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不對,看向蘇莫離問道:


    “燈塔組織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我們在三角洲見到沈高林時,他會這麽狼狽不堪?”


    蘇莫離也是眉頭輕皺,猜測道:


    “也許……燈塔是燈塔,沈高林是沈高林,以我對沈高林的了解,他必然不甘心做燈塔組織的走狗,也一定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點點頭,對她這番猜測頗為認同。


    可能在燈塔組織的眼裏,沈高林就是一條狗。


    而在沈高林心中,燈塔組織也不過是他所借之勢。


    兩者各懷鬼胎,不見得就是如膠似漆的“密友”關係。


    我又看向蘇莫離,緩緩問道:


    “我有個疑問,燈塔組織既然這麽強大,沈高林有它在背後撐腰,為何近幾年都是老老實實,甚至已經失勢到流亡國外?”


    在我並不知道當年往事之時,我隻認為沈高林多年布局為我所迫,才流亡國外。


    但當我得知沈高林身後站著如此龐然大物時,我卻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尤其是在越南之時,仍見燈塔之影,其中沈高林未必沒有摻和其中。


    由此可見燈塔組織依然強大,也依然和沈高林存在著某種聯係。


    如此一來,沈高林放棄光州與媚城的根基之地,流亡境外,說是為我所迫可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當年沈高林迫害過的古武傳承可不止一家,即使如今,仍舊是駝神仙談之色變,諱莫如深的一段往事。


    蘇莫離展顏一笑,問道:


    “你還記港島的事情嗎?”


    “港島事情?哪件?”


    “石壁監獄一案,從始至終。”


    她說完,隻是靜靜看著我,不再言語。


    我一時沒有領會,隻能凝神思考。


    對我來說,港島那段波雲詭譎的經曆仍然如昨日發生。


    表麵來看,那不過是港島地界幾個社團之間的火拚、幾個貪官腐吏的傾軋,但細細品味又能察覺到不對。


    諸多社團勢力中,陳楚成是沈高林的棋子,我當初差點栽在他和沈非凡手裏。


    一眾官員裏,梁司長和小彭總背後,又未嚐不是背景複雜。


    湯尼和阿虎受沈高林蠱惑,答應配合小彭總越獄。


    返回石壁監獄的路上,那兩個半路劫道的家夥也是古武高深之輩,輕易難尋。


    更有甚者,小彭總和陳楚成之間,還牽扯著大量不明資金,對他們來說錢仿佛都不是錢……


    當時我還沒弄明白他們背後究竟是誰,現在看來……沈高林手筆不小,但更大可能是燈塔組織也摻和在裏。


    想通這點,我看向蘇莫離:


    “你是說港島那件事情,也是燈塔組織的手筆?”


    “沒有證據,倒是不好說,但就我推測,可能性不小!”


    蘇莫離顯然和我觀點一致,也看出其中不妥。


    我搖搖頭,說道:


    “不對,我問的是光州和媚城的事情,你怎麽扯到港島去了?”


    盡管經過蘇莫離提醒,我也已經看出港島事件背後的隱秘,但……這又和沈高林這幾年“安分守己”有什麽關係?


    蘇莫離也是輕笑一聲,反問道:


    “你還不明白?”


    我點點頭,疑惑更濃。


    她又一捋發絲,輕聲答道:


    “你還記得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嗎?”


    我感覺腦袋一時發懵,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這麽久遠的事情,我腦海中唯一能對應上的也隻有沈高林屠戮江湖的事情。


    不對……


    按照楊山和駝神仙所說,沈高林屠戮江湖的事情已經發生許久,遠遠不止十年了。


    還不待我想通,就聽見蘇莫離笑著說道:


    “是我想岔了,十年前的事情你哪裏會知道……還是我來給你解釋吧……”


    我好奇地點點頭,就聽她接著說道:


    “以前的江湖遠比現在更亂,別說古武傳承,江湖門派,就是普通勢力,也能經常看見肆無忌憚地在長街上真刀真槍的火並……”


    蘇莫離提起這茬,我腦海裏的記憶也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我這才隱約想起,十來年前我還在讀小學,與黑虎見麵那次也不是我第一次到媚城縣。


    約莫在我七八歲的時候,爺爺曾經帶我去過一次媚城縣,隻說是見一個故人。


    爺爺口中的故人是誰我早已記不清了,要不是蘇莫離提起十來年前的光景,我都還想不起這回事。


    那會兒還是不懂事的年紀,隻是貪玩,纏著爺爺帶我往人多的地方去,倒是發生了一件讓我印象深刻的事情。


    媚縣的街道上人很多,我還在纏著爺爺給我買糖葫蘆時,一群人穿街而過,喧嘩而來。


    爺爺帶我避開,我才懵懂看清那是兩夥人,他們手持長刀,一夥人追著另一夥人砍。


    他們從街頭砍到巷尾。


    直到被追砍的那夥人隻剩下最後一個時,似乎才來了同夥。


    他的同夥帶著槍。


    “劈劈啪啪”的槍聲響起,原本聚起看熱鬧的人群都轟然炸開了。


    現在想來,我隻記得長街上躺滿了人,血流了一地,跟糖葫蘆的顏色一樣。


    似乎……就是從那之後,我再沒吃過糖葫蘆,即使街上碰見,也從來沒有再想吃的欲望。


    如果不是蘇莫離提起十來年前的事情,我確實想不起來這回事了。


    蘇莫離說的倒不是這事,但和這事倒也有些關係。


    當年我碰見的景象倒也不是獨一份,那是個很亂的年代。


    有時候,聽見槍聲的日子要比聽見鞭炮聲的日子更多。


    鞭炮聲過年才有,槍聲則未必。


    聽蘇莫離說起十年前的往事,我才恍然發覺,記憶裏的那番亂象,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多時了。


    “也是華夏嚴管刀槍火器,又加上滾滾人頭落地,這才止住江湖的風雨飄搖……”


    蘇莫離娓娓道來,我也對當年的事情知道的更多幾分。


    那個年代的華夏遠遠沒有現如今的強盛,仍然有外敵,戰爭也未停歇。


    江湖中人多是經曆過戰爭一輩,又或是血氣方剛年輕一輩。


    通修古武的門派弟子,如神人入世,不精古武的江湖人,也多有刀槍劍器傍身。


    一言不合,江湖人拔刀相向也是常有的事。


    江湖一亂,妖魔鬼怪也就處處叢生了。


    那個年代的華夏,就好像前不久的港島。


    我這才明白過來,沈高林之所以老老實實的不敢動彈,多半也是他背後的燈塔組織蔫了。


    當年江湖仍亂,他能借勢作惡,逼迫江湖眾人。


    可十年前那陣掃蕩,已經是讓江湖上再也沒人敢掀起波瀾!


    沈高林自然也是如此!


    世道亂則江湖生,民心穩則安居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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