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葉霖是怎麽想的。


    他都有這個資格。


    再說了。


    雖說與葉霖相識並不算太久,但葉霖的為人還是看得出來的,他是不會嘲諷的,所以這就是單純的謙虛一下。


    不過。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葉霖不但實力通天,就連性格還如此謙遜。


    稱呼一句完人,似乎也毫不為過。


    “我在人間的念想,也已經沒了。”


    王仙芝沉思片刻,緩緩言道:“在未涉足武道之前,我本是一書生,雖身軀魁梧,與書生形象略顯不搭,但兒時誌向,便是成為朝堂之上的重臣。”


    言畢,


    他似是自嘲一笑,


    談及過往,神色間流露出一絲恍惚。


    “那時的我,對武道一無所知,亦無絲毫向往之心。”


    他繼續說道,“倘若未遇李淳罡,未被其那份逍遙自在、風流倜儻所吸引,或許我早已步入仕途,成為一介致力於國家興亡的文人墨客,在高官顯貴前低眉順眼,在帝王腳下俯首稱臣。”


    “畢竟,這乃是眾多文人墨客的真實寫照,亦是他們日複一日的生活常態。”


    “然而,自李淳罡之風采令我心生向往,我頓悟人生真諦。”


    王仙芝語氣堅定,“於是,我毅然決然地將書簍點燃,連同其中的書籍一同化為灰燼,踏上了江湖之路,誓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王仙芝自顧自地訴說著,


    仿佛完全沉浸在了往昔的回憶之中,難以自拔。


    李淳罡與隋斜穀悄然降臨,飄然至王仙芝身旁,靜靜聆聽著他的敘述。


    葉若依一行人緊隨其後,紛紛圍攏過來,他們圍繞著葉霖,臉上洋溢著既喜悅又激動的神情,不斷讚歎著葉霖已成為當世無雙的天下第一。


    然而,


    麵對眾人的讚譽,


    葉霖隻是淡然一笑,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王仙芝的講述上,聽得異常專注。


    眾女見狀,也瞬間領悟了葉霖的用意,紛紛收斂了聲息,一同傾聽著王仙芝的陳年往事。


    盡管王仙芝已敗於葉霖之手,


    但他昔日的輝煌與成就卻是無可爭議的。


    作為曾經毫無爭議的天下第一,他的過往自然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吸引著每個人的興趣與好奇。


    “二十二歲入武。”


    “在江湖之中,這個年齡基本上是無藥可救了。”


    “但我不信邪,我生來就有一股子倔強勁兒,在我村頭那塊兒,有個通往外界的路。但那條路旁有個石頭剛好擋住了一半。老人們說,那塊兒石頭巨大無比,是移不開的。但我不信邪,六歲的我拿著一個鏟子,挖了兩天兩夜,還是挖到了那塊兒石頭的底兒。其實並不大,隻有半丈深罷了。但從前人們都挖了幾鏟子便斷定說這塊石頭太大放棄了,隻有我挖到最底端了,然後便將那塊兒石頭移開了。”


    說起過去。


    王仙芝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像是隨性而為。


    葉霖幾人倒也沒有急,權當是聽說書人講故事,打發消遣了。


    而且,也沒有幾個人能聽到王仙芝親自講自己的故事,許多說書人所講的王仙芝的故事,大多數都是編纂的。


    幾乎將王仙芝誇成了仙人轉世。


    當然,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


    不過,


    說書人這樣說,


    也是為了生計嘛,


    不寒顫,也不丟人的。


    “我就是這麽強。”


    “哪怕知道我這個年齡基本上不可能修武,但我還是踏入了武道。”


    “剛入武時,很多家族的小孩子,都能欺負我,我就連八歲的練武孩子都打不過,但我依然不放棄。”


    “我無師無門,也沒有宗門願意收我為徒。”


    “因此,我隻能獨自修煉。”


    “聽到那裏有人戰鬥,我都會跑過去湊湊熱鬧。”


    “恬不要臉地觀摩每一場能夠觀摩的戰鬥。”


    “看一次戰鬥,我都會默記在心中。”


    “回去之後,將他們的招式在心中推演,並且想著如何破解他們的招式,如何改進他們的招式。”


    “這個時間,就像是我讀書時一樣,其實兩者並沒有什麽區別。”


    “人們都說我是一眼記長生,其實我並不覺得我是。我當時也隻覺得自己是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罷了,而且,遇到問題會思考。就像是讀書一樣。”


    葉霖聽罷點了點頭。


    其實,


    所謂一眼記長生,


    也就隻是王仙芝記性好,理解能力強罷了。


    文人有句古話,是為“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王仙芝這所謂的一眼記長生,就是“學習,思考”,僅此而已。


    當然,


    普通人連這都做不到。


    普通人的記性沒有王仙芝這麽好,悟性也沒有王仙芝這麽高。


    不過,


    這放在武道中。


    王仙芝其實還是謙虛了的。


    因為許多人都能記得住招式,但隻能記住招式的形,而招式的神才是關鍵,內力是如何運轉的,何大何小?都不知曉。


    這才是一眼記長生的能力。


    這才是王仙芝身為白帝轉世的真正依仗。


    “三年時間,我隻用了三年時間,便已經躋身一流高手。”


    “當然,當年的天才實在是太多,劍神李淳罡、槍仙王秀、酆都綠袍、符將紅甲葉紅亭……”


    “與他們相比,說我是大器晚成絕對沒有任何錯誤。”


    尤其是李淳罡,武學之路堪稱傳奇。


    年僅十六,他便踏入金剛境;


    十九歲,又晉升至指玄境;


    二十四歲之時,更是達到了天象境的巔峰,戰無不勝。


    與這種天才相較之下,王仙芝的崛起之路,說一句大器晚成絕對不錯。


    直到二十五歲,王仙芝才躋身一流高手之列;而真正擊敗李淳罡,更是直到他四十歲那年。


    然而,


    這漫長的十五年間,


    王仙芝從未停止過對武學的追求,實力也在不斷地提升。


    李淳罡也不免聽得感慨萬分。


    當年的王仙芝,挑戰他六次。


    六次都大敗而歸。


    第七次時,他幾乎已經不能打敗王仙芝了。


    雖然可劍開天門斬殺王仙芝,但他終究是不忍心殺了這個大器晚成的英才。


    沒曾想,王仙芝自此一勝之後,再無敗績。


    直至遇到葉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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