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乾:? 程杭道:“算命和看風水都是十萬,捉鬼得看鬼的等級,厲害的一百萬,小鬼十萬一隻,概不賒賬。用等價的物品來換也是可以的,你要哪個?” 黎乾沉默兩秒,懷疑這個家夥聽不懂人話,頓了頓,“……我不是來找你做法事的。對了,這個男裝代言原本是你的,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程杭將裁好的黃紙放到一邊,轉身上下打量兩眼黎乾,神色莫辨。 黎乾還以為他要幹什麽,心中正警惕,誰知他忽然說道:“我看你印堂發黑,像是今晚就要倒大黴,你真的不請我轉運嗎?” 黎乾:“………………” 他艱難地笑了下,“不用了……話說我晚上還有個通告,這就準備走了。” 來店裏居然什麽都不買,程杭頓時對他失去了所有興趣,遺憾地“哦”了一聲,轉回身子,對著樓下說:“送客!” 黎乾正腹誹程杭這小破店連個蚊子都沒有,哪兒來的人送客,就聽見門口風鈴“叮鈴”一聲,還真有人開了門。 難不成是他剛才來的時候,店員正好出去了? 正疑惑著,就聽見一個興高采烈的聲音:“宗主!我帶景玨來給您賠禮道歉啦!” 這聲音有點耳熟。 他說的名字更耳熟。 黎乾轉頭一看,果然看見兩張熟悉的麵孔,頓時吃了一驚,“景總,岑老板?” 景玨不動聲色地打量問心宗裏的擺設,想著自己待會兒要說什麽才能把完成作用的岑元九支走,聞言看他一眼,隨即淡淡收回目光,就當是打過照麵了。 岑元九倒是熱情,見到是他,立刻上前攀談起來:“你也來我們問心宗求卦嗎?是不是遇到什麽惡鬼了?要不要辦個會員卡?” “我們”問心宗? 程杭這小破店竟然還有岑元九的股份嗎? 岑元九卻說沒有沒有,他哪兒敢加什麽股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首席顧問罷了。 言語之間還很自豪的樣子。 “……” 黎乾無語極了,幸好岑元九急著上樓找程杭,並沒有跟他過多交談,他得以找上景玨,態度立馬好了不少:“景總也來這裏算卦嗎?” 景玨瞧著岑元九“噌噌噌”上樓,從樓下也看不見閣樓的情形,心中有些著急,仔細看了看黎乾的臉,能偶像出道的自然也不是什麽歪瓜裂棗,頓時警惕起來。 他不答反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景總自從上回出差回來,就很少搭理他們這些藝人了,黎乾頓時喜不自禁,解釋道:“我和程杭之前是隊友,聽說他開了個小店,特意過來看看,能幫點兒就幫點兒……這不剛說完話,就遇上您了。” 一番話頓時站牢了情深義重的台子,也解釋了自己並不是故意打聽景玨的行程,免得遭受懷疑。 景玨卻不是以前的景玨了,一眼看穿他的把戲,抓住重點:“你現在準備走了?” 黎乾笑容僵在臉上:“哈?” 景玨見岑元九上樓這麽長時間還沒動靜,心中狐疑,不想再跟這個不知道是誰的家夥掰扯,果斷繞過他,說:“那你快走吧。” 別妨礙他找程杭。 黎乾:“……” -- 黎乾從問心宗出來,外頭陽光照在身上,頓時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 但這絲毫沒有緩解他心中的不快。 回頭看到景玨匆匆上樓,很快就消失在樓梯拐角,那模樣似乎也對程杭緊張得很,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這個程杭倒是好手段,本來還以為他有自知之明,不打算混娛樂圈了,誰知竟然在這兒等著呢。 