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太爺見秦三水走過來也不敢托大,站起身:“秦家主。”秦三水笑道:“老太爺您快坐下,別累著了身子,那我家秦二可又要鬧得我不得安生了。”他話中似別有深意,墨老太爺眼神微光連閃,緩緩和他一起在席上坐下。墨老太爺一宣布宴會開始秦不晝就撈了個空盤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光了他之前看中卻被墨矜延禁止的所有食物,甜點和肉塊在盤中堆疊起了一座小山,墨矜延剛回神就看這人老毛病又犯了,強忍住坐遠裝作“我不認識這個人”的衝動,舉起叉子拍了下他的手:“注意儀態。”儀態你麻痹!老子都要餓成秦紙片了!秦不晝瞪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沒有遵從自己的心意直接拿盤子往嘴裏倒(……)秦不晝隻是不拘細節,但真講究起來用起刀叉姿態還是很好看的。墨矜延想起什麽,歎了口氣伸手幫他擦掉沾在臉頰邊的奶油:“是我疏忽了,從下飛機你就沒吃什麽。”為了穿禮服的樣子好看,幾乎沒有人在赴宴前後吃的很多,他也疏忽了這個問題。秦不晝見他手指上有奶油,下意識張嘴把墨矜延的手指含進嘴裏嘬了口,溫熱濕軟的舌尖掃過指尖的麻癢感覺讓墨矜延猛地抽回手指。“那是您家秦二吧。模樣可真俊俏,不比當年的月蓮差,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墨老太爺看著那個角落說。林月蓮是秦家上一任主母,秦三水的母親,當年豔冠景城的美人。“哪裏是人中龍鳳,就是個敗家玩意兒。”秦三水無奈道,“男人要副好皮囊做什麽,要我看墨大少才是一表人才。”他笑說,“都說我家秦二和墨家大少是至交好友,親的像同一個人似的,阿晝把矜延當兄弟,我是阿晝的大哥,就是矜延的大哥。我秦三水一向護短,隻要弟弟覺得好什麽都好說,若是有人把我弟弟欺負了去,必當讓其十倍償之。”話裏的意思幾乎已經攤到明麵上,墨老太爺哪能不明白這秦家家主的意思。但既然對方都說到這個層麵上,那他也不得不給對方這個麵子。“那是自然。”墨老太爺慈祥地微笑,仿佛一個最普通的老人,“人若犯我,十倍還之,秦家主真乃性情中人!”晚宴結束時,墨老太爺將那個今晚格外引人注目的美麗少女拉到自己身邊,宣布收養故人之女蘇羽若為義孫女。少女漂亮精致,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燈光下肌膚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澤,猶如一條美人魚,惹得眾人驚豔讚歎。墨矜延聽到“蘇羽若”這個名字,瞳孔微微一縮。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猛地轉頭看向秦不晝。秦不晝解決了第二桌食物,神情饜足而慵懶,他耷拉著眼皮,把叉子一丟盤子一推,站起身:“走吧。”朝旋轉階梯上的蘇羽若看了眼,率先邁開步子。麻煩事兒解決了,他也吃飽喝足,不想再留在這裏。墨矜延在身後看著秦不晝,慢慢有點熱度的心,如被潑了一盆刺骨的冰水一般,霎那間寒徹。 ☆、第8章 現代情敵(七)“從今往後你大可以毫無顧忌地追求蘇羽若了。”“女人?我不喜歡太柔太軟的款。”“何必為個所謂的孝順為難自己。”往昔的對話一幀幀在腦海中掠過,最後清晰起來,串聯成線。墨矜延低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遮住雙眼,唇角勾出自嘲的弧度。在秦不晝所看不見的地方,那雙數年如一日清光湛湛的眼瞳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失去了所有神彩。秦不晝並沒發現墨矜延的不對勁,跟他揮揮手告了別就坐秦三水的車回了秦家。