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王子飯店一側,有個皮膚黝黑、眼睛又黑又深,看起來約十多歲,帶點印度或是泰國血統的混血少年,雙手抱著膝蓋縮在牆角邊,眼神冷漠地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潮,眼中有著超出年齡太多的老成世故。


    臧臥臣站在混血少年的對麵用角,喝著罐裝咖啡,墨鏡後宛如無底沼澤的黑眸正靜靜打量著他。


    混血少年察覺到臧臥臣的注視,深幽的雙眸立即警戒地回瞪他充滿了憎厭和畏怯,潛藏在他眼瞳深處的畏怯與憎惡,對臧臥臣來說是非常熟悉的感覺,那眼神正是他少年時的寫照。


    他將喝光的空罐丟進身旁的垃圾桶內,朝那個混血少年走過去,少年緊張地站起來,用充滿疑惑、不安的尖銳視線戰戰兢兢地敵視著臧臥臣。


    “叫什麽名字?”


    臧臥臣扳住他的下巴用力抬高,用一種審視物品的目光打上著他。


    ‘馬利。”


    他被臧臥臣懾人的氣勢嚇住,低下頭不敢直視他,自動乖乖報上姓名。


    “哪裏人知道嗎?”


    臧臥臣摸了摸馬利天生卷曲的頭發。


    “不知道。’馬利搖搖頭,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立刻又低下頭。


    “你剛到新宿,目前還沒有找到新的庇護,我說的對嗎?”


    馬利傻眼,驚愕地抬起頭看他。


    臧臥臣淡淡一笑,從皮夾裏拿出兩張萬圓鈔票放進他的口袋裏。


    “馬利,從現在起你受我的保護,以後聽我的命令做事,願意嗎?”


    “願意、願意”


    馬利忙不迭地點頭把手放進口袋裏摸索著,仿佛在確認那兩張鈔票是不是真的。


    “好”


    臧臥臣把手搭在他肩上,指著前方說:“你現在往前直走,走到一家便利商店後右轉,接著你會看到一個‘櫻之穀’的招牌,你走進去找一個叫靖子的女人,她會安排你的住處,也會給你第一個任務”


    “什麽任務?”


    馬利愣愣地問。


    “跟蹤一個人。”臧臥臣淡然說道。“等你找到靖子,她會把那個人的長相特征告訴你,你聽她的指示,她會告訴你該做些什麽、你隻要把看到的、聽到的,一向我報告就行了,隻要幹得好,你還會得到應得的獎勵。”


    馬利興奮得兩眼發光。


    “去吧。”


    臧臥臣淺笑。


    馬利歡天喜地的轉身,跑了兩步.止住,回頭問臧臥臣“請問,我該怎麽稱呼你?”


    “臣服的臣,以後就叫我臣哥”臧臥臣說著自己也覺得好笑起來,打從五年前他當上堂主以後.就沒有人敢直接叫他臣哥了。


    “巨,臣哥……”


    馬利嘿嘿低笑了兩聲.半開玩竿地說:“你不會那麽巧就是臧臥臣本人吧?”


    臧臥臣微揚起嘴角,眼中閃著一絲讚賞。


    看來你已經做過功課,反應還不算太慢,想在新宿混是該機靈點沒錯,我的眼光還不算差。”


    馬利愣愣看著他,等他腦筋轉過來時,臧臥臣已經轉身越過馬路了,他驚訝地雙手掩口,這才像個傻瓜似地啊啊叫個不停。


    想不到,他萬萬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遇上在新宿黑暗世界裏最赫赫有名的人物,臧臥臣是所有在黑暗世界中遊走闖蕩的小鬼最崇拜的人,誰能躲進他的庇護翼下,身份就會立即竄升一等。


    馬利興奮得跳起來,為自己的好運感到開心不已,他又蹦又跳地朝“櫻之穀”飛奔而去。


    xxx


    與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高中女生錯身而過時,臧臥臣風衣內側的行動電話正好響了起來。


    他取出手機,看見熒幕上顯示出來的是保縹兼殺手沈文朗的電話號碼。


    “堂主,你現在人在哪裏?’沈文朗很明顯壓低著聲音。


    “我在找一雙能用的眼睛。怎麽樣,有事嗎?”他一邊走路一邊說著。


    “施雲雲小姐目前人在新宿,現在已經走到了靠近歌舞伎町的地方。’


    臧臥臣愕住,那不就是在他附近了嗎?他抬頭四下環視,冷不防地瞥見一抹清淡的身影,他重重一震,驚詫地扯下墨鏡看清楚。


    果然真的是她。施雲雲。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堂主’


    “等一下再說。”他驀地切斷手機,怔愕地看著身穿一襲米色薄紗及膝洋裝,站在麥當勞前,默默注視著對街巷口的施雲雲。


    她跑到這裏於什麽?她的目光又在注視著什麽?


