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裏頭的大夫不行嗎?”狗娃疑惑道。鐵蛋搖搖頭:“他們思路完全跟不上我, 不做考慮。”倒不是他們的醫術不行,而是思維上完全不在一個層麵。鐵蛋需要的,是在他那個時代, 一群各有經驗的醫生坐在一起會談。而不是在這裏。而且,這裏多數大夫對於罕見病的治療都是依靠書籍記載。而鐵蛋則是以醫書記載為基礎,自己研究。這個並不是那群大夫擅長的。“還真是應了那句俗話。能者多勞。”狗娃歎口氣,“對了,白家送來了封信,我沒讓人進來,隻讓人順著門縫塞進來了。你看看是什麽吧。”狗娃將信封交給鐵蛋。鐵蛋接過信,打開看了看。“怎麽樣?”狗娃忙問。鐵蛋皺緊了眉毛:“白家宮裏的娘娘也染上瘟疫了。”“什麽?娘娘都染上瘟疫了?”狗娃一驚,“那應該是日常特別細致吧!”“你也這麽覺得?”鐵蛋目光有些複雜,“看信裏說的。現在宮裏感染這病的不超過十個人。宮中嬪妃日常生活是何等細致。若是是芝麻大的低等嬪妃,道也有可能。我那大房長姐衝寵冠六宮,何等奢靡。更何況她身懷有孕。那日常注意的更多了。”聽此言,狗娃不禁脊背發涼道:“是別人故意的?”“十之□□。”鐵蛋歎口氣,“宮門深似海,誰又能知道那些人安的什麽心腸。狗娃,你去把小豆子叫過來,我這寫一副方子房子送去回春堂,讓他們轉交給白家先送進宮裏。雖說不能完全治愈,但服用這個要一個月之內不會有性命之憂。在那之前,我應該能研製出治愈的藥了。”鐵蛋直接拿起筆寫下一副方子。“去年好像就聽你說過娘娘懷孕的事情。”狗娃好奇道。“沒了。”鐵蛋道,“我知道的就流產兩次了。這一次到現在,至少有六個月了。再有一個月生下來就能活的。隻可惜染上疫病。怕是……留不住了。”就算是鐵蛋那個世界的醫療程度,孕婦治愈後,也會因為擔心疾病影響胎兒發育而建議流產。而這個時代,根本不用考慮孩子。因為保不住的。狗娃略沉默。等一會兒方道:“我聽村裏人吵架。誰家的姑娘懶了,就要被罵‘你難道是皇帝老子的女人不成?你若是真有本事成皇帝老爺的女人,那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什麽都不用你幹。你不是,就給我好好幹活,別享你享不了的福。’大家都以為做了皇帝的女人就多麽多麽好。現在看來,也並不是什麽都好的。”這是三個孩子了。鐵蛋家裏長房的姐姐,應該會大鐵蛋好多歲了。村裏同齡的女人,多少都有孩子圍繞身側。狗娃不是女人,更不會生。可想一想村裏頭李桃花每每撫摸肚子的那一抹溫柔……就能夠想象到那位娘娘的絕望。更何況,皇帝的女人跟常人不同。就算是普通人家,嫁進婆家也急著生個孩子穩固地位。而後宮的女人沒個一兒半女在身下,寵冠六宮又如何?皇帝歲數已然大了。樹倒猢猻散,那結局也能夠遇見了。“這也許就是她的命吧。”鐵蛋想一想,又寫下了一副方子,“皇帝活不久了。若是隻是不知,我這樣做還不能能幫上一點半點。”鐵蛋先是歎了口氣,隨後將寫好的方子折好,找出信封塞進去。“寫了兩個方子?”狗娃好奇問道。“嗯,第二個是流產後調理身子的。等瘟疫好了以後,仔細調理者,也許還來得及在皇帝死之前再懷上一胎。否則……”狗娃並不清楚,但鐵蛋明白,沒有子嗣的妃嬪,身為貴妃又如何?不是皇後,就沒有出路。狗娃一時無言。在一起這麽長時間,狗娃明白鐵蛋其實並不喜歡開這類藥。雖說跟鐵蛋不擅長婦科有關係,但更討厭的是那些人將子嗣當做人生唯一的那些人。所以,村裏有知道鐵蛋醫術好的,就算不敢明麵找上來,也會背地裏找鎖頭,跟他詢問能夠讓女人快些受孕的法子很藥房,最好能一舉得男。七歲的孩子能明白什麽?村裏人也是打定主意讓高鎖頭回頭問鐵蛋。鐵蛋得知此事後自然是冷笑連連。開始隻讓鎖頭不要理會。後來鎖頭被問了四五回,鐵蛋直接拿了紙筆寫了“藥方”,讓鎖頭抄錄,有誰問就給誰。結果鎮就有人捧著藥方當做了不得的寶貝,去鄉裏小藥房去抓藥。結果抓藥的夥計托在手裏嚇得一哆嗦。整張藥房也就六味藥材,每一位都是穿腸毒藥,隨便吃一點都要人性命的那種。而藥房裏寫的每種一斤,胡亂煮了服下,不管用就再吃一記。隨後那些求藥的人都明白這是惹惱了這位爺,也就不敢再問鎖頭了。眼下鐵蛋寫下這麽一副方子,可見他心裏是正經可憐那個堂姐的。“你說,要是皇帝老爺真的死了,會不會亂起來?”狗娃問道。“誰知道呢。”鐵蛋將信封封存放在桌子邊上。狗娃要拿到手裏送下去,便被鐵蛋一把拉過手腕子,將其落在手中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這幾日辛苦你了。”鐵蛋道。狗娃卻搖頭:“比不得大哥你辛苦。我不過是打打下手。大哥才是費神費心的。”鐵蛋將人抱進,臉埋在狗娃的胸口,笑道:“有你在什麽,什麽心神疲憊都沒有了。”狗娃將人保住,摸了摸他高束的頭發:“那咱們就是相互需要了。”鐵蛋笑,狗娃也笑。這些日子,是他們二人這麽長時間以來,唯一一次不考慮收益、不計較得失,甚至倒搭銀子來克服這一場瘟疫。狗娃眼中,他們隻這一場瘟疫戰鬥中的英雄。隻是現在能知道他們二人努力的人甚少。不過沒關係,他們二人知道就好。當天夜裏,二人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在親熱,非但沒有增加疲憊,第二日反倒更加神清氣爽了。方子送入京中,白家交給了宮裏的貴妃娘娘。貴妃娘娘用了方子後大好,可不出鐵蛋所料,人還是流產了。明明隻差一個月,隻要滿七個月孩子生下來就能活。那是一個已經有一斤多發育極好的男胎。而僅僅三日後。貴妃便托著重病的身子要求住進山中廟宇修養,一來避免將疫病傳染給無辜的宮人,二來也在廟中為瘟疫祈福。臨走前,將治療疫病的方子交給了皇帝。言明了這是鐵蛋白青爭所開的藥方。雖說不能保證痊愈,卻能夠讓人足足多活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