,對車夫命令道:


    “駕車,回府!”


    車夫不敢怠慢,隻好調轉車頭,又原路返回了。


    戴長樂一回到自己家裏,便大發雷霆,對著家中的下人和女眷們發脾氣,同時把家中的茶杯茶碗、椅子凳子通通砸個稀爛,以發泄自己的憤怒。


    然而這些似乎還不夠,戴長樂的臉色仍是難看的很。正當下人們不知如何應付戴長樂的怒氣時,一名高個中年人走了進來,向戴長樂作了一揖。


    這人原來是戴府上的門客常明。戴長樂當上太仆之後,自知自己沒啥文化,是個土包子出身,為了在官場上混的開,也為了得到京城的高官王侯們的認可,便開始在府中大量豢養門客,此時他府中的門客已有好幾百號人,其中便以這常明最為足智多謀。


    戴長樂一看是門客常明來了,便也沒發脾氣,而是說道:“常明,你來的正好,正好替我出出主意解解氣!”


    “大人因何事生氣,盡管說來聽聽,小人願為大人分憂!”常明誠懇地說道。


    “嗯,我之所以生氣都是因為光祿勳楊惲,那廝自恃是官僚世家出身,一直就看不起我,今天竟然故意擋我的道,還當街巧言譏諷,讓我下不來台,此仇不報,我戴長樂誓不為人!”戴長樂憤憤地說道。


    “那大人準備如何報仇?”常明問道。


    “我正是不知,所以才問你,怎麽,你也想不出法子嗎?”戴長樂反問。


    “其實想教訓楊惲,根本不需要法子,楊惲才華雖高,不過性格高傲,清高得很,在這方麵,比之太傅蕭望之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這楊惲還有個臭毛病,他那張嘴口無遮攔,喜歡到處批評同僚,甚至批評皇帝的政策,因此朝中他得罪的人可不少。大人如今是陛下身邊的紅人,隻要您寫一封奏書,彈劾楊惲,再放出風聲,其它官員必群起而攻之,到時候陛下就算不治他的罪,也會罷他的職。”


    常明說完,戴長樂點點頭,麵帶笑意讚同道:“不錯,不錯,你這分析的有理,既然這楊惲早就成了眾矢之的,我又何愁出不了這口惡氣!”


    戴長樂說罷,就讓常明代他寫彈劾楊惲的奏書。


    很快奏書遞上,如常明所料,其他朝中大臣聽聞之後,亦一擁而上彈劾楊惲。其中有人舉報楊惲在給安定太守孫會宗寫的《報孫會宗書》中對皇帝和朝政多有怨言。


    皇帝劉詢平日對楊惲那張嘴也有不滿,隻不過考慮此人品行還算端正,且是前丞相楊敞之子,所以對他一直寬容,此時見彈劾他的奏書如滔滔洪水般絡繹不絕,便也不再心慈手軟,下令廷尉府搜查楊府。


    搜查楊府的人找出了楊惲寫給好友孫會宗的《報孫會宗書》,書中內容果然如舉報人所言,充滿對皇帝對朝政的不滿和抱怨。劉詢怒不可遏,當即下令將楊惲立即拉到東市,斬首示眾。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動,文武百官對劉詢更加畏懼,沒人再敢批評朝政。而楊惲一案的發起人,戴長樂則是更加風光無限,在朝中的勢力更加強大,來巴結逢迎他的人絡繹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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