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能留下來好好解釋一番,興許阿朵娜的憤怒不會到達極點。


    衛淮寧坐在呂革的馬上,回頭往向那一片混亂之中,阿朵娜嘶吼著,跪在地上哭泣……


    他的心跟著顫抖了一下。


    “我腰間還有一把佩刀,你拿上,咱們兩人一起殺掉擋路的人。”


    呂革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揮舞著大刀,汗水將他鎧甲下的衣服全打濕了。


    “喂,你在發什麽呆?我讓你拿上我的佩刀,你究竟聽見沒有!”


    呂革單手殺敵,還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麵對洶湧而來的敵軍,就算他是呂布再世,也有些吃不消了。


    “哦。”衛淮寧似乎才回過神來,無力的抽出佩刀,拿在手中晃了幾下。


    呂革一聲輕歎,“唉,什麽玩意兒,還鎮東大將軍呢?我呸。”


    卻不料這話偏偏精準無比的飄進了衛淮寧的耳朵。


    他自然是不服氣的,“你說什麽呢?”


    呂革才不想理他呢。


    他與衛淮寧自從第一次見麵起,就結下了梁子。


    後麵隻要兩人一見麵,準會互掐。


    “說你沒一個將軍的模樣兒,一個大男人整天搞得跟小姑娘兒似的。喂喂喂,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扭扭捏捏個什麽勁兒啊。這裏是戰場,不是繡樓。你想活命呢,最好就把刀給拿穩了,見人就砍就行。哦,對了,我知道了,你該不會還沉浸在娶媳婦兒的美夢之中吧。”


    哈哈哈,真是可笑極了。


    呂革搖頭,心想要不是宣帝非要派我來營救你,我才懶得管你死不死呢。


    “姓呂的,管好你那張臭嘴!”


    衛淮寧終於被激怒了。其實他也並不是一點兒本事都沒有的,好歹小時候還跟著老爹學過一些拳腳功夫,殺幾個蝦兵蟹將還是綽綽有餘的。


    “三姓家奴!”衛淮寧大吼一聲,“哢”的一下,砍掉一名蜀兵的腦袋。


    “喲,看來你還是有兩下的。”呂革隻是微微轉頭瞄了一眼,他可沒太多精力放在衛淮寧身上。要知道前麵撲過來的蜀兵更多呢。


    “皇上身邊的搖尾巴狗!”衛淮寧說著又解決掉一個從後麵躥上來企圖刺殺他們的蜀兵。


    呂革歪著嘴一笑,“我是搖尾巴狗?那你把伏公公放在眼裏嗎?哈哈哈……”


    衛淮寧:“這……”


    其實誰都清楚,兩人皆是武將,常年駐守邊塞,哪有多少機會接觸到皇上。


    四位大將軍之中,呂革這個人的確市儈,但他還真不是一個愛在皇帝身邊拍馬屁的人。


    說到底,其實呂革這個人心眼不壞,隻是性格太直,脾氣太爆,說話太直,常常令旁人下不來台。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


    呂革:“抓緊了,我要衝了。”


    衛淮寧:“什麽?”


    呂革:“喂喂喂,你脖子上那個東西整天都在想什麽呢?我怎麽覺得和你說話比打仗還累呢。坐穩了,帶會兒若是摔下馬去,可就貽笑大方囉。”


    衛淮寧坐在馬背後一瞪眼,“哼!”


    哎喲喂,呂革直接受不了。


    “兄弟,你可別學伏公公那一套。”


    末了還低聲嘀咕一句:“娘娘腔。”


    林忠海帶著宣帝安全歸營。


    外麵打得混亂一片,朝廷的兵力幾乎是蜀兵的三倍還要多。


    但除了宣帝刺殺蜀王那會兒占了點優勢,後麵又被蜀兵打壓得死死的。


    三倍的兵力並沒有發揮出什麽效果,看樣子將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鏖戰。


    “哎呀,你受傷了。”蘇妃提著長長的裙擺匆忙趕來,眼睛卻越過了宣帝,落在了林忠海的手臂上。


    “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而已,蘇妃娘娘不必驚慌。”


    林忠海很識趣的退後幾步,避免蘇妃上前來觸碰到他的手臂。


    “可是傷口看起來很深,血也流了很多……”


    蘇心頤並未意識到此時應該男女有別,君臣有別,像她這樣的身份,是沒必要關心一個將軍的。


    宣帝將這一切默默看在眼裏,他忍著,暫不發作。


    不論怎麽說,自己這一條命是林忠海與呂革拚死救回來的。若是對林忠海用刑,天下人會罵他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


