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師兄,這是個什麽人?怎麽這個態度?”


    在主峰見到的常哲和藏書館的書童前輩都是有說有笑的,可到了青凝峰卻是這麽一副嘴臉,阿原不由得大為氣憤,若不是風揚來去如風根本沒給他機會,他還真要和那人好好理論理論。


    “一個管著門內分發物資的外門弟子而已,何必和他較勁?你要知道,青凝峰上上下下,都和我們玄元峰不對付,所以在這也別想看到他們好臉,把事辦完也就是了。”


    “啊?這是為何?不都是一宗同門麽?”


    “兩家的仇怨隻怕還要追溯到上一輩了。卓師伯為人古板嚴肅,最是看不慣懶散浮誇之人,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成何體統’四字。”


    “當初軒轅老祖獨領一峰,他是堅決反對的。雖然拗不過掌門祖師的決定,但對玄元峰也總是諸多刁難。軒轅老祖嘛倒是無所謂,唾麵自幹,可咱們冬師叔那可不是吃素的,叮叮咣咣就打了好幾架……”


    風揚說著苦笑了一下,“那時候卓師伯隻是個築基修為,自然打不過元丹境界的冬師叔,甚至有兩次在眾弟子麵前被冬師叔殺上們來,打了個顏麵掃地,這個仇也就徹底結下來了。”


    “但不管怎麽樣,卓師伯還不至於和小輩一般見識,他門下弟子潛心修煉,輕易也見不著,你平日少往這青凝峰走動,少接觸那幫外門弟子也就是了。”


    阿原聽得哭笑不得,既驚歎於冬師叔的蓋世神威,連一峰之主也能打得滿地找牙,又有點同情這位卓師伯——看看人家治下的青凝峰,就知道定是才智卓越之人,看不起老頭子,那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那,風師兄,剛才說的靈石,還有玄雲袍什麽的?”


    風揚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靈石嘛,他們總要扣一段讓我們多跑兩趟腿惡心一下,無妨,總之一塊也少不了。玄雲袍便是我們落雲宗的正服,這個他們也不敢克扣。”


    “剩下就是這個兩儀盤了。按照玄門的傳統,門派會賜給每個新入門的弟子一件靈器防身,青凝峰主掌宗門中煉器之事,自然是他們出。不過也就是糊弄糊弄,這兩儀盤說是下品靈器,都有些勉強了。”


    阿原一聽卻喜出望外,沒想到師門還有靈器賜下,到底是仙門啊!就算再怎麽勉強,這也是真正屬於他的第一件靈器。


    阿原連忙從風揚手裏接過兩儀盤,寶貝一樣捧在手裏,問道:“風師兄,這個怎麽用啊?”


    風揚道:“宗門賜下兩儀盤更多是一個傳統。自古玄門弟子探求天道大義,都兼修命卜之術,凡事總願意卜卦問求天地,因此這兩儀盤本來用來協助卜算的。不過如今早就沒人修煉命卜之術了,這東西現在隻能拿來這麽用……”


    風揚說著拿起兩儀盤,雙手緊緊一握,隻見兩道淡青色光芒在兩儀盤上一繞,頓時發出嗡的一聲轟鳴。


    風揚掄圓了胳膊,呼地一聲將兩儀盤當塊石頭一樣丟了出去。


    兩儀盤畢竟不是石頭,在空中綻放出一絲靈光,轟然砸在一塊岩石上,生生將那岩石砸碎了一半。


    風揚過去拾起兩儀盤,笑著還給阿原道:“就這樣,沒事可以拿來練練臂力。在外麵要是有個貓追狗攆的,又沒有趁手的石頭,可以拿去丟。”


    阿原自然知道風師兄是在說笑,兩儀盤這麽拿來用雖是滑稽了些,但威力也算不小了。起碼原大俠沒了雨煙蘿的靈符之後,能及遠的手段隻剩下弓箭,就算拿這兩儀盤當石頭丟再蠢,也總算多個手段不是。


    更可況這東西既到了原大俠手裏,自然也會研究出別的用法來。阿原把兩儀盤拿在手裏摩挲把玩,可謂愛不釋手。


    “風師兄,你說這個可以用來卜卦算命?那不是很有用麽?為什麽現在沒人修煉了?”


    風揚愣了一下,道:“卜算之學博大精深,哪那麽容易?現在玄門弟子越來越多,為了能在宗門中出人頭地,日夜不休的勤學苦練尚且不夠,哪還有精力去學這個?”


    “而且據說多年前天地間不知出了什麽變故,命格運數變得極難捉摸,就算是老於此道的大修推算的結果往往都錯漏百出,年輕弟子還有什麽指望,自然也就沒人學了。”


    阿原一聽不由得大為失望,本來仙人能掐會算的本領就是他對仙法的一大渴望——這一路走來,倘若他有掐指一算趨吉避凶的本領,也就不用吃那麽多苦頭了。


    “那,剛才說我賬上已經有一百塊靈石了?這些靈石,能換幾部法術秘笈啊?”


