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狗娃是個比較遲鈍的人, 也說不出這些羞恥的話, 隻是二人靠在一塊看著同心玉佩,溫柔的氣氛包圍著二人,這樣相互依靠, 已經勝過千言萬語。次日清晨,二人睡得有些晚,起來的就完了。鎖頭醒來後發現二人還睡著,就自己在院子外玩雪。有孩子過來找鎖頭玩,鎖頭沒經過大人同意也不敢出門。隻在家裏抓了兩把糖分給孩子們,然後一塊堆雪人玩。趙冬至醒來就過來清雪了。昨兒夜裏下了雪,雖說不大, 但在院子裏蒙上一層雪白, 就有腳滑的危險。所以過來講院子掃一掃, 然後將煤灰均勻的灑在人走的路上。那些孩子對趙冬至十分好奇。他們父母對他們的教育裏, 長工就跟下人沒什麽區別。都屬於那種用尊嚴換取銀錢的人。所以孩子們的理解裏, 也默認將長工歸類到低人一等中。有一個比鎖頭大兩歲的孩子低聲問鎖頭:“他聽你話嗎?”“為什麽要聽話。”鎖頭不明白。“他不是人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嗎?”那孩子道。鎖頭搖頭:“我二叔說, 他們是來幫忙的, 該做什麽他們都清楚。我還小, 當不了家, 幹嘛讓人家做事?”那孩子以為鎖頭沒聽懂。剛好趙冬至收拾完了東西走過來了, 便住了口。趙冬至走進,蹲下身子對鎖頭笑道:“哥兒玩雪呢?仔細著別凍著。屋裏頭爐子我添煤了,上頭還坐了水。兩位爺起來能喝口熱乎的。哥兒就別靠近爐子了,仔細著燙著。”“我記得了。辛苦您了。我二叔不讓我碰這些, 早兒起來怪冷的,還得趙叔您來。”鎖頭笑道。鎖頭念過私塾,又在東郭府待過,這一年來還有鐵蛋教養著。人懂規矩,待人也有禮。難得這麽大的孩子說話這麽窩心,趙冬至笑道:“那我先回去了,送來的菜就放灶台上了。中午我在過來送。”鐵蛋是享福的,吃的菜一定要現摘的才夠新鮮,所以三個長工都是一天三遍的過來送洗好的菜。“那你回去吧。仔細了腳底。”鎖頭回頭繼續滾自己的雪球。“你跟他說話都這麽客氣?”旁邊的小孩不禁道,“我也就跟我家長輩這麽客氣過。”“趙叔就是長輩啊。”鎖頭不解道,“趙叔跟我二叔一個輩分。”“可他不是你家長工嗎?我娘說,長工都是下人。”孩子道。鎖頭卻搖頭道:“師傅跟我說過,長工跟下人是兩回事。長工是過來幫忙的。家裏活多做不過來,別人過來幫忙要銀子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就算是下人,我二叔也說過。誰都是家裏手捧起來的寶貝,若是人家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又何必與人為難?誰都有難過的時候。”這些是其他孩子不曾聽說的。此時聽見了新鮮的話,自然都圍著鎖頭多聽一聽。狗娃醒來的時候,就聽見了院子外頭的聲音。起來感覺炕是熱乎的,屋子裏也暖和。就想到了是長工趁他們沒起就把炕燒了。坐起身,看看身上的痕跡,臊著臉穿上衣服,再推醒鐵蛋起來洗漱吃飯。二人收拾好了,挑了昨日的飯菜熱了,又用今早新送來的食材做了兩個爽口的涼拌菜。這才叫鎖頭進屋吃飯。鎖頭這個主角回屋了,其他孩子也就四散離開了。飯桌上,鎖頭就把剛才是事情跟狗娃說了。狗娃獎勵了鎖頭一個大雞腿兒,笑道:“你師傅平日沒白教你,這些都記在心裏了。”“我知道師傅教的是好話,自然就記住了。”鎖頭低頭咬了口肉,笑道。“不錯,沒白長一歲。”鐵蛋喝口茶道。鎖頭得了誇獎,更加聽二人平日所說的話。鎖頭能夠這樣聽二人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二人自己也是這樣做的。若是他們二人說一套做一套,時間長了鎖頭也難免學的謊話連篇。這才大年初一,一般人都很少走動。下午時分等長工過來送了菜,狗娃就將院子門鎖了。結果鎖了沒一會兒,院子門就被敲響了。狗娃本以為是長工忘了什麽,過去開門沒想到是裏正。“叔怎麽想著過來了。進來吃口熱的。”“不了,我這也是有事找你。”裏正院子也沒進,隻是對狗娃道,“我且問你,你也回頭問問家裏的爺,是不是認識個女人?許是親戚,也可能是相好的,過來找你們。”狗娃聽得一頭霧水:“沒有吧,再說咱們村地處偏僻。有誰能找到這邊兒來?”“是啊,我也這麽想的。是這麽回事,早起有孩子發現村口倒個年輕姑娘。就過來找我了。我著人接去我家讓你嬸子照顧著。剛才那姑娘醒來了,問她找誰她又說不出來。隻說是來找村口第一戶人家的。我這一想,村口這邊也就你家了。所以過來問問。你也問問家裏頭的爺,是不是認識。”狗娃一聽這個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我懂得了。叔你先進來,我穿個外套就跟你回去。”回了裏屋,鐵蛋問是誰。“你忘了?這不是之前趕集時候遇見的那個賣身葬父的姑娘嗎?你看,我就說那姑娘能來,肯定是被什麽事情絆住腳了。聽叔說人是在村口昏倒的,還不知發生什麽了。大哥你也去一趟吧,也去看看那姑娘是什麽病症。”鐵蛋就讓鎖頭看家,自己收拾了個要箱子,二人穿上棉衣披上大氅,一塊去裏正家裏。此時裏正家裏。那姑娘背上被墊了個枕頭。裏正的媳婦正在給姑娘喂粥。裏正回來了,帶進來了狗娃二人。姑娘瞧清楚了人,便要在炕上跪下。狗娃過去讓她別這麽多禮,問她究竟發生什麽了。姑娘一聽此問,眼淚已經落下來了。“這幾日我一直沒能過來,終究是我對不住兩位爺。可不瞞大爺您說,奴家不是不想回來,實在是回不來啊。那日我得了恩人的銀子,將爹葬了。正要將家裏剩下的東西賣幹淨了,便來恩人這裏。可沒想到我那出走的二娘又回來了,還假惺惺的跟我說,她是看家裏的銀子不夠,所有才回娘家去籌錢的,帶走銀子隻是為了方便計算銀子,到時候一並去城裏買棺材。”“你就信了?”狗娃都聽出來這裏頭不對勁了。姑娘搖頭:“我怎會信?誰會在丈夫死了以後拐著銀子回娘家的?我不信,卻也斷了變賣家產的心思,隻想著將房子留給她,我自己過來是一樣的。哪裏想到,她回來不是後悔了,而是她打聽到了一樁婚事,是給一富戶的癡兒聘媳婦。能給許多銀子。她回來,就是逼著我嫁給傻子的。我不從,她便把我關起來了。”此時瞧見人,顯然人是逃出來了。狗娃都替她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