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頭握緊,指尖用力到泛起蒼白的顏色。 暴戾,殺意,填滿了顧問成泛著血絲的眼。 誰都知道這個時間點不能去招惹他。 人本能的對於危險躲避,顧問成的樣子實在太駭人。 他的手下從來沒見過沃瑟竟然會有這個樣子。 潛入舍星來完成任務的屬下隻有零星幾人,他們自願追隨沃瑟多年,這麽多年下來,不論是多大的危機還是憤怒,沃瑟從來沒有到達過這個層次。 這讓他們心驚,也讓他們疑惑,不論是當做隊友還是對手,沃瑟對於李奏星的看重程度,甚至要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淩年放下光腦,沉默甩甩不斷操作而僵硬的手。 顧問成沙啞著聲音,“怎麽樣。” “找不到,”淩年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失敗,他閉了閉眼,重新打起精神,“對方屏蔽太強。” 時間其實才過去兩個小時。 但顧問成等不下去了。 他倏地站起來,快步往外走去。 際俞和斯沃林一驚,連忙抬步追去,“問成!你要去哪裏?” “去找他,”顧問成腳步不停,連防毒麵具都沒有帶,徑直往附近最高的點走去,“用精神力找他。” “你瘋了嗎?!” 聽到這句話的淩年毫不客氣地跑過來擋在他身前,“用精神力來找他?你的精神力能鋪多遠?就算鋪的夠遠,如果你的精神力撞上了宇宙中的黑洞、隕石、磁場等等等等,你打算怎麽辦?!” “宇宙中的飛船,軍隊,星盜,你撞上他們了怎麽辦?!” “你想死嗎?!” 淩年語氣越來越激烈,最後一句話時已經是吼了出來。 精神力,既安全又危險的弱點,用精神力去找人,這無異於嬰兒下了蛇窩——隻有死一條路。 世界上沒有人敢,誰敢? 際俞同樣被氣得不輕,“顧問成,你是想把命搭進去嗎?” 誰想呢? 顧問成無比冷靜道:“讓開。” 他知道,他的精神力一旦鋪開,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誰。 他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帝國會知道顧問成是沃瑟,承陽軍校會知道顧問成是沃瑟,他的隊友們同樣也會知道他原來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李奏星當然也會知道,他的小太陽會知道來回調戲他的沃瑟和顧問成竟然會是一個人,他會懷疑他的感情,會對他的信任破碎,甚至會厭惡他,認為他隻不過在玩弄他而已。 所有可能的後果顧問成都知道。 包括他的精神力會被宇宙中的危險吞噬,包括他會死。 可是他無比冷靜。 整個心髒的跳動不快也不慢,大腦清醒的知道他準備做些什麽,但理智沒有阻止。 在毫不衝動的狀態下,他知道這是最冷靜的選擇。 他的小太陽消失了。 被人帶走了。 隻要想一想李奏星被人折磨的畫麵,顧問成就感覺自己呼吸快要停止。 “讓開,”顧問成,“你們隻會耽誤我的時間。” 但他的隊友們攔在他的身前,義無反顧,拚死要阻擋他如同自殺的腳步。 沃瑟的下屬們狠狠抹了一把汗。 他們把期盼放在老大的隊伍上,期待著他們能阻擋顧問成的計劃。 更期待著李奏星沒事,千萬別有事,否則對誰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 李奏星第無數次嚐試按下通訊器。 那是淩年給做的通訊器,用的是石承星材質,按理說穿透力非常強,不應該被攔下消息。 但事實就是通訊器沒有絲毫反應。 他的臉上濺上了鮮血,衣服上武器上同樣也是鮮血淋淋,這上麵有他的血液,也有其他人的血液。 