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


    徐龍象的態度異常堅定,沒有半點可以質疑的餘地。


    看著如此神情的徐龍象,就連李義山也產生了些許恍惚,


    黃蠻兒現在竟然在命令他,而不是商量。


    這種關係完全不是他們從前相處的樣子。


    這個堅定的少年,還是他印象中那個癡癡傻傻的黃蠻兒嗎?


    不過,


    雖然他理解徐龍象的心意。


    但他卻並不能答應徐龍象。


    他這個舊時代的遺臣,


    就自然地歸土吧。


    李義山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


    卻見徐龍象直接轉身離去。


    “老師,”


    “收拾一下吧。”


    “明天我帶你去雪月城找我哥,還有葉先生。”


    徐龍象的聲音在房間內回蕩,但徐龍象已經在一聲關門聲後消失不見。


    李義山呆呆地站在房間內。


    一時無言。


    許久。


    忽然輕笑了一聲。


    “沒想到除了徐驍之外,還有人能左右我的意願啊。”


    “隻是,恐怕就算是葉霖,也治不好我的疾病啊,外病易治,心病難醫啊……”


    李義山搖頭歎息一聲。


    而後坐在桌前,喝起了熱騰騰的米粥。


    外麵在下雪,


    大雪。


    ……


    南胤王朝。


    李蓮花與笛飛聲正在隨著人群隊伍逃亡。


    因為,南胤王朝遭遇了大秦王朝的攻擊,並且一路敗退。


    國家之間的戰爭,並不是他們個人能左右的。


    但他們能做的隻有盡力幫助普通人。


    不過,


    麵對這場侵略。


    李蓮花並沒有多少悲痛。


    畢竟,他是南胤王朝前朝遺孤。


    與現在的姬家皇族按理說應該是勢不兩立的。


    但姬家王朝對南胤百姓還算不錯,他也沒有想過複國什麽的了。


    不過,


    麵對這種情況。


    他心中還是不滿沒有悲涼。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李蓮花,我們現在要不要去雪月城?”


    笛飛聲在一旁忽然說道,“依照秦國這大規模的局勢,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攻破南胤首都柴桑的。”


    “估計已經攻破了……”


    李蓮花平靜地說道,“柴桑與我們這裏位置齊平,大秦不可能先攻我們這裏,而無視國都的。”


    “啊?那豈不是說,南胤王朝要滅國了。”


    饒是笛飛聲平日沒心沒肺,對於現在的情況,還是不免有些悲傷。


    “南胤王朝太弱了。”


    “二十多年前,本就差點被滅國的。”


    “而姬家異軍突起,謀權篡位,穩定了國內形勢,抵抗住了南詔王國,這才又續命了幾十年,如今南詔與南胤被大秦所攻,倒也算大勢所趨了。”


    李蓮花平靜地說著。


    他所追求的隻有平靜的生活,對於國家,尤其是現在的南胤王朝並沒有多少歸屬感,有時候反而還會覺得陌生。


    畢竟他原本才應該是這裏的主人。


    而如今,也算是因果輪回了吧。


    隻是——


    不知道姬家人會如何做。


    李蓮花抬頭望向天空,雪花片片飄落。


    雪花片片飄落,落在姬若雪的臉上,瞬間融化不見。


    皇宮內,


    一片嘈亂無序的聲音。


    平日裏那些最守秩序的太監們,此時也顧不上宮廷禮儀了,紛紛拿著細軟,逃命離開。


    就連皇宮的守衛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無他。


    隻是因為秦兵攻入城下了。


    大秦鐵騎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是無可抵抗。


    在滅了南詔王國之後,又直接長驅直入進入南胤王朝。


    但秦兵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了南胤王朝的所有軍隊,一路南下來到了柴桑,此時,正在圍城!


    南胤王朝距離滅國,隻差叩開城門了。


    “父皇——”


    姬若雪看到姬無涯走出來,心中悲涼地喊了一聲。


    姬若霜與姬若蘭守在姬無涯的身邊。


    同樣是無比絕望。


    姬無涯似乎是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幾歲。


    望著三個美麗的女兒。


    他心中滿是悲涼。


    “若雪,你帶著若蘭與若霜離開吧。”


    “去雪月城尋找葉霖。”


    “他或許能庇護你們。”


    姬無涯現在實在是想不到任何去處了。


    隻有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葉霖,或許才是最後的希望了。


    他曾意圖將三女嫁給葉霖。


    雖然葉霖拒絕了。


    但並非決絕。


    所以,


    三女過去之後,


    葉霖應該會保護她們的安全。


    他是已經決定留在皇宮,死社稷了。


    但他的三個寶貝女兒,卻罪不當誅。


    “父皇——”


    三女發出悲涼的喊聲。


    但姬無涯卻喟歎了一口氣說道,“姬家竊皇雖然不足三十年,但也算是當過皇帝了。而且,如今的這個局麵,也就是上天對我們姬家的懲罰了……”


    “若雪,若蘭,若霜,為父已經知足了。”


    “你們享受著皇室身份長大。”


    “滅國則是對你們的懲罰。”


    姬無涯似乎想到了什麽,深沉地說道,“切記切記,不可複仇——”


    “為什麽?”


    “為什麽父皇?”


    姬若雪非常不理解,為何大秦王朝都要滅掉南胤王朝了,她們父皇也不想讓她們複仇?


    難不成他們就這樣任由大秦王朝踐踏?


    “前朝遺孤血脈尚存於南胤王朝。其實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李蓮花在得知血脈後,也沒有複仇。”


    “所以,我們又有何資格複仇?”


    姬無涯說出了一個震撼的真相——


    他知道李蓮花的存在。


    也知道李蓮花是前朝遺孤。


    但他一直沒有派人追剿李蓮花,而是任由其成長。


    或許是因為對前朝的愧疚。


    但總之就是如此。


    所以。


    他也要讓自己的三個女兒學李蓮花。


    複國什麽的,都是妄想。


    南胤王朝太弱了。


    在這個混亂的天下能存活這麽久,已經該知足了。


    就算今天沒有大秦王朝,或許還會有別的大秦王朝踏平南胤。


    “去吧——”


    “去雪月城。”


    “尋找葉霖的庇護。”


    “放下你們高傲的公主身份,哪怕是以仆從的身份,也要待在葉霖的身邊!”


    說著。


    姬無涯的心腹便將三女帶走。


    在三女淒傷的哭泣聲音中,他們逐漸消失不見。


    四周,


    太監與侍女們逃亡的聲音不斷。


    姬無涯並沒有理會或者生氣,隻是抬頭望著天空。


    雪花片片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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