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錦華苑!


    季雲瑞端坐在上首,看著麵前還不到凳子高的季鳴宸,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一副要審訊他的模樣。


    “宸兒,你老實告訴爹,你為什麽要偷偷離開家?是家裏不夠好嗎?”


    季鳴宸見他爹如此嚴肅,便跑到他母親的旁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看著有些許可憐。


    季夫人瞪了一眼自家夫君,輕聲安慰了一下紀鳴宸,柔聲道:“宸兒,好好告訴你爹,萬事有娘親給你做主!”


    季鳴宸年紀雖小,但也知道此刻娘親是站在爹那邊的,便也隻好將實情告訴了他們。


    “娘,我早上在院子裏讀書,聽見外麵傳來動靜,我以為是你的聲音,然後就走了出去,走著走著就來到了大街上。”


    “我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時,路叔叔的馬車就向我衝來了,我被嚇了一跳,跌倒在地上,然後路叔叔就送我回來了!”


    季雲瑞聽著這雲裏霧裏的話語,便和妻子相視了一眼,覺得此事非常尋常。


    或許,宸兒並不是簡單地偷溜出去!


    季夫人摸了摸兒子的頭,柔聲道:“宸兒,你從府裏出去的時候,管家伯伯他們都沒有發現你嗎?”


    她的宸兒年齡雖小,可好歹也是個人,就這麽從院子裏麵走出去,府裏的下人是幹什麽吃的,怎麽一個都沒發現?


    難道是府裏的下人故意而為之?為的就是想從夫妻倆身上榨取錢財?可這樣他們就不怕東窗事發嗎?


    季家的人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更沒有虧待這些下人,他們幹嘛要把計謀使在她的宸兒身上?


    季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連帶著眉頭都緊皺了起來,這讓季鳴宸感覺不好,他伸出小手撫了撫母親的眉頭,童言童語地安慰她。


    “娘親,你別擔心。宸兒下次出去的時候一定跟管家伯伯他們打一聲招呼,而且還要大聲的說話,這樣他們就能聽的見了!”


    “這次他們都聽不到我說話,我走出去的時候,他們連一點反應也沒有,是不是他們眼睛也花了,要不要給他們燉一下骨頭湯?”


    季雲瑞夫妻倆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好像有什麽事情已經脫離了他們的猜想,內心也變得更加不安了起來。


    一個下人看不到尚且說得過去,可那麽多人都看不到,就說不過去了!


    季府裏的下人難道全部都是聾啞人嗎?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孩子從他們的麵前經過而沒有反應?


    事出反常必有妖?


    倏然,季雲瑞似是想到了什麽,詢問道:“宸兒,剛才路姑娘走的時候,你為什麽會拉著她不放?你害怕的理由是什麽?”


    “對了,之前路兄想要離開的時候,你也是拉著他的衣袖不放,一定要他留下,這到底是為什麽?”


    季鳴宸見父親麵容嚴肅,母親又愁眉莫展,他感覺有一丟丟的害怕,便乖乖地站在一旁,老實地回答他們的問題。


    “漂亮姐姐在府裏我就聽不到那聲音了,然後路叔叔的馬車上有一把大鐵劍,景哥哥一直抱著它,都不讓我碰!”


    這什麽跟什麽呀?


    聲音?


    那道聲音該不會就是將宸兒引出去的聲音吧?至於路時逸車上的鐵劍,他倒是能理解,出門在外,哪能沒點武器防身。


    季雲瑞沉思片刻,詢問道:“宸兒,你現在還能聽見那聲音嗎?”


    “聽不到了!”季鳴宸搖了搖頭,童言童語道:“它老是在我睡覺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耳邊,還嚇唬我,讓我睡不著,太可惡了!”


    “宸兒,那聲音是男的還是女的?”季夫人臉上惶恐不安,連忙追問道。


    “聽不出來,有時候像大人,有時候像小孩,有時候又像老人,總之很恐怖的,我晚上都不敢睡!”


    說到這話時,季鳴宸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娘,出聲道:“娘親,我晚上能不能來你這邊睡?”


    “可以,你今晚就在母親這邊睡下吧!”季夫人抱起兒子,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哄他睡覺。


    或許是在母親的懷裏感到心安,又或許是路漫漫給的吊墜起了作用,季鳴宸一會兒便睡著了,還發出淺淺的呼吸聲。


    季夫人把兒子保進隔壁的臥房,給他掖被子時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顆玉墜,下意識地伸手想將它摘下來,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片刻後,季夫人蓮步輕移來到了臥房外,坐在凳子上麵,麵容陰沉地快要滴出水來,讓人不寒而栗。


    “夫君,我明天就去寺廟裏找幾個大師過來!”季夫人停頓的片刻,怒道:“既然敢在府裏作怪,我就讓它有去無回。”


    季雲瑞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飲而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他眼裏的怒火卻似要迸發而出。


    “夫人,你先冷靜點。躲在暗處的人還不知道是人還是妖呢!”季雲瑞摩挲著手中的夜明珠,開口道:“有時候人比妖更可怕!”