偌大的飛船已經成了地獄,地毯上牆麵上隨時可見鮮血,每一個拐角和藏匿點都有可能迎來其他人的攻擊。 一路過來,李奏星已經毀了二十三個信息屏蔽器,可屏蔽強度還是太大,他平複了一下呼吸,甩落長刀上的血液,用微弱的精神力碎掉下一個走廊的燈,在黑暗下向前行進。 他和金迪的對戰毀了整個救生艙,他帶著傷,對方也好不到哪去。 整個飛船能狼狽到這個程度,都是李奏星催眠的力量,他催眠了飛船上將近三分之一的人。 手下互相殘殺之後,一直笑著的金迪真正的冷下了臉,他沒想到李奏星還有這一手。 他輕敵的在李奏星醒來時沒有開啟精神力幹擾器,李奏星感謝他的輕敵。 在金迪開了精神力幹擾器之後,李奏星被壓到了極致,在適應了幹擾強度之後,他也隻能斷斷續續勉強抽出一絲精神力來使用。 真的隻有一絲,連攻擊都艱難的一絲。 他自信於他精神力的強度,生吞能量晶石帶來的增長絕對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強度。 比不上顧問成,但絕對能比得上帝國叫得出來名的強者。 如果隻是為了捉捕他,精神力幹擾器的強度絕對沒有這麽強。 早有預謀。 但預謀的不是他。 李奏星心沉到穀底。 呼吸聲幾不可聞,聽力和視覺用到極致,李奏星手裏握著從金迪手下搶過來的槍,緩緩移動。 他正朝著飛船上經常放置小型飛行器的地方趕去。 手下不斷按著通訊器,不是想讓他們營救,是想報平安。 不用猜,李奏星知道,顧問成會瘋的。 在他瘋之前,求求了,顧問成,你別做出些不可挽回的舉動。 他沒危險到那種份上。 李奏星舔舔唇瓣上的血跡,藏在拐角。 他看到了放置小型飛行器的地方,也看到了堵在這等著他過來的人。 金迪站在最前方,他的身上也都是血液,因為他親自帶領了屬下殺了被李奏星催眠的那三分之一的人。 “躲在哪裏呢,年輕人,”金迪冷笑,提高聲音,“讓我們好好談論一下賠償問題。” 鮮血浸透了他的鞋子,地板上都是血腳印。 李奏星回過頭,靠在牆上。 原來之前那艘蒂蘭飛船上的人,是這樣被處理掉的啊。 難怪邊邊角角的角落裏能有那麽厚,幾天也幹不了的血液。 金迪背後的到底是誰。 偷取nan的那些家夥們為什麽裝扮得那麽像沃瑟。 他們想用我做什麽。 他們真正想要捉捕的是不是沃瑟。 李奏星緩慢而細長的呼吸著,將聲響壓到最低。 他冷靜地抽出前十分鍾凝聚的精神力,用最快的速度打碎了前方的燈。 等待在小型飛行器前的人一陣慌亂,金迪眯著眼,“來了。” 隻有一擊,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李奏星麵無表情地衝進了黑暗。 當然是——成功嘍。 …… 淩年他們想攔,但弱者從來攔不住強者。 他們隻能麵色鐵青,看著顧問成真的開始釋放精神力。 怎麽可能成功。 悲涼。 怎麽會成功? 顧問成抬了抬手,隱藏在暗處的手下僵住不動。 從來沒有像這個時刻這麽冷靜過。 顧問成的精神力層層疊疊地開始往外鋪開,他的腦海裏全部想的都是李奏星。 就算被識破了身份,隻要他不死,他相信李奏星不會拋下他不管。 因為他已經要了李奏星了,他們兩個已經有夫妻之實了。 如果對方接受不了……他眼神幽深,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麽。 但更多的精神力還沒有放出來之前,淩年突然驚喜地叫道:“問成!奏星傳回來消息了!” 顧問成一愣,精神力停頓在空中。 光腦上終於顯示出了李奏星的定位,對方主動給發過來了通訊,淩年快速點了接收,可鏡頭上並沒有投出來對方的影子。 光屏上血紅一片,好像對方的通訊器上麵罩上了一層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