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楓說識字,陸先生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興趣。


    林善江驚訝無比,震驚的看著自己撿來的兒子:識字?他居然識字?他不是乞丐嗎?


    隻有林雲汐很淡定。


    這家夥之前給的玉佩,就很值錢,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


    再加上他渾身的氣度,哪怕穿著最破爛的衣裳,也蓋不住。


    她猜測,他以前的身份,非富即貴。


    “來來來,你把這本書念給我聽聽。” 陸先生拿出了三字經。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一家三口都是來自農村的。這麽大了才送來念書,也是家裏條件不好。 估計是孩子好學,在其他人那邊蹭來的識字吧。


    林楓看著打開的三字經,從一開始的生澀,到漸漸熟悉,再到後麵,就直接不看書,順暢的背誦起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 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


    林楓一開口,陸先生就忽的起身。


    這少年,這少年……


    嗓音清澈,咬字清晰,這絕對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不光會念,還會背?居然全部往下背?


    這孩子,真的是出身農家的嗎?


    這麽有天分的孩子,他們就這麽把他養在家裏?也太埋沒天才了!


    “女兒啊,你弟弟這是在幹嗎?” 林善江有點糊塗了。


    這小乞丐,說的是什麽啊?


    “爹爹,弟弟在背書。” 林雲汐湊到爹爹耳邊,輕聲說。


    她很驕傲!


    自己撿來的少年,是個厲害的!


    “你弟弟怎麽會識字?”還認識那麽多字?


    林善江很是不解。一個小乞丐啊,怎麽會識字?


    那他做混混那麽多年,不都白混了?


    他也應該識字啊。


    “爹爹,弟弟挺厲害的。” 林雲汐看陸先生的表情,就知道了,“你放心,你兒子以後肯定會光宗耀祖。”


    林善江聲音都抖了:“你是說,他能考上童生?”


    “童生是小意思。”林雲汐覺得這個爹爹的眼界真的有必要往上拔一拔了。


    “那他還能考上秀才不成?” 林善江詫異的嗓子都變音了。


    天呢,他隻不過是從山洞裏背了個孩子回家而已,怎麽就——突然成了秀才他爹了呢?


    “爹,您淡定。秀才而已,對弟弟來說小意思。” 林雲汐笑著加火。


    “女兒,你擰我一把。快,快擰我!”林善江一把住住女兒的手。


    “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嗯。”林雲汐從善如流的,用力的擰了林善江一下。


    “嘶……臭丫頭,你殺父啊?”


    “是您讓我擰的。”


    “好吧,是我的錯。我不是做夢啊?” 林善江又繼續詫異。


    “嗯,當然,您不是做夢,您是撿到了一個大寶貝。”


    林善江開心的就差手舞足蹈了,摒了半天,摒出來一句話:“女兒,我……我想喝酒去。”


    林雲汐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別說話了。先生還在考學呢。”


    “噓……” 林善江馬上立正,手指放在嘴前,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心裏的喜悅卻是抑製不住的往外泄。


    說話間,林楓已經停止了背誦。


    陸先生僵硬著身子,拿起書架上的另一本書:“這本,你再念念。”


    克製著激動,他看著林楓,打開第一麵,微微皺了皺眉,很快就閉上書本,開始背誦,朗朗上口。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陸先生的手終於有些顫抖,整張臉因為激動而通紅。


    這不是一般的識字,這是認識了很多字啊!!!


    這可是《論語》啊!


    他私塾的其他學子,讀了三年都背不會的論語啊!


    即使沒有全部認得上麵全部的字,這也是個記憶力很好的天才孩子。


    想到自己的私塾這麽多年一直碌碌無為,教的都是些庸才,他有點想哭。


    上天終於眷顧了自己嗎?


    做先生的,誰不希望自己能培養出個人才來?他的私塾開了幾十年了,隻培養出十幾個童生,兩個秀才。這成績,雖然鎮上人人稱頌,可他很清楚,遠遠不夠。


    他除了希望桃李滿天下,更希望自己能有出類拔萃的學生。


    “女兒,你弟弟這是又背了第二本了?” 林善江忍不住悄聲問。


    “是的。”


    “我看先生很激動的樣子,他是不是背錯了啊?” 林善江小心翼翼的看看陸先生,又看看自己兒子。


    剛才背第一本書的時候,先生明明很高興的啊。


    這第二本,先生怎麽就滿臉通紅,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


    “兒子,咱不背了啊!”


    他唰的一下,衝到林楓麵前,對著陸先生點頭哈腰:“對不起啊先生,我兒子識字不多,都是瞎猜的,念錯了也請您諒解。以後還請先生不吝賜教,好好教導。我跟您道歉啊,先生若是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那個,束修我們多交點也是可以的哈。”


    林楓被打斷,有點不悅。


    陸先生更不高興了,他聽這正上頭呢。


    難得聽見有人把論語念的這麽好聽的,不,是背。


    “你做什麽?” 他皺眉看向林善江。


    這孩子真是他兒子?有這樣粗魯的老爹,這麽好的孩子,實在是太委屈了。


    “先生,您說,要多少束修啊?哪怕是雙倍也行的,隻要您能收我兒子。” 林善江說著,從兜裏拿出錢袋子。


    陸先生歎了口氣:算了!這當爹的,好歹是對兒子好的。雖然是個沒眼力見的。


    “我不要你的錢。” 他推掉了林善江整個遞過來的錢袋。


    “先生,求您了!” 林善江快哭了。


    女兒說了,兒子以後是能考中秀才的,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得罪了先生,他就不收了呢?


    “你兒子的束修,我免了。” 陸先生看向林楓,“他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這樣的學生,我不要學費也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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