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豪華盛大的婚宴。


    顯親王府的迎親隊伍陣容浩大,於府有乾隆皇帝賞賜的珠寶玉器、金銀器皿當嫁妝,氣派也不遜於王府。


    熱鬧盛大的婚禮在一連串繁複的滿人禮俗中完成,在全福太太們高唱「哈巹歌」聲中,將新人送入了洞房。


    洞房內,衍格臭著一張臉,不情不願地揭起新娘頭上的紅綢巾,看見了他的新娘--於從月。


    她一身繁複隆重的裝飾,臉上的妝容明媚細致,他不能不承認,他打從心底不願娶的新娘,其實非常端莊美麗。


    於從月從未如此緊張過,看著衍格身穿華貴富麗的正式袍服,更加襯出他的身形俊偉挺拔,她的呼息有些紊亂,雙手在膝上緊捏成拳,在衍格的注視下,勉強擠出優雅雍容的笑靨。


    衍格沒有回應她的笑容,臉色漠然地看著她,莫名地,覺得於從月的那雙眼睛還有眼神都十分眼熟。


    「我在哪裏見過你嗎?」他忍不住出聲問。


    於從月有些錯愕。


    「或許我們曾經見過麵,因為我也覺得衍格貝勒十分眼熟。」她柔淡地回答。那麽久以前的事情,她不相信衍格還能記得。


    一聽見她開口說話,衍格怔了一瞬,遙遠的記憶在他腦海中一點一點地翻湧上來。


    「我記起來了。」他森然低視著她的雙眼,冷冷一笑。「你是那個曾經教訓過我的小姑娘。」


    於從月的心劇跳得仿佛要迸出口來。


    那已經是八年以前的事了,她不敢相信衍格居然還能記得她。


    衍格當然記得,他自小在王府長大,身邊的人對他向來唯唯諾諾,不敢違意,有誰敢像她那樣直言衝撞他的?要不是當年看她年紀小,不予計較,不然以他的個性,不爭辯個輸贏絕不罷休。


    「『不食嗟來食』,對嗎?二少福晉。」衍格悠哉地雙手環胸,帶笑的眼中閃耀著冷光。


    他冰冷嘲弄的眼神令於從月非常不安。


    「想不到你記得這般清楚。」她努力維持輕淺安然的笑容。


    「不愉快的記憶我很難忘掉。」他傾身,眼對眼地瞪視著她。


    於從月微微一震。


    「我無意帶給衍格貝勒不愉快的記憶,隻是剛好--」


    「是剛好嗎?」他輕哼。「那年你才多大?十歲吧?穿著粗布衣裳扮成丫鬟出現在王府大門前,為了什麽?」


    於從月被他的冷眸瞪得有些恐慌,真實的原因,她無法對他說明,她要如何告訴他,她是有目的地前去察看他的?


    「二爺非要退婚,中秋佳節請親赴於府薔薇架下招芳魂。」衍格低吟起她寫給他的信中字句,冷冷眯起鄙視的雙眸。「於大小姐,你真懂得抓住人性的弱點,讓我不屈服都不行。現在看來,你在當時那麽小的年紀就已經懂得耍心機了,現在又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


    於從月像挨了一記悶拳,他的話讓她感到一股強烈的羞辱。


    「我不是耍心機,如果我們角色立場互換,你便能體會我為何要這麽做。」她試圖為自己抗辯。


    「到底顯親王府少福晉的位置,能帶給你於家多少利益和好處,讓你千方百計都要得到?」衍格眼中充滿懷疑。由於他的身上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所以他無法不疑神疑鬼,懷疑她是否知道這個秘密?懷疑她處心積慮想嫁給他的真正動機和目的是什麽?


    他的話讓於從月僵成了一尊木頭人,從沒有人對她如此輕蔑冷漠,讓她如此無地自容過。他有理由質疑她的動機,對她也有合理的懷疑,但她畢竟是宮府千金,也有她的尊嚴要維護。


    「我爹很受皇上重用,若論利益和好處,你顯親王府從我家得到的不見得會少。衍格貝勒,雖然你在皇上麵前十分得寵,但是我爹並沒有任何想攀附的意思,他甚至希望我同意退婚--」


    「喔?那麽你為何不肯退堪至還以死要脅,逼得我不得不同意迎娶你?你和你爹玩的是不是兩麵手法,我又怎麽知道呢?」衍格打斷她,低柔的嗓音不見溫和,反而滿含敵意。


    麵對著他充滿脅迫感的犀利眼神,於從月努力不讓難堪的挫折從眼眶中傾泄出來。


    他的冷、他的傲、他的咄咄逼人,讓她無法對他訴說心底的真心話,而她八年來的心情,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大丈夫一言許人,千金不易,說出口的話就要信守,婚約不是兒戲,豈能隨口說說又隨口推翻?」她強忍著情緒說。