當天半夜,秦不晝就被秦三水從被窩裏扒了出來。他一臉迷糊,頭頂的黑毛睡得支楞八叉,目光呆滯了好一會兒才皺著眉:“大哥,你幹什麽啊……”“跟我去h市住幾天,那裏建了新的度假山莊。現在過去應該來得及日出。”秦不晝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臥槽你……無不無聊啊,大半夜去他狗-日的爬山?!”“不要說髒話。”秦三水把已經給他裝好的行李袋扔進秦不晝懷裏,“你今天答應我這幾天聽我安排。”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和墨家小子混一塊?哼哼不要太天真了!秦大哥內心的小人雙手叉腰陰險笑。秦不晝甩了甩頭發把床頭燈打開眯著眼摸衣服穿,還是一副不甘不願的樣子,秦三水想了想補充道:“度假山莊的招牌菜有千層餅碧粳粥水晶冬瓜餃珍珠丸子湯翡翠芹香蝦餃皇。”秦不晝果斷光著腚從床上跳了下來:“走!”h市距離景城很近,秦不晝在車上稍微補了會兒眠就已經到了目的地。和秦三水一同約出來的還有幾個關係不錯的生意夥伴,山莊建在半山腰,眾人把車開到度假山莊內停好,就背著小包輕裝往山頂走。走在山腰時天地間還是一片黑沉,山頂卻用雲蒸霞蔚的燦爛向人們敞開懷抱。就在秦不晝的注視下,天山相接的地方亮起一抹金芒,它輕輕一顫,就掙脫了大地的束縛躍出地平線,綻放出滿世界無與倫比的璀璨流光。秦不晝額前的發絲被山巔的風輕輕吹起,色澤淺淡的眸子被初生的太陽映得熠熠生輝,心情卻意外地一派安寧。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前的認知中,日出是不祥之兆。每天都有人在日出中死去或變為異種。沒有人死去的日出真是太溫柔了。這個世界的風,雨水和人都非常的溫柔。隻不過,再溫柔也不是他的世界。秦不晝眼中的些許平和被一往無前的銳氣所覆蓋。自始至終他都從未忘記自己的目的,他也不可能屬於這裏。看完了日出自然是美好的早飯時間。秦不晝連吃兩套千層餅碧粳粥水晶冬瓜餃珍珠丸子湯翡翠芹香蝦餃皇,心滿意足地滾回房間補眠,再次醒來時已是下午。午後陽光安靜美好。景城的某條商業街角開著一家沒有名字的咖啡館,店麵不大但是裝修精致環境好,重點是除了咖啡之外這裏還提供牛奶,店裏的曲奇也是一大特色。這裏也是過去三年中秦不晝最喜歡拉著墨矜延來的地方之一。墨矜延透過玻璃望著窗外,視線有些放空。在他對麵的女子放下手中的勺子,端起咖啡淺淺嚐了一口,悄無聲息的將它放回到桌上,這個動作卻驚動了青年。墨矜延微微側目,看著蘇羽若漂亮有神的杏眼。“年少時不懂事,總以為自己能拯救世界。不過那時也許也有享受你們兩個男神追求的意思吧……當時隻覺得一定要選最好的那一個,可你卻從不對我表露絲毫特殊。”蘇羽若無奈笑道,“我那時就知道,你對我並沒有什麽想法,隻是沒想到你和他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那麽你的意思是?”蘇羽若稍作沉吟,抬起頭:“恕我直言,你打算怎麽做?且不說秦不晝到底喜不喜歡我,即便不是我,也會有別人。你不和他說清楚自己的想法,又希望他不成婚,這未免有些強人所難。假如他喜歡上別人你怎麽辦?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是用金錢引誘權勢威脅讓對方離開他?但他總會遇到一個即使威逼利誘再多艱難險阻都不會畏縮妥協的女孩。到時候你要看他和她相守一生麽?”“……我知道。”墨矜延微垂的眼睫輕輕一顫,清冷肅淡的麵容在陽光之下顯得愈發寂寥。正盤腿坐在躺椅上釣魚的秦不晝兀地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看著被他的噴嚏聲驚跑的遊魚撇嘴,把魚竿一扔就整個人往躺椅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