    但他實在不明白,林忠海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子有什麽好看的?都不先關心關心朕的情況,問問朕有沒有受傷。哼,回京後第一件大事是找太醫給愛妃治治眼睛。


    “林將軍你先別動,我替你先上點藥。”


    蘇心頤著急的讓宮女秀玥取藥來,完全忽略眼前還站著宣帝這麽一個大活人。


    宣帝咂了砸嘴,心中十分不爽。


    林忠海哪裏受得起這個,這不是折煞他也嗎?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蘇妃娘娘是宣帝的心頭肉啊。


    “蘇妃娘娘,玩玩使不得。”


    “有什麽使不得的,受傷了就應該治療。你先坐下來,馬上就好了。”


    “可是……這……”


    林忠海朝宣帝遞去一個眼神請示,宣帝還在那繃著呢。


    “皇上……”


    “既然蘇妃娘娘叫你坐下來,那你就坐下來吧。”


    宣帝臉鐵青鐵青的。


    “林將軍,你們真的殺進了婚宴嗎?”


    “那當然,蜀王可是朕親手殺死的。”宣帝插話進來。


    “是啊,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咱們皇上真是神勇果斷啊。”林忠海適時的拍一點馬屁,令宣帝多其的好感陡增。


    蘇心頤無感,繼續低頭包紮傷口。


    伏公公作為頭號馬屁精必須也得跟上節奏,於是他在不知內情的情況下開始了自己的語言藝術。


    “皇上您親手殺掉了蜀王?天啊,簡直太厲害了。要知道那個蜀王可是蜀地有名的大力士啊。看來萬歲您真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呃……”宣帝有些心虛,他朝著林忠海咳嗽了兩聲,警告他不準說出自己用了偷襲這種最卑鄙的手段才得以成功。


    蘇心頤:“那衛將軍呢?真與蜀王的妹妹拜過天地了?”


    林忠海:“應該還沒拜過。”


    “喔。”蘇心頤不知為何自己會鬆下一口氣來。


    林忠海接著說,“不過,聽說蜀王的妹妹很喜歡他,這恐怕會有後患。”


    “哎喲喂,咱們這位衛將軍的桃花運一直不錯呢。”


    “後患?什麽後患,朕今兒個就要將那群烏合之眾一網打盡!”


    呂革坐在一塊高高的石頭上,一隻腳踩在另一塊矮石頭上。


    他露出半個肩膀以及一條充滿肌肉的胳膊來。


    模樣兒極其自信瀟灑。


    麵對著美麗動人的蘇妃,眼神中竟無一絲躲閃。


    “衛將軍,你肩膀上中的箭我已替你拔出來了。幸好,此箭無毒,上藥之後養幾天就好了。”


    呂革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多謝蘇妃娘娘了。”


    蘇心頤頷首,微笑著退下了。


    她一個女人,且還是皇帝的女人,實在不便與將士們飲酒吃肉,隻得獨自回營帳中休息。


    這一日,可把她給累壞了。


    原本隻打算救治三位大將軍,誰知軍中傷亡人數眾多,而跟來的軍醫數量又不夠,不願坐視不理的她決定穿上便服,親自上陣,一同救治傷員。


    受傷的士兵源源不斷送回營地,而呂革與衛淮寧是快到晚上才回營地的。


    聽說被蜀兵追了好久好久,連乘坐的馬都被累死了,最後兩人靠著一雙腿硬給走回來了。


    衛淮寧獨自坐在一處靠近河水的石頭上,頭頂著一片繁星,一言不發。


    剛才蘇心頤替眾人上藥時已經問過他了,問他身上是否有受傷,可衛淮寧一句話也不願意說,隻是搖頭。


    蘇心頤感覺衛淮寧這個人挺憂鬱的,確實不像征戰沙場的大將軍模樣。倒像是吟遊詩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天下人皆負我的氣質。


    唔,這樣性格的人,她其實不是很喜歡。在心中默默將衛淮寧從備選名單中劃了出去。


    倒是呂革,敢想敢幹,敢說敢當,頗有氣魄,她有那麽一丟丟的喜歡。


    因此在替呂革處理傷口的時候,故意拖延時間,還想盡辦法給箭頭驗毒什麽的……


    “喂,酒要喝嗎?”