    衍格忽然失聲大笑。


    「你從小就很懂得說大道理,也很懂得教訓人,但我要娶的是妻子,可不是夫子。」


    於從月被他的話狠狠刺傷,擱在膝上的雙拳隱隱顫栗著。


    「你這麽愛當少福晉我就成全你,你隻管安穩坐著少福晉的位置,但是以後我的事情你休要過問!」


    衍格冷冷地撂下話後,便旋身推門離去。


    於從月渾身發涼地呆坐在喜氣洋洋的洞房中,壓抑的淚水終於在這一刻決堤,止不住地滾落。


    這就是她的洞房夜,陪伴她的隻有一對流著淚的龍風燭。


    她其實早有預期不會與衍格順利完成洞房,衍格會在洞房之夜離開,也都在她的預期之內,但她認為兩人至少能有機會好好交談,沒想到卻是以這樣難堪的方式結束。


    耍心機?懂得抓人性的弱點?他是如此看待她的嗎?


    他口中的自己,為何聽起來如此卑鄙?


    不,她不是這樣的人。他誤解她,隻是因為他並不了解她的心。


    她獨坐在菱花鏡前,看著鏡中淚流不止的臉龐。


    她慢慢地脫下朝冠,換下隆重的華服,從雲髻裏慢慢怞出玉簪,緩緩地梳理長發,然後一點一點地卸下被淚水濡濕的殘妝。


    她的動作緩慢,花了很長的時間褪去身上所有的顏色。


    她不著急,因為長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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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暗的巷弄。


    簡陋的房間。


    沈舊的帳幔中傳出激情的喘息聲。


    「二爺--」繃緊的嬌吟聲充滿了激烈的渴求。


    「噓,輕聲點!」他在柔潤的女體上挺身進擊,猛烈馳騁。


    「二爺!」她悶聲怞吟,妖嬈地貼著他汗濕的身軀,隨他搖擺,曲意迎合著他的綠動。


    衍格思緒紛亂,看著身下裸裎的胴體,在這個銷魂的關頭,他竟想起離去時於從月那雙惆悵無奈的眼眸,他的心情驀地異常煩躁起來,咬牙用力挺進身下柔軟的嬌軀,沉重而猛烈地進襲著,試圖擺脫那雙糾纏他的眸光,尋求平息煩躁情緒的慰借。


    激情過後,嬌弱的女體不勝負荷地伏倒在他的胸懷裏,無力地癱軟著。


    「今晚的二爺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是新婚妻子讓你不滿意嗎?」嫻馨甜膩的嗓音中泛著一股酸味。


    「什麽妻子?我今天娶的是夫子!」衍格冷哼。「新婚閨房要的是風花雪月,可不是張口閉口的大道理。」


    「那……二爺今兒個洞房了沒?」她的指尖漫不經心地在他的胸前遊移。


    衍格輕瞥她一眼。


    「如果洞房了,我還有力氣來你這裏嗎?」


    這個答案讓嫻馨心中升起一陣暢快得意。


    「今兒個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你卻拋下了新婚妻子,跑到這裏來找我,我真是受寵若驚……」她掩飾內心真實的心情,眼中水光閃閃,盈滿了感動。


    衍格凝視著床帳上繡著的一雙戲水鴛鴦,心底忽然有股從未有過的落寞,不知從何而來?


    「二爺,你在想什麽呢?怎麽不說話?是我沒把爺侍候好嗎?」嫻馨的紅唇在他頰畔頸邊輕吻逗弄著。


    衍格傭懶地一笑。


    「說話別奴性那麽重,在床上不要說些什麽侍候不侍候的話。」


    嫻馨一聽,激動得麵色嫣紅。


    「二爺生氣了?」她焦急地摟住他的頸項。「我隻是……隻是第一回嘛,什麽也不懂,就怕做錯了什麽,惹你不開心呀!」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滴滴答答地落下來。


    「我隻不過說一句而已,這有什麽好哭的?」衍格歎口氣,輕輕捧起她的臉,那臉蛋如梨花帶雨,愈顯嬌豔。


    「我怕你不要我嘛!」她埋首在他胸前嗲聲撒嬌。


    「何必太多心,我怎會不要你?」他輕撫著她光滑柔嫩的背脊。


    「我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身,如今給了二爺,怎麽能不擔心?要是你不要我了,我可就嫁不出去了。」她嬌嗔地說,


    「你放心,過幾日我讓喜轎抬你進府。」他低聲承諾。


    嫻馨等的就是這一句話!雖然她本來有機會坐上少福晉的位置,偏偏於從月使出自盡的招數,害她到手的肥肉飛了,她恨於從月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少福晉不會為難我吧?」她小心翼翼地探問。


    「你有我,怕什麽?」提到於從月,他心煩地柔柔鼻梁。


    「要不是少福晉以死要脅你,這門親事也不會成了,可見得少福晉頗有手段呢!我進府以後,你若是專寵我一房,她能不嫉護嗎?又豈會饒得過我?」她假意擔憂地問。


    衍格眯眼深思。


    「她是受過禮教,知書達禮的官家千金,不至於會對你用上惡整的手段,你大可放心。」說完,他有些啼笑皆非,不知道自己對於從月的信心從何而來?