    “我管他是人還是妖,敢打到我宸兒的主意,他就別想好過!”季夫人努力控製地自己情緒,免得被氣著了。


    現在敵人在暗,他們在明,若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來,恐怕這也隻是打草驚蛇罷了!


    大師肯定是要請的,府內肯定也是要徹查一番的,要怎樣才能不動聲色的揪出幕後之人呢?


    幹脆雙管齊下好了!


    季雲瑞思慮片刻,沉吟道:“夫人,我明天去寺廟裏請一下了塵大師,你在府裏暗中觀察一下,切勿聲張!”


    “嗯,我明白!”季夫人默然了片刻,出聲道:“夫君,你覺得府裏誰最可疑?”


    府裏那麽多人,他哪知道哪個人最可疑?就算要徹查也不是一兩天就能查的清楚的,這也是他感到為難的地方。


    再說了,對方是人是妖,都還不知道呢?現在他隻希望了塵大師真的能來府裏一趟,這樣他至少就可以排除一個可能!


    哎,有時候人比妖更可怕!


    等等,宸兒說他聽到那聲音就害怕!


    季雲瑞腦子靈光一閃,嘴角微勾,拉過妻子的手掌,在她掌心上麵寫了‘聽聲音’這三個字。


    季夫人瞬間心領神會,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宸兒不是害怕那聲音嗎?


    那她就找個由頭把府裏的下人全部集合,讓他們開口說話,到時候通過觀察宸兒反應就知道是誰了。


    她就不信了,這樣她還找不出來!


    ……


    天還未亮,路漫漫便睜開了雙眼,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悠悠地喝起了茶來。


    還別說,躺在床上就算不睡覺,但她人也感覺輕鬆了不少,難怪前世的人都喜歡躺平!


    這躺平的日子是挺舒服的,可她現在還不到躺平的時候,隻能算上是忙裏偷閑,自得其樂罷了!


    “咻咻~”


    耳邊突然傳來揮劍的聲音,路漫漫不由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了起來。


    路漫漫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前方那努力揮劍的身影,心思卻跑到了九霄雲外,回想起她在淩雲宗修煉時的點點滴滴。


    隻能說年紀大了,就喜歡回憶過往!


    “啪啪!”


    待路雲景練完劍後,路漫漫充當了一個合格的觀眾,她為他鼓起了雙掌,臉上還露出開心了笑容。


    “姑婆,你什麽時候來的?”


    路雲景剛一收劍回鞘,便看到自家姑婆站在一邊為他鼓掌,隻是這掌聲有點突兀,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剛剛來的!”路漫漫走到他身旁,出聲道:“景兒,你此刻是不是很緊張呀?”


    “緊張什麽?”


    “緊張看到你外公他們啊?”


    “我一點也不緊張,該緊張的人應該是我的爹娘才對,沒看到他們現在還沒起來嗎?”


    路雲景話音剛落,路時逸夫妻倆就打開了房門,一臉無語地看著麵前的兒子,還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早知道生的是兒子,還不如生塊叉燒算了,至少叉燒還能吃,兒子就是來討債的!


    “爹娘,你們起來了!”路雲景尷尬一笑,還用手摸了摸後腦勺,想就此混淆過去。


    路時逸沒好氣道:“我若再不起來,都還不知道你怎麽編排我呢?”


    “編排?”路雲景望向一旁的路漫漫,臉上還露出茫然之色,裝傻充愣道:“姑婆,我剛才有編排爹嗎?


    什麽叫禍水東引?


    她現在總算是體會到了!


    別說,這臭小子腦子還挺機靈的,就是這份機靈勁兒能不能用到該用的地方?用來對付路時逸,屬實是欠扁。


    路漫漫笑笑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這父子倆,等待著他們的表演,最好來一頓竹筍炒肉。


    可惜,路漫漫注定不能如願了!


    路時逸到底是個斯文人,又有妻子在身旁,他哪會動手揍兒子呀,隻給了路雲景一記眼刀子,便打算就此做罷!


    “姑姑,咱們去見一下景兒的外公外婆吧!”秦萱看了一眼天色,出聲道:“他們現在應該起來用膳了!”


    “嗯,走吧!”


    路漫漫一行四人在丫鬟的帶領之下,亦步亦趨地走出了院子,往膳廳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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