    呂革提溜了一壇子酒來到衛淮寧麵前,當然,他還貼心的替衛淮寧準備了一個空碗。


    因為他猜這娘娘腔絕不會抱起酒壇子直接喝的。


    “愁眉苦臉的做什麽?你該知足吧,我剛才聽伏公公說皇上準備賞賜你呢。”


    呂革將酒壇子往衛淮寧腳邊一放,酸溜溜道:“人呐,我看是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拚。你瞧瞧我這肩膀,再瞧瞧林將軍那胳膊,哪個受的傷不比你多,比你重。可偏偏皇上口裏念的,心裏想的就隻有你一個人。虧得我與林將軍拚死拚活才有了現在這個局麵。”


    林忠海起身,拍了拍呂革的另一邊肩膀,拉著他往後走。


    “別說這些了,我們大家一起喝酒,喝酒……”


    哪料呂革一把甩開了林忠海的手,望著衛淮寧譏笑道:“人家什麽身份,我們什麽身份?會和我們一起飲酒?嗬嗬。林將軍,你也太沒眼力見兒了,人家可是差一點當上蜀王妹夫的人呢。”


    “呂革!你……”衛淮寧氣極了。


    呂革卻是毫不在意,他挑釁衛淮寧就如同呼吸一樣簡單。


    隻見他雙手叉腰,臉上揚起得意的笑。


    “我怎麽?你倒是說啊。”


    “呂革,我和你拚了!”


    衛淮寧哪受的了這樣,將袖子一擼,跳起來就要和呂革單挑。


    ……


    自從驛站一劫過後,司徒艾艾一行人在路上異常通暢。


    南宮尚說什麽也不願再留下來當驛官。盡管無數次遭到司徒艾艾的拒絕,但他最後還是靠著死皮賴臉跟在了隊伍的後麵。


    起初,大家都很不習慣。


    但久而久之,大家發現南宮尚這個人真的很有用。


    不僅可以提供超高的情緒價值,而且還博學多識,一路上替眾人解決了很多麻煩問題。


    “要不,咱們就在前麵的酒家暫住下來吧。”


    劉東清遙手一指,眾人果然看見前麵飄著一個幌子,上麵寫著“四海酒家”四個大字。


    小芙早走得又餓又累,恨不得立馬飽餐一頓,再睡上個一天一夜。


    “小姐,你看。前麵那個酒家看上去挺豪華的,要不咱們就在那裏住下來吧。反正我們也已經走到蜀地了。”


    司徒艾艾卻隱隱有些不安,她從馬車上下來駐足觀察了一陣子,拿不定主意。


    “咱們還是往前麵再走走,遇到驛站再入住吧。”誰料南宮尚替眾人拿定了主意。


    劉東清有些不樂意,“一路走來咱們住的都是驛站,早就住膩了。為什麽不能換換口味?驛站的房間又小又舊,牆壁又不隔音,晚上睡覺老聽見旁邊房裏傳出來的吵鬧聲,煩都煩死了。”


    小芙也不同意,“是啊,而且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時間才能到驛站,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


    南宮尚微微側身,語氣溫柔地向司徒艾艾問道:“司徒小姐,你呢?”


    “我?”司徒艾艾不知道作何回答。


    她倒是不怎麽挑房間,可她是真餓了。如果前麵有酒家,就算隻是去吃點東西也挺好的呀。


    “要不,咱們就在前麵住下吧。大家先飽餐一頓,然後好好休息一下。至於住多久,明日再做打算吧。南宮大人,你看這樣行嗎?”


    “不行!”南宮尚回答得很堅決。“我敢打賭,前麵那是一家黑店!”


    “黑店?”三人皆有些錯愕。


    劉東清先開口了,“你憑什麽這樣說,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人家說黑店?難不成就因為你自己以前開過黑店,所以就像詆毀所有的店?”


    劉東清的話過於尖銳,但好在南宮尚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的模樣。


    他依然是那樣的溫和、儒雅。


    “東清兄弟說得沒錯,在下以前的確做過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不過,我絕不會說任何自己沒把握的話。你們看,蜀地已經兵荒馬亂到這種程度,人民也已經窮困潦倒到這種地步,這地方居然還能開一家如此高規格的酒家,你們說,它究竟靠什麽賺錢?”


    “靠宰客!”小芙脫口而出。


    南宮尚對小芙笑著點點頭,“柳姑娘很聰明,一點就通。”


    “可是……”劉東清有些吃癟。


    “可是我們應該拔掉這一顆毒瘤,用它的錢來造福蜀地的百姓。”司徒艾艾冷靜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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