    新宿這一隅充斥著不是打扮詭異前衛的青少年,就是身穿超短迷你裙的酒女,施雲雲那一身規規矩矩的裝扮和自然而然散發的清靈氣質,與你所處的這塊地方是那麽的不相融。


    她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唯一的理由會是因為他嗎?


    他強自壓抑住澎湃的情緒,推翻這個理由。


    不可能,他不相信她在等他,她是一朵栽植在溫室中備受愛護的紫玫瑰,怎麽會等待一個可能摧折她生命的死神。


    那麽,明知道新宿是他的地盤,她走進來是為了什麽?為了調查他而來的嗎?還是別有企圖?這陣子東京四堂內鬥頻傳,爭地盤,搶堂主大位的風波搞得風聲鶴唳,誰都有可能是叛徒,誰都有可能是間諜,他無法不懷疑她出現在新宿的動機和目的。


    交錯著複雜感情的黑眸凝睇著她嬌柔的身影,紗質的短洋裝被微風吹得不住飄飛。


    早在年幼時他就不相信人心,也不相信世上會有單純美好的事物當他還是個三個月大的嬰兒時,就被父母親當成貨物飄洋過海賣給了黑幫老大,從此墜人暗黑不可測的無邊地獄,對一個世界中隻充斥著出賣和背叛、血腥和殘酷的人而言,根本不可能對人有單純的信任。


    像他這種天天在刀鋒恬血的人,不曉得明天會發生什麽事,也許橫死街頭,也許被槍殺,能把握的就隻有現在,他抱著隻能度過今天的心態,選擇用霸道的方式恣情享受人生。


    他這一生從未真正相信過一個人,他無法讓自已相信,那一如月色的白,是鮮豔新宿裏流動的最潔淨的顏色。


    他緩緩按下保鏢沈文朗的電話號碼黑眸漸漸泛冷,冷到沒有一絲溫度。


    xxx


    雲雲很少來新宿,最多隻去過新宿的中央公園和摩塞克街、攤有放縱夜生活的歌舞伎町這一區她根本沒來過。


    在新宿閑晃了大半天,她的整顆心是虛懸的,飄來蕩去,不知道該停在哪一處好?臧臥臣的名字從她心底細細地劃過去,是因為他說新宿是他的地盤,她才知道這個地方離他最近。


    她仰頭深深吐息,忍不住暗暗咒罵自己怎會如此沉不住氣,才不過等了六天而已就等不下去了,也不顧矜持和麵子,呆呆地就往新宿跑,她從沒有想見一個男人想到發慌過,老是追問自己,為什麽六天以來,臧臥臣半點訊息都沒有,日益嚴重的煩躁感令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


    臧臥臣若想見她自然會主動找她,而且說不定他曾經對一打以上的女人說過同樣的話……


    “啊!夠了!別想了”她在心裏大罵自己。


    她是條件絕佳,寧缺勿濫的施雲雲,怎麽能被一個黑幫分子耍得暈頭轉向,把他散漫魅惑的笑容和那雙霸氣囂張的黑眸裝了滿腦袋,還一心迫切渴望再見到他,她可是對自己有高度自信的施雲雲,怎麽能做出這種和花癡差不多的蠢事來。


    快回去吧,臧臥臣不是說她的一舉一動隨時都會有人通報給他嗎?若是讓他知道她出現在這裏,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她讓新宿地鐵站的方向急急走去,正在過馬路時,一輛銀灰色廂型車驀然停在她身前,車上迅速走下兩名體格高.大魁梧的男人。