景總回來之後就改了公司的內部製度,像他們這些三線以外的小藝人,根本連總裁室所在的樓層都上不去,更別說製造偶遇了。 可這程杭倒好,弄了個玄學的幌子,又跟岑老板搭上關係,居然把景總直接騙到跟前來了! 黎乾盯著樓梯拐角看了一會兒,直到旁邊有人似乎認出了他,才回過神,轉身準備離開。 隻是剛一轉身,他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啪”的一聲就砸在了他的鼻梁上。 一陣異味蔓延,黎乾下意識摸了一下,黏糊糊的,茫然地舉起手放到跟前一瞧,差點沒吐出來—— 居然是鳥屎! 周圍盯著他的小姑娘頓時忘了自己在猜測什麽,“噗嗤”一下笑出聲,黎乾聽見周圍的笑聲,更是額頭青筋繃起,暗罵一聲倒黴,腳下飛快地逃離了這個地方。 如果岑元九現在往外看,就能看見黎乾剛才站的地方上空,一個沒了腦袋的小遊魂正一邊摸索一邊往外跑,被他戳到尾巴的麻雀剛剛驚恐地飛走,身形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但岑元九此時正夾在程杭和景玨中間,一臉懵逼地看著突然開始深情對視的兩個人,根本無暇他顧。第30章 【一更】 景玨進門前一秒,問心宗的所有遊魂突然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速度比平時快上十倍不止,程杭就知道肯定是他來了。 他一瞬間有點後悔自己為了調整.風水,讓裝修隊把臨湖的窗戶給封住,這下居然堵住了自己的退路,當即就想跳欄杆逃跑,男孩鬼的腦袋卻慌張之中跑錯路,滾到了他腳邊,淚汪汪地望著他。 程杭一猶豫,岑元九就已經上樓,堵在了他和欄杆中間。 岑元九正要開口,程杭卻示意他不要出聲,自己抱起男孩鬼的腦袋,拔腿就跑。 此時景玨剛好擺脫了黎乾上樓,一抬頭,差點跟程杭撞個正著,兩個人同時停下腳步,短暫對視。 不知道是因為程杭在這個身體裏待久了,還是景玨的心理作用作祟,他發覺程杭的眉眼跟一個月之前已經有了很大改變,但較之他所熟知的那個程杭,還有些許不同。 更像是多年前他們初遇時,還未名聲遠揚的小風水先生頭次出攤,便受到他質疑,眼中昂揚的銳意和惱怒都無比鮮明。 景玨短暫地勾起唇角,顯露出不可思議的柔和神態。 由於角度關係,岑元九沒能看見發小不同尋常的表情,隻看見程杭臂彎裏的小鬼腦袋對上景玨,短暫的懵逼之後,忽然一癟嘴巴,“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孩哭鬧本來就很煩人,何況這還是個隻有腦袋的小屁孩鬼,哭聲極其尖利淒慘,簡直像是遭遇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岑元九連忙捂住耳朵。 程杭也皺了下眉頭,同時回神,深吸口氣轉回閣樓上,將小鬼的腦袋往外一拋,世界瞬間清淨了。 岑元九原本以為景玨這種唯物主義的倒黴蛋,因為看不見鬼,見程杭做出這些動作,肯定會跟嫌棄他一樣嫌棄程杭,進而生出懷疑。 他都做好了替程杭解釋的準備,誰知景玨見慣不怪似的上了樓,在程杭麵前站定。 岑元九這才忽然發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但也沒細想。 程杭此時已經恢複了鎮定,在一團亂的桌子後坐下,抬眼望向景玨。 景玨跟一個月之前的模樣也大相徑庭,眉眼雖然沒變,但周身的氣質完全沉澱了下來。但與景玨的感覺相反,他反倒覺得,這裏的景玨,才更像是他原本的樣子。 