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前發願,又有什麽效力可言?” 青衫男子凝視著顧擁雪,道,“若是我,我會選《上邪》。”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蒼天為證,他宋沉軒對顧擁雪傾心相待,永世不絕! ※ “……夏未休。” 顧擁雪漸漸從沉眠中蘇醒,口裏喃喃著一個名字。 他不認識那夢中的青衫男子,可那夢中的青衫男子卻讓他那般熟悉。 夏與秋,夏未休。 一樣的龍紋麵具,相似的聲音氣息。 他們兩人到底有什麽關係,他又為何會有這般讓他摸不著頭腦的夢? 顧擁雪坐起身,神識逐漸清明,夢中的記憶也忘了大半。 他隻記得一個名字。 夏未休。 ——這定然就是他夢中那青衫男子的名諱! “咳,咳咳!” 夏與秋正在陰陽玄鏡外看戲,乍聽見夏未休這三個字,又被糕點嗆了一口,目中閃過一絲駭然。 他本是十域魔君做的一具人偶,因魔君予了他三滴魔血,他才有如今的修為地位。 十域魔君做過三具人偶,因製偶材料都需在夏至取得,所以每一具人偶都姓夏。 他是三具人偶中最遲製成的,魔君製成他時已是夏末秋初,夏與秋交接之時,他便被命名為了夏與秋。 聽聞,魔君製做的第一具人偶便叫“夏未休”,“夏未休”製成時人間還是夏天,六月中,夏意正濃,魔君貼合時節,為其取了“夏未休”做名。 “難道,君上與顧擁雪有牽扯?” 夏與秋皺緊眉頭,不由地斟酌了起來。 當年,顧擁雪率長華弟子抵抗魔界,他的君主將顧擁雪騙到昆侖,破了他的功體。 魔界許多小魔小妖都認為是自家君上開了竅,終於肯為魔界謀福利了。 但夏與秋卻不那麽認為。 魔君將顧擁雪抓了又放,定然有他的意圖。如若他真想為魔界謀福利,當初就不會袖手旁觀,甚至如今仍在沉睡…… 夏未休,夏未休…… 第一具人偶並未生出神識,若要在人間行走,必有魂魄附上。 魔君自八年前沉眠至今,難道是借人偶之身遊蕩在人間嗎? 夏與秋忽然掐訣,樓外的鈴鐺便一串響開了一串。 他整個莊園都回蕩著清脆的鈴鈴聲。 不多時,幾個婢女上得二樓,個個貌美無雙,隻脖頸處露出來了一圈疤痕,仿佛是強將腦袋和脖子拚接起來,瞧得人心頭發毛。 “去把楚晏飛請過來。” “是。” 豔陽往人間傾撒著一切。 一排排貌美婢女就在這陽光的洗禮下進了西廂。 西廂院外久曠的小門又開了。 枯坐在小院中修煉的楚晏飛,聞到了久未聞到的牡丹花並百合花的香氣。 夏與秋很喜歡花。 許是因為他真身本就是草木精靈,這不大的莊園內便栽種了各種各樣的花,每一種都十分地漂亮。 楚晏飛聞香便知人來,凝神細聽,幾個人的腳步聲匆匆往他這邊靠近,粗略一數,竟有十數人之多。 他被困在夏與秋的府邸上已有一百多天。 時間太久,日子都記得不大清楚了。 夏與秋每次請他都隻差一個婢女來,如今竟派了這麽多人,難道,他終於不耐煩,想要來硬的了嗎? 楚晏飛起身,撣了撣自己的衣擺。 他麵容俊朗,身姿挺拔,隻一雙眼極清,淺棕色,恍如琥珀,是整張臉上最完美的地方。 常人若是與他對視久了,會忍不住被那雙眼睛吸進去。 隻可惜的是,這雙眼睛招來了夏與秋的窺伺。 楚晏飛麵不改色地跟著那些婢女來到了夏與秋的摘花樓。 夏與秋並沒有給摘花樓掛過牌匾,他說他怕莊內的花草瞧見牌匾心情不好,開得不盡心。 但楚晏飛卻以為,夏與秋在那摘花樓中摘了不少人的眼珠,血腥氣太重,哪怕隻“花”字掛在那樓上都是玷汙。 “楚大俠,近來可好啊?”夏與秋備了一桌的茶點,招待楚晏飛。 楚晏飛什麽也沒動,隻平靜地道:“我不與你賭。” 一百多天,夏與秋想方設法要與他賭他的眼睛,楚晏飛愣是不為所動,就是拒絕! 夏與秋第不下百次地道:“我不強迫你。”他捏起一隻酒杯,把玩片刻,將內裏的瓊漿玉液啜飲幹淨。 