    阿原猶猶豫豫的,終於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靈石的價值,阿原如今自然心裏有數,一塊靈石就把他卷入了望雲山莊一場巨大的風波,現在足足有一百塊……


    別的不說,光是用萃靈訣統統吸化了,能頂他多少苦修啊?說不定直接就凝元入道了。


    “靈石這個嘛,不急不急……我再帶你去丹桐峰轉轉,丹桐峰掌管宗門唯一的一座藥園,門下弟子精於煉丹,平日裏輔助弟子修行的靈丹和療傷救命的靈藥都是出自丹桐峰。另外對每個新入門的弟子,宗門還特賜下一顆褪塵丹,正好順便領了。”


    阿原一聽還有靈丹可領,自然喜不自勝,心中對師門的評價又高了幾分,忙問道:“這褪塵丹是什麽功效?師兄快給我講講。”


    風揚笑道:“這也是玄門的一個傳統了。弟子從凡世入得仙門,自然應該洗塵除穢,方不汙了仙家門庭。褪塵丹可以洗滌身體裏的雜質,疏通經脈,強化筋骨,於弟子修行頗有助力,而且沒什麽毒副作用,人人來一顆,強身健體,所以也就成了入門弟子標準配發之物。”


    阿原一聽頓時懂了,這就跟清心洗髓術的作用差不多。不過消耗自身真氣的清心洗髓術哪有服一顆仙丹過癮,忙問道:“那這種靈丹,可以用靈石買麽?”


    “原師弟腦子轉得倒快。”風揚讚許地點了點頭道,“煉丹賣藥乃是丹桐峰的主要收入,隻要有靈石自然有靈丹。隻是褪塵丹卻不值得多買,藥效遞減得很是厲害,一般來說吃上一顆足夠了。”


    …………


    師兄弟二人說著信步下了青凝峰,迎著暖陽又上了丹桐峰。


    丹桐峰在落雲宗六峰之中最南,獨得太陽精華,草木比玄元峰更為繁盛,連上山的小徑也隱在林蔭之中,鳥語花香,聲聲蟲鳴,倒是另一番仙境之象。


    上至半峰,卻見白樺木的柵欄圍出一方花繁葉茂的園林,不見道宮,不聞香火,唯有妙趣自然的幾座草屋和陣陣花香。


    風揚和阿原進了園子,望見青石桌旁坐著的一位素衣女子,不由得微微一愣,上前拱手道:“玄素師姐,你怎麽在這?”


    那女子輕輕一笑,眉眼間似有風情萬種。她也不起身,隻是隨意揮了一下手道:“這門內一下子多出這麽多弟子,有多少活要忙啊。屏幽那丫頭也被抽了過去,隻好我在這頂上一會了。”


    同樣是不起身,這位玄素師姐卻沒給人半點輕視傲慢之感,反倒是慵懶之中透著親昵。


    “師姐說的好聽,實際不過就是偷懶罷了。”風揚笑道。


    玄素白了風揚一眼,道:“你這黑心的家夥,來我這討東西,也不說句好話。”


    風揚笑道:“哪裏是討,我今日是帶著我這小師弟前來認認門,隨便領下褪塵丹。”


    阿原得了風揚暗示,連忙上前見禮,“見過玄素師姐。”


    女子眼前一亮,“你就是,那個……”


    風揚卻插口道:“雒原師弟已經自己改了名字,西寧雒國之雒為姓,原本之原。原師弟,這位玄素師姐可是丹桐峰上響當當的人物,以後你要是需要什麽靈丹妙藥,少不了要來麻煩玄素師姐。”


    女子這才站起身來,微笑還了半禮,又輕輕一推風揚道:“少在那貧嘴。雒原師弟,我姓程名玄素,和你這不著調的師兄一樣,算是丹桐峰的雜務大管家。但我和他不同的是,我可不是見錢眼開的黑心鬼。你和他在一塊,可要小心一點,睡覺也要把錢袋子捂好了。要是吃了虧沒處說理去,記得來找師姐,師姐我給你撐腰……”


    風揚連忙上前討饒,道:“師姐留情,留情,好不容易有了師弟師妹們,你可別這麽快就壞了的我名聲。”


    程玄素掩口輕笑,媚眼如絲,從懷中取出兩個玉瓶,遞給風揚道:“喏,雒原師弟的褪塵丹,還有你那二十粒甘露丹,一並給你了。”


    風揚笑著接過,二人又說笑幾句,風揚便拉著阿原告辭。


    程靈素似是有意想和阿原多說幾句,卻被風揚攔著未能如願,隻能蹙著眉頭,給了風揚一個嗔怪的白眼,又送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給阿原。


    …………


    下了山來,阿原猶在回想那個嫵媚的笑容,不由得問道:“風師兄,你和那位程師姐的交情到底是好是壞,怎麽感覺很親密,但又像是有點怕她?”


    風揚苦笑一聲,道:“親密什麽啊,我和她都是一峰之上跑腿管事的大管家,平日裏接觸得多,自然熟一些。那位師姐可不是善茬,難纏得緊,所以我的確有點怕她。”


    “師兄,那這丹桐峰和我們關係怎麽樣啊?”阿原又問道。


    “丹桐峰峰主葉桐楓師叔乃是女子,雖然同樣看不慣軒轅老祖,卻與冬師叔交好,所以兩家關係還算過得去。丹桐峰上下弟子二十多人,幾乎都是妙齡女子,原師弟,莫不是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


    阿原吐了下舌頭,連忙搖頭。沒想到還有一峰之上全是女子這種事——青峰如畫,樂園如詩,想想倒也真有幾分向往……


    “師兄,下麵我們去哪個峰?”阿原忽然覺得臉有點紅,連忙岔開話題。


    “有容峰太遠,又沒東西可領,就不過去了。反正五師叔祖一脈一向清高,不大與我們來往,我們也沒必要和他們扯上什麽關係。至於墨如峰,至今還無主,乃是門內一座空山,你有暇時自去玩玩就是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


    “自然是回玄元峰,師兄我有一件好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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