    「少福晉美嗎?」她想先探探敵人的斤兩。


    「別提她行不行!」衍格不耐地起身穿衣。


    「二爺別走!我不說就是了,您別生氣!」她急急高嚷,顧不得全身赤裸,跳下床來緊緊抱住他。「隻要能進王府當爺的侍妾,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我不奢求別的,隻求爺疼我憐我,不要辜負我對爺的一片心。」


    這番話讓衍格受到了感動,他張臂抱住她,為她拭淚。


    「不走了喔?」她輕輕一笑。


    衍格俯身堵住她的嘴唇,她的輕笑立即化成了一陣微微嬌喘。


    「二爺,要不要上床來?」她在他唇間風情萬種地低語,身子若有似無地在他身上磨蹭。


    「不了。」他鬆開她,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回身上。「我要在天亮以前回府,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什麽意思?」她覷著他問。


    「我要讓王府裏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和於從月洞房過,這麽做不僅讓我對我阿瑪可以交代,將來於從月生不出孩子,也可以成為我休妻的最好借口。」他淡淡地說道。


    嫻馨噘嘴挑了挑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沒有人看見,在衍格離去之後,她臉上的那抹歹毒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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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夜。


    洞房門啟,衍格自黑幕中回來,


    龍風燭已熄滅,燭淚未幹,紗帳深垂。


    他悄悄走到床榻前,輕輕拉開紗帳,靜靜看著紗帳後熟睡的於從月。褪了胭脂粉黛後的臉龐冰瑩如雪,清麗如百合。


    她靠著內側睡,身旁的枕頭和被褥整整齊齊地疊放著,她的身上裹著一床錦被,長發結成了發辮,絲綢睡袍領上的鴛鴦扣扣得一絲不苟,連睡覺的姿態都規矩得很。


    睡夢中的於從月,比醒著時可人多了。


    空氣中悠悠飄蕩著一股淡雅的香氣,他不知道是於從月薰了香,還是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總之,這個香氣很好聞。


    他卸下了大氅外袍上床,俯下身近近地注視她,想知道她是真的睡了還是假寐。他的鼻尖幾乎碰到她的臉頰,她的睡容沉靜,似乎正作著好夢,意外地,他看見了她濕濡的長睫,還有微紅的眼眶。


    她哭過了?


    他微愕,強迫自己移開目光,緩緩地在她身旁躺下。


    他在心中暗忖,自己是否對她太過分、太殘忍了?


    不。他不希望自己這麽輕易就被迷惑。於從月執意嫁給他的背後真正目的是什麽,他還沒弄明白,不能一時心軟就憐惜起她的處境。他不相信她的理由隻是「信守承諾」那麽簡單,一定還有什麽其他的理由。


    多年前,阿瑪曾接獲密旨徹查龍珠的下落,他不敢再把龍珠收藏在身邊,還把其中兩顆交給貝蒙,把這彌天大罪分給了他一份,這麽多年來,阿瑪仍然秘密進行著搜查龍珠的行動,並未間斷,為了牽製貝蒙不供出他來,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暗中與貝蒙見麵,確定龍珠完好無恙。


    當貝蒙在紫光閣經皇上欽點為幹清門一等侍衛,而他自己也成為監察禦史之後,兩人見麵的機會更多,也更頻繁了,漸漸地,兩人原本的互疑牽製心態慢慢有了轉變,變得氣息相投、無話不談,也因為兩人之間有著共同的秘密而變成了知己好友。


    雖然這麽多年了,龍珠的下落始終不曾被發現,他和貝蒙也將龍珠藏在非常隱密難以被人發現的地方,可是因為擁有龍珠的事實太敏感,讓他的個性變得很多疑,對人不容易產生信任感。


    也因此,他對於從月堅持不肯退婚的目的和動機始終存疑,她那雙眼睛裏藏著秘密,絕對不是她對他所說的「大丈夫一言許人,千金不易」那麽簡單。


    於敏中長年在內廷行走,每日與皇上奏對,私下又與阿瑪熟稔,一定很清楚阿瑪接旨搜查龍珠的事,有沒有可能於敏中父女暗暗知道了他的秘密?當年阿瑪與於家口頭允婚之後,小小年紀的於從月就改扮裝束出現在王府門口,難道不是想來查探什麽嗎?