兩人對視的這片刻,岑元九發現自己這個堂堂問心宗唯一顧問,居然像是個外人一樣,當即往兩人中間一站,阻隔了他們的視線。 他把禮物放到程杭桌上,解釋道:“我發小今天是來賠禮道歉的,上回的事兒,他已經深刻反省過了,這回是誠心誠意來求轉運的。” 岑元九朝景玨使了個眼色,哪兒知道近來雷厲風行,嚇得全公司上下抖三抖的發小突然傻了,並沒有按照自己給的劇本走,盯著他家宗主看了半天,突然開口:“你怎麽也來了。” “……” 這特麽不是廢話?人家的地盤,人家能不在這兒嗎? 岑元九懷疑他是讓剛才那小屁孩鬼哭傻了,果然程杭臉色一變,冷笑道:“算命?熟人八折,出去排隊。” 你看看!宗主都生氣了,還看在他的麵子上打八折! 這發小怎麽這麽不懂事! 岑元九正恨鐵不成鋼,忽然聽見樓下有人小聲問:“那個……程大師在嗎?我把東西拿過來了。” 是錢睿禾。 景玨一聽居然又是個男人的聲音,眉心一跳,往下望去。 -- 黎乾一路換了好幾輛車,總算到了片場。 經紀人在片場門口都快等瘋了,接到他就趕緊給導演打電話,告訴他們主演終於到了,一邊問:“不是早就告訴你幾點拍攝,你跑到什麽地方去了,這麽晚才來?” 黎乾摸了下還殘留有異物感的鼻梁,眼中神色陰沉,卻不敢跟經紀人擺譜,老實回答道:“路上堵車,耽擱了一點時間。” 其實何止是堵車,從那什麽問心宗出來,他這一路就沒有順當過。 先是被鳥屎砸臉,他立即去了旁邊商場,想借個廁所,結果剛到門口就被人認出來了。 那些迷妹臉色綠油油的,想來看見他這副模樣,以後估計再也不想粉他,在他的微博底下嚷嚷著“我的屏幕髒了”。 他原本還想去買瓶洗麵奶,這種情況下也沒心思去了,好不容易衝破重重尷尬跑進廁所,又感覺清水衝不幹淨,總覺得能聞見臭味,於是隻能用洗手液頂上。 結果就過敏了。 他從來都沒有過敏過,也不知道這洗手液裏麵有什麽成分,居然讓他整個鼻子都紅了起來。 不過好在過敏並不嚴重,隻是接觸到的地方紅了一片,他急忙用清水衝洗幹淨,就不敢再洗了。 這還不算最倒黴的,最可怕的是他一轉身,發現廁所最裏邊那個老是冒出奇怪響動的隔間,門忽然打開了,兩個光溜溜的男人擠在門口,站在後邊的那個還眼饞地望著他! 黎乾簡直想自戳雙眼! “堵車堵四個小時,你以為是京城呢!” 經紀人吐槽了一句,但遲到已經是事實,再數落他也無濟於事,隻能拉著他趕緊跑去片場。 黎乾也不敢多說,悶不吭聲跟著往前跑。 路上堵車的情況的確沒有那麽嚴重,但耐不住他黴運當頭,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自己約的車,最後司機打電話過來,說自己有事,不去接他了。 他隻好重新約一輛,這回倒是沒有等多久,可是他一上車,後車胎就爆了,司機跟他麵麵相覷許久,他隻好再次下車,約第三輛。 中途又經過了幾次毫無理由的拋錨、爆胎,換了不知道多少輛車,他才得以安全到達片場。 他換車都換得心累。 “對了,待會兒去見導演……”到一處路燈下,經紀人回頭想叮囑他幾件事,正好看清黎乾的臉色,突然驚呼出聲:“你的臉!” “有點過敏。”黎乾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隻當經紀人是擔心自己過敏不好上妝,“粉撲厚一點就行了,不礙事的。” 經紀人欲言又止,但眼下時間緊迫,聽他這麽說,也隻好寄希望於化妝師身上。 等到了片場,統籌帶著化妝師和服裝師急忙迎上來,看見經紀人身後的黎乾,頓時愣住,“……黎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