    “施雲雲小姐,堂主現在要見你,請跟我們上車。”他們說的是中文,巧妙地分站在雲雲身後,用客氣卻強硬的態度將她一步步逼向車門。


    ‘去哪裏?一聽見臧臥臣要見她,雲雲的心重重地一跳。


    “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請上車吧。’兩人的態度禮貌,逼人的步伐將有點怔然失措的雲雲慢慢送上車。


    車門“喀啦”一聲帶上,雲雲從貼著深黑色隔熱紙的玻璃窗看出去,才還明亮的新宿街道立刻罩上一層灰,變得有些死氣沉沉了。


    車子緩緩開動.駛向靖國大道,車上連司機一共三個男人,可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車內一片死寂。


    雲雲緊張地盯著膝上交握的雙豐.分不清是什麽感覺,向一種被期待和畏怯煎熬著的心情。


    不到十分鍾,車子就在一棟豪華公寓前停了下來。


    “施雲雲小姐,請跟我們來。”兩個男人禮貌地幫她打開車門。


    雲雲覺得自己像個被人躁控的人偶,隻能乖乖地跟著走。


    通過重重令她咋舌的保全係統,兩個男人將她帶到m號房門前,其中一個男人拿出磁卡貼在房門右側的感應麵板上;旁門立刻“咋”地一聲打開了。


    “請進,堂主在裏麵等你。”他們把門推開以後,轉身便走了。


    雲雲深吸口氣,忐忑不安地走進去,屋內光線很弱,她迅速環視一周,並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明明說臧臥臣在裏麵等她的呀?!


    她反身輕輕關上門,躡手躡腳地四下察看。


    這是一層將近五十坪的頂級豪華公寓,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麵的燦的陽光,屋內微弱的暈黃燈光來自牆角的壁燈,溫柔地亮著。


    牆上掛了一幅字,當中就僅僅隻有一個字而已,旁邊什麽題字和落款都沒有,那個字的寫法看起來像狂草又像甲骨,豪邁恣肆,熱情狂放,如果沒有猜錯,那個字應該是“龍”,可是因為寫法古怪特殊,是中文還是日文的漢字,她就無法猜出來了。


    她的視線從深胡桃木色的家具擺設掃掠過去,角落一隻古董花瓶吸住了她的目光,畢竟是古董商的女兒,又曾經和“台灣最年輕的古董鑒賞家’交往過將近六年,所以隻要一看見古董,總是會情不自禁地估量起古董的什值。


    這隻花瓶是真品?還是贗品?什麽出身?什麽來曆?什麽——


    她正專注猜想花瓶是出自什麽朝代時,身後猛然襲來一雙糾結有力的臂膀,緊緊因住她,她嚇得雙膝發軟,緊張得快要窒息,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小嘴就被一張火熱的唇封住了!


    她驚怞一口氣,一端衝進陽剛而醉人的男性氣息,這氣味——是臧臥臣!


    她的心跳幾乎蹦出口,纏綿的吮吻帶給雲雲迷離虛軟的感覺,她柔順地癱仰在他的臂彎裏,由他饑渴地深吮、吻噬,思緒軟融,任其擺布。


    “這麽乖?”臧臥臣慢條斯理地啃咬著她的下唇,用親呢低柔的嗓音質疑。“我以為你會甩我一耳光,或是再咬我一口?’


    雲雲水光盈盈的大眼中充滿了難堪和迷亂,她賭氣地想推開他,卻被他更加牢牢鉗在臂彎裏。


    “我以為你要的是乖巧聽話的女人,怎麽不早點說清楚!”她咬牙抱怨,被自己剛才的意亂情迷氣怔了,也被他輕蔑的態度氣個半死。


    “乖巧聽話固然好,隻是我得先弄清楚在乖巧聽話的背後有沒有什麽企圖?我可不希望在狂熱的性愛之後莫名其妙被割斷喉嚨都不知道。”


    臧臥臣冰冷的低語輕柔地飄進她耳裏,令她的背脊竄起一陣寒意。


    “企圖?”她愕然地呆視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們就來好好談談。’臧臥臣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將她推坐在床沿,眸光銳利地審析著她“你今天到新宿來幹什麽?”


    “我是來逛街買東西的。”雲雲下意識握緊雙手,試著平穩氣息。


    “說謊。”他赫然眯起雙陣,冷冷地說。“你從早上十點就到新宿了,請問你逛了四個小時買到了什麽?”