    他腦中胡思亂想,杯弓蛇影,滿腹狐疑,終於在天將亮時才迷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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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從月雙手抱膝坐在床的內側,晶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躺在她身旁熟睡的衍格。


    昨晚她流著淚入睡,什麽時候睡著?衍格什麽時候回來?她都不知道。當她醒來時,才發現衍格已經在她身邊陷入了沉睡。


    她不知道,他最後竟然會回到她身邊來,隻是看著他熟睡的臉,她的心就跳得厲害,心口隱隱的有一絲酸甜滋味。


    他穿著白綢中衣,胸膛隨著呼吸輕輕起伏,俊俏的臉龐,高挺的鼻梁,柔和平靜得宛若作著美夢的少年。他身上的錦被淩亂地掀在一旁,她想伸手替他蓋好,又怕驚醒了他,便作罷了。


    他昨夜去了哪裏?她很想知道,卻不能知道。她很清楚,知道得太多,隻是徒增煩惱。


    趁著衍格尚未起身,她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上跨過去,輕輕地放下紗帳,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悄悄地打開房門。


    一個小丫頭坐在外間問靠著牆睡得香甜,她走過去,輕拍小丫頭的肩。


    小丫頭立即驚醒過來。


    「二少奶奶!奴才隻是閉了閉眼,沒有睡著!」她急忙解釋。


    「沒關係。」於從月笑了笑。「你替我送熱水進來,我要梳洗,順便叫紫鸚進來替我更衣。」


    「是。」小丫頭立即走出去,不一會兒便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輕聲些,二爺還在睡,別把二爺吵醒了。」於從月已坐到梳妝台前拆解發辮,俏聲吩咐著。


    「是。」小丫頭抿了抿嘴,乖巧地把熱水輕輕放在梳妝台上,擰了條熱毛巾遞給她。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少奶奶的話,奴才名叫紅兒,剛吃過十四歲壽麵,奴才原就是二爺跟前遞茶遞水的丫頭。」小丫頭伶俐地答道。


    「往常都是你服侍二爺的嗎?」於從月輕聲問,對這個模樣甜淨的紅兒頗為喜愛。


    「是。」紅兒替她梳理長發,笑著說:「二少奶奶,奴才服侍二爺慣了,很會打辮子,但是卻不太會梳髻呢。」


    「不要緊,等紫鸚過來吧。」


    紗帳忽然撩開來,紅兒機敏,見衍格起身,立即走過去撩起帳幔係上。


    「奴才請二爺安,二爺起得好早,該多睡會兒。」紅兒畢竟是侍候慣衍格的人,和衍格說話就比和於從月說話自然得多。


    「不用了。」衍格站起身,看也沒有看於從月一眼。


    於從月還沒想好該如何麵對衍格,正好紫鸚這時走了進來,看見紫鸚,她忐忑的心情總算放鬆了許多。


    「奴才給二爺、小姐請安。」紫鸚恭謹地行禮。


    衍格微一點頭,也沒有叫起,便轉過身自顧自地和紅兒說話。「我要洗澡,去給我打熱水來。」


    「紫鸚,過來吧。」於從月起身牽著她的手回到梳妝台前坐下。


    「小姐,昨晚睡得好嗎?」紫鸚注意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黑暈,見衍格態度冷漠,便擔心她是不是受了委屆。


    「還好,但是有點認床。」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紫鸚是她精神上唯一的依賴。「紫鸚,我想要我原來床上的那個枕頭,你能讓家裏人送過來嗎?」


    「好,今兒有空我就回府替你取來。」紫鸚一邊替她梳髻,一邊應允。


    「二爺,您的背是怎麽回事?!」替衍格換下白綢中衣的紅兒忽然失聲叫出來。


    於從月和紫鸚同時轉頭望去,赫然看見衍格的背上有四道淡紅色的抓痕。


    「這是指甲抓傷的吧?」紅兒驚呼。「二爺,是誰抓傷了您?」


    衍格回眸,有意無意地輕瞥一眼於從月,嘴角揚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


    「誰抓的?」他邪氣地一笑,目光暖昧地望向於從月。「好像二少奶奶的指甲太長了,是不是該修剪一下了呢?」


    紫鸚和紅兒張口結舌地看著於從月。


    於從月驚愕地抬眼瞪向衍格,神情徹底凝住,腦中轟然亂響。


    不,那不是她抓的!


    衍格為什麽要這麽說?


    在對上衍格眼中不懷好意的冷寒眸光時,她豁然明白了。


    然而,她卻強忍著情緒,不辯解,一逕抿嘴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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