楚晏飛的視線掃向屋內,陰陽玄鏡上蒙了一塊紅布,隻露出一角,依稀可見內裏白雪皚皚。 “是誰在陣中?” 夏與秋意味不明地笑:“楚大俠不妨猜猜?” 楚晏飛目光有些冷,道:“長華弟子?” 夏與秋笑道:“我尋了個比你雙眼更美的人進入此陣,買一送二,非常劃算。” “你是以我為質——要挾他們?!” 夏與秋道:“師父為徒弟付出些什麽,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楚晏飛起身,不敢置信道:“師尊?!” 他直接掀開了蒙著陰陽玄鏡的紅布,果然瞧見了無比眼熟的師徒兩人。 隻讓他有些尷尬的是,那師徒兩人正與第三人一起,行止曖昧。 作者有話要說:嗷,會在明天七點之前完成三更的嘿嘿,大家可以睡一覺起來看=3=蹭~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側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030 5瓶;yym美得像隻雞bot 4瓶;仙女歲歲歲 2瓶;長命宜書、arilker、河海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26章 “別亂動,不許再扯——” “沉軒,你也別動——” “住手,不許打架!!” 顧擁雪把自己被亓衡之扒得淩亂的衣衫收拾好,又去分開仿佛要打起來的兩個徒弟。 ——是宋沉軒先動得手! 亓衡之醒過來以後,仍是有些被迷了心竅,他還是想和顧擁雪親熱——然後,就被同樣也想親近顧擁雪的宋沉軒給打了。 顧擁雪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兩個徒弟分開。 亓衡之兩隻眼睛都青了,宋沉軒隻青了一隻。他們兩個人的頭發幾乎都散了下來,雙眼一並都是迷瞪瞪的,但卻還能互相瞪著對方,移也不移。 顧擁雪腦袋疼。 宋沉軒這樣清雋疏然的少年郎,打起人來竟也毫不含糊。 亓衡之比他大上兩歲,但在這迷陣中,他也沒絲毫留情! “師,師尊……”亓衡之呼哧呼哧地喘氣,盯著攔在他身前的人,“你想偏袒他?” 宋沉軒頗為冷漠地道:“你真以為你打得過我?” “你先出手,快我一步!” “就算我讓你先出手,你也必輸無疑!” “夠了!”顧擁雪喝止了又準備纏在一起扭打的兩人,道,“守不住清明也就算了,你們幾歲了?這麽大的人了,還好意思像三歲小孩一樣胡鬧麽?!” 宋沉軒目中理智一閃而過,身上的鋒芒一瞬之間全數消失,他蹙眉,按住自己的心口,道:“師尊,我疼。” 顧擁雪皺眉,扶他道:“又發作了?” 宋沉軒“嗯”了一聲,順勢靠在他肩頭。 顧擁雪為他把脈,又渡了不少真氣過去。 亓衡之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隻覺得眼前的顧擁雪變成了一個、兩個、三個……好多好多的顧擁雪! “不,不能再多了……”亓衡之倒進了稻草堆中,口齒不清地道,“再多一張床就躺不下了,得要兩張,三張,四張床……” 楚晏飛瞧見鏡內的景象,倒抽了口氣:“你用的什麽陣?他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顧擁雪的神色看起來都不太好,雖然不至於像兩個徒弟那樣瘋瘋癲癲,但他隻是修為夠高,並不是不受影響。 “五蘊陣。”夏與秋道,“我從無妄宗學來的,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動。” 楚晏飛忍怒道:“五蘊陣從未有外人能過,便是無妄宗那些四大皆空的出家人,能過者也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