    “我隻是沒有挑到我喜歡的東西而已。”她心虛地答辯,手心微微出汗。


    “施小姐,我如果連你所說的話是真話還是謊言都分辨不出來,早就不知道橫死街頭多少次了,在我麵前你最好乖乖說實話,別把我當成傻瓜。”他陰寒警告。黑瞳冷得毫無溫度。


    雲雲瑟縮了一下,她若說出“實話”,傻瓜不就變成她了嗎?


    “老實說,你有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你繼父?”他沉聲問。


    “沒有啊!”雲雲微愕,有些迷糊了。‘我跟他從來不說話的,犯不著把你的事情告訴他”


    “真的嗎?”他扳高她的下巴看講她眼底。異常溫柔地輕聲低問。“你不想求援?不想擺脫我?不想盤查我的底嘍?我不相信你不怕我,我也不相信你心甘情願要當我的女人、”


    雲雲的雙手絞得異常死緊,長睫輕垂,回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如果我說我真的沒有動過求援、擺脫你或是盤查你的念頭,我也不怕你,甚至心甘情願當你的女人,你相信嗎?”這些都是真話,真得讓雲雲說出口時都不由自主地輕顫。


    臧臥臣眼底閃過複雜難解的情緒,他認真凝視著她說話時的表情,企圖捕捉虛偽和作假的痕跡,但意外的他隻看到平靜和羞窘的反應。


    這是他第一次猜不透一個人的話中有幾分真實性,看起來像是真的,但他曾經被深深信賴的人背棄過,為了自保,他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人。


    “沒有合理的理由,很難讓我相信。’如果她隻是在演戲,那麽她絕對是個演技精湛的女演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什麽合理的理由都沒有,你叫我來就是盤問這些嗎?現在盤問完了沒有?如果沒什麽要問的,那我走了!雲雲被質問得煩了,賭氣似地起身推開他,準備走出去。


    “你現在敢踏出去一步,後果自行負責。”


    一陣低哺冰冷得宛如地獄傳來的毒咒,懾得雲雲動也不敢動。


    “乖乖地自己走回來,把你剛剛沒有回答的問題回答清楚。’他雙臂環胸,淡然地笑望她,聲音輕柔得幾不可聞。


    雲雲頓時明白自己落人的處境,猛然旋過身來,覺悟地怒視他淩厲懾人的雙陣。臧臥臣不是一般的普通男人,對他隱瞞心情隻是多此一舉,再單純的理由他都可能懷疑成複雜的企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攤開來說個明白算了,也免得以後時常要進行這種無聊的審問。


    “好,我說實話。”她的眼睡中一片波光蕩漾,喘口氣,清清楚楚地說:“今天到新宿來是因為我想見你。”


    臧臥臣失聲一笑,好像聽見一個很好笑的笑話。


    ‘我說的是真的。”她很認真地急於坦白。


    “為什麽想見我?”他慢慢踱步到她麵前,俯身貼近她的臉蛋,不懷好意地勾唇一笑,用浪蕩的語氣煞有其事地詢問。


    “因為”她吸口氣,豁出去了。“因為我不太討厭你,嚴格說起來,是有些喜歡你,我想,既然你要我當你的女人,那麽我們可以從彼此互有好感開始,循序漸進地培養感情。’


    臧臥臣再也忍不住縱聲大笑。


    “奧,慘了慘了,是不是在溫泉那一夜的塊感讓你對我的作愛技巧神魂顛倒,從此念念不忘了呢?真糟糕,看樣子我已經把你帶壞了;乖巧的小白兔變成性感的小野貓了。”


    臧臥臣看似燦爛的笑容卻冷得讓雲雲遍體生寒,她這輩子還不曾被如此傲慢輕蔑的語氣諷刺調侃過,她不懂,為何他非要把她的真心話詮釋得如此不堪。


    她瞠目瞪著他,氣得手指在發顫,腦中嗡嗡亂響,連該怎麽罵回去都不知道。


    “怎麽,被我說中了嗎?”他冷冷地勾唇一笑,輕輕撩起她一絡長發把玩,放到鼻尖悠哉嗅聞著。


    雲雲忿忿地想推開他,卻被他輕鬆地攔腰鉗住,用力卷人懷裏。


    ‘’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麽要我當你的女人?”她的喉頭像被什麽東西哽住,喊出來的聲音啞得倒好像曾經哭過似的。


