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辰妃正麵色嚴肅的蹲在那裏燒紙,她眼眶紅紅的,唐宛如也不敢多說什麽,就乖巧的蹲在一邊也往裏麵丟紙錢。


    剛才辰妃說今天的是寧後的忌日。


    寧後是白宴黎的生母。


    所以也就是唐宛如的母親了。


    這個人唐宛如上一世的時候聽說過一些。她原來是周帝的寵妃,她是死後幾年後才被追封為後的。


    自她之後,皇後的位置上也一直沒有人。


    到此為止,唐宛如對上一世這條和自己沒有交集的線就清楚一些了。想必是周帝寵愛這個寧妃,但是寧妃早亡,周帝看到白宴黎睹物思人,便把他送到江南去了。


    如今時過境遷,白宴黎靠自己的能力重回皇宮,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也算勵誌。


    不過唐宛如覺得奇怪,辰妃和這位寧後娘娘是什麽關係?怎麽從她的眼中好像對她的感情很深。


    “辰妃娘娘。”唐宛如一遍丟紙到火盆裏一邊問,“你和這位寧後娘娘之前的關係很好嗎?”


    “嗯。”辰妃淡淡的回答,“我之前跟著她入宮,是她的陪嫁丫鬟。”


    哦。


    唐宛如記得,辰妃封妃是在寧後死後不久,從一個陪嫁丫鬟走到今天這個皇貴妃的位子,她走的也艱難。


    而辰妃也承認這一點,她盯著那火苗發了呆,緩緩道:“我主子死後不久,我本是想隨她去的,但我又心有不甘。”辰妃的瞳孔被那盈盈亮亮的火苗照耀著,似乎是有情緒擋在她的心頭,她緩緩道:“所以我就親手燃起了那場大火。”


    唐宛如的呼的一提。


    她定定的凝住辰妃,原來她背著周帝逃出來,胳膊被燒傷,得到周帝寵愛的那場大火居然辰妃自己燒起來的!


    她沒想到辰妃這副溫柔的樣子,竟然當年也做出如此狠厲的事。


    “為什麽呢?”唐宛如不明白,按她的話寧妃都已經死了,她的心勁兒都沒有了,何苦要爬上那高位?看著那燒的“嗶嗶!”作響的火光,唐宛如忽然意識到了什麽道:“寧妃不是自然死亡?”


    “不錯!”辰妃覺得唐宛如實在聰穎,她轉過頭來,一眨不眨的凝視著她,“她是被人殺死的!”


    唐宛如的身體輕輕一顫。


    *


    白府。


    回到了白府,從馬車裏下來,唐宛如的腦子裏依然是辰妃對她說的話。她說她之所以生下周卓琪,就是為了能助白宴黎回宮。


    她等了那麽多年。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白宴黎不僅要回宮,而且要拿回皇位,這樣才能找出殺她母親的人,為她的母親報仇。


    唐宛如覺得腦子“嗡嗡嗡!”的。她還是比較喜歡自己的仇自己報,把仇加到兒女的身上未免不公平。比如她不就是回來報自己仇的嗎?她如此想著,把辰妃那魔怔的聲音給驅逐出了一點。


    結果她抬頭一瞧。


    發現那前廳裏燈火通明的,白宴黎和尚氏正坐在裏麵聊天吃果茶。


    和剛才宮中辰妃的境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但她也跨步走了過去。


    “如兒回來了。”尚氏一見她就喜笑顏開。


    “娘。”唐宛如看向白宴黎,“夫君今日怎麽回來的這樣早?”


    白宴黎還沒說話,尚氏就道:“黎兒說啊,今早你去找他,說想他想的夜不能寐,所以他今晚就早點回來陪你。”


    夜,夜不能寐?


    唐宛如白了白宴黎一眼,啊啊啊,這個男人還真會占人便宜,白天都把她那樣了,到了晚上還欺負她。她什麽時候說夜不能寐了?


    “如兒。娘知道你喜歡宴黎,但是你畢竟懷著肚子,你們兩個人可千萬做事的時候可要千萬……”


    “咳咳。”坐在一邊聽的白歌默默的看她一眼,又來了,他心想這人家兩口子的事她總摻和,他起來低聲提醒她道,“人家兩個人是大人了,都知道的。”他轉頭對二人說,“如兒今晚入了宮,想必定是乏了,快和宴黎一起回房休息吧。”


    “是,父親。”兩個人行了禮。


    白宴黎和唐宛如並肩回到房間。屋子裏黑黑的還沒有燃燈,白宴黎走在前麵仔細的剛點著燈,他一回頭,一把瓦亮的匕首竟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眼前的唐宛如麵色沉冷:“你到底是誰?”


    *


    夜色清涼。


    冷風從半開著窗戶吹進來,吹動著兩個人的長發,唐宛如目光冷峻的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上回從皇宮出來,唐宛如就知道白宴黎可能已經大致知道她的秘密了。


    而自己對他的卻並不清楚。


    白宴黎和上一世的那一個完全不一樣。她始終覺得縱使一個人的行為軌跡會變化。


    但是本性並不會變。


    他眼前的這一個男人,聰明睿智,骨子裏霸道而強勢。頗有一種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的狠勁兒。


    而今晚的事,讓她看的更清楚。


    今天是寧後的忌日,白宴黎出宮的時候已經六歲,他對這個日子應該是很清楚的。他縱使不像辰妃那樣感情很深,也不應該完全沒事的坐在院子裏喝茶吧。


    他好像對寧後完全沒有感情。


    這原因隻有一個,他可能……


    麵對唐宛如的利刃,白宴黎表現的很淡定,他道:“我是七皇子,宛如,這不是知道了嗎?”


    唐宛如眉宇清冷:“不止這一個吧。”


    白宴黎低頭輕笑,接著他眉宇一沉,呼的抬起手,像一陣風一樣扣住了唐宛如的手腕,接著他輕輕一震,唐宛如手裏的匕首已經“當!”的一聲落了地,她人也被他給拉拽入了懷裏。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她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被轉到他的身前,他探出了一隻手橫在她的脖頸前,把她給控製住了。


    “愛妻你這習慣可不好。”白宴黎把頭探到她的耳邊說,“入房間怎麽總是隨身帶著匕首,多危險。”上次入洞房的時候就帶著,如今又故技重施。


    唐宛如才不會束手就擒,她手肘向後擊打,想要從他的控製中掙脫,可惜被他給躲開了。


    她冷冷的道:“你才是壞習慣,每次都把我的匕首打掉。有本事你不要打掉。”這不是欺負她功夫不如他嗎?


    白宴黎要被她給逗笑了,他不打掉要等著她把她孩子的父親給刺死嗎?他一時忍俊不禁,也不和她鬧了,而是趁她不注意,忽的一下探出頭去吻了一下她香香的側臉。


    唐宛如:……


    她在說正事,怎麽他卻在和她玩呢嗎?她正要說什麽,小手忽然被白宴黎輕輕的拉住,他輕聲說:“你今天入宮去給我娘燒紙了嗎?”


    唐宛如的目光一閃。


    他拉著她的手腕坐下道:“謝謝你替我給娘盡了孝心。”


    其實今天這日子白宴黎是記著的。他的腦子裏有一部分原主生命中的關鍵記憶,寧後是其中之一。


    原主在上一世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他的母親是被人害死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想著回宮,而是願意在民間娶妻生子,過普通人的日子。


    在白宴黎看來,原主是個很佛係很知足的人。要不是後來因為唐悅兒而滅門,他壓根就不會起那麽濃烈的複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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