    “任何人我都不相信。”他蠻悍地將她困在懷裏,冷漠低吟。


    “你不相信我,又不讓我走,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她氣憤得猛力捶打如鐵壁般堅硬的胸膛,試圖掙脫他的鉗製。


    “憑什麽要我相信你!’他猛然打橫抱起她,將她丟上床,粗暴地撕扯她身上的短洋裝。


    雲雲駭然怞氣,慌張得不懂如何應付。


    “你是個高高在上的美麗女神,會對我這種活在地獄的魔王惡煞有好感?還要跟我培養感情?你的話想說服誰?’他狠狠吞噬她柔潤的紅唇,野蠻地探索薄薄紗裙下的誘人秘密。“你隻需要在欲望上滿足我,把身體照顧好,替我生個孩子就可以了,用不著那麽辛苦費心作戲給我看。”


    “我沒有作戲,你不相信就算了!”雲雲低喊,羞憤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滾滾落下。“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你相信我,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服我自己!我隻是忠於自己的感覺,不想跟你之間隻有肉體上的吸引,我想和你發展更深一層的關係


    “是不可能的。’他殘忍地截斷她的想望。‘碰到我這種男人,隻能算你倒黴。”


    算你倒黴!雲雲怔怔地承受這句話帶給她的莫大衝擊。


    什麽叫算她倒黴,她施雲雲從不接受‘自認倒黴’這四個字。


    說什麽她是高高在上的美麗女神,而他是活在地獄的魔王惡煞,這些外在的虛像她根本毫不在乎,明明受他吸引是事實,為什麽說出來就那麽令他難以相信?一番真心話卻換來他連番羞辱;把她徹徹底底激怒了。


    雲雲憤恨地伸手胡亂抹掉臉頰上不爭氣的眼淚,用她那雙異常璀璨的大眼睛凝視臧臥臣冷峻的臉孔。


    他和一般男人不一樣,她是不是該用另一種方式才能讓他明白?


    主意打定,雲雲的纖纖十指開始大方地脫卸起身上衣被他扯破的薄紗洋裝。臧臥臣有些錯愕.目光猶疑她盯替她的舉動。


    “既然我們之間隻有肉體上的吸引,那就來吧,還等什麽!”


    她故作傲慢地抬高下巴.上身微挺,飽滿的酥胸若有似無地碰觸到他的胸膛。


    他微微一怔,視線緩緩下移,垂掛在她胸前的那塊修羅玉雕凝住了他的目光,雪色的膚光將玉雕襯托出無比殷紅魅惑的光澤霎時,他的眸色轉沉,黑得深不見底。‘你根本打從心底不信我,沒關係,反正培養感情的方法有很多種,從肉體上開始也行。”這男人既然用話說不通,索性就用行動證明,她打定主意決定扮演性感小野貓了。


    雲雲伸長雙臂勾住他的頸項,微露甜美的笑靨仰起臉主動送上紅唇。


    臧臥臣驚異挑起眉,享受她看似大膽卻又技巧拙劣的吻,忍不住靠在她額上輕笑不止。


    這女人,空有一副成熟嫵媚的性感外貌滑於裏卻像個想嚐試危險遊戲的小女孩罷了,偏偏這類型的女人最容易讓男人欲火焚身。


    “這樣不夠,你還要再野一點,否則就不像了。”他暗啞地挑逗她,鼻尖搪懶地摩挲著她耳際、頸項細嫩的肌膚,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帶領她熟悉他的身體;逐漸從堅實的胸腹往身下熾熱亢奮的男性部位撫去。


    隨著她愈來愈大膽的摸索,臧臥臣的喘息聲也愈來愈濃烈急促,欲望逐漸奔騰高漲,幾乎失控。他收緊環抱著她腰肢的手臂,將她用力壓向自己。


    “讓我瘋狂吧,小野貓。”


    在情欲烈焰張狂竄燒的瞬間,他聽見一句幾不可聞的輕哺


    “叫我雲雲,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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