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徒艾艾回娘家的這一日裏,司徒靜姝的丫鬟也進了司徒府。


    小芙看著那丫頭有些麵熟,但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於是便停,在原地發起愣來。


    司徒艾艾輕扯了她一下,小聲道:“咱們該走了。”


    “噯。”小芙轉過臉來。


    回府一趟,這是司徒艾艾的主意。


    她向娘家交代了一些事情,讓娘家人幫她打掩護,她才好脫身去蜀地。


    順便也帶回來一些銀子,幫襯著爹娘過日子。幸而府中的老媽子告訴她大夫人已經不去外麵賭錢了,以前家裏的那些虧空也慢慢的給填上了。於是,司徒艾艾總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看來還得是一物降一物,也隻有她自己的親女兒才治得了她。


    司徒靜姝前腳踏進了宮門,後腳她老娘就知道改邪歸正,好好存錢替自己女兒今後鋪路。


    “快些走吧,別耽誤了上路的時間。怎麽,那人是你朋友?”


    司徒艾艾也好奇的打望了一眼,以為那個小丫鬟會是小芙以前一起共事過的好姐妹。


    小芙笑著搖頭,“不是朋友,隻是以前見過幾次。她以前不是在柴房那邊做事嗎?怎麽會和大夫人竊竊私語。”


    “噢,是嗎?”


    被小芙這麽一說,司徒艾艾更來了好奇心,伸長脖子往那邊一探。


    大抵是那丫頭也覺察到了,趕緊閉上了嘴,直往大夫人身後躲。


    原本還能模模糊糊的聽到一兩句不痛不癢的對話,現在什麽也聽不到了。


    司徒艾艾拉了小芙,“算了,咱們別管這些閑事了。還是趕路要緊。”


    小芙點頭,但麵上還是掛著幾分擔憂。嘟嘟喃喃道:“別是又在琢磨什麽害人的鬼主意……”


    穆氏一抬頭忘見正往門外走的的主仆二人,倒是一反常態的笑了,大大方方的就趕到了司徒艾艾與小芙麵前。


    還不等她們二人發問,就扯著嗓子聊開了。


    “喲,二丫頭這是要出門嗎?”


    司徒艾艾未開口,隻是望了望穆氏的那張臉。


    那張臉有些蒼白,但五官容貌卻是極好的。與她的母親一樣,都是美人坯子。


    穆氏也不覺得任何尷尬,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天氣越來越冷了,出門要記得備上披風,還可以籠個暖壺。對了,二丫頭可知道霧灰色的布料是哪種?大娘許多年都沒做過新衣裳了,怕是辨不出哪些料子哪些顏色了。”


    穆氏的臉上依舊堆著笑,仿佛這種場景還是司徒艾艾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


    她便不好再故作沉默,“霧灰色?你要做新衣裳?”


    穆氏笑:“不是我,是你姐姐靜姝。說是天冷了,鬧著要家裏送一件霧灰色的夾棉裙子進宮去。”


    司徒艾艾:“哦,是這樣。”


    小芙聽了直呼奇怪,這都入宮了按理說有皇糧可以吃了,還整天惦記著薅司徒府的羊毛,真是過分。


    一陣涼風吹過,卷來了一片落葉。


    司徒艾艾抬頭望了望天空,心道看來這秋天的確是要來了。


    “天氣漸涼了,想要一件厚實一點的衣裳也是應該。隻是這霧灰色……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姐姐這麽年輕靚麗,大可以選擇一些鮮豔的顏色,何必執著於這霧灰色呢。”


    大夫人穆氏像是見到知音一樣,一拍大腿。“誰說不是啊,我也想呢,水粉、天青,這些個顏色哪個不比那死氣沉沉的霧灰色強啊。”


    小丫鬟聞言有些急了,忙拽了拽大夫人的衣裙。


    穆氏這才懊悔自己剛才嘴太快了。


    既然女兒點名了非要霧灰色的衣裳,說明一點有她的意圖。


    “這樣吧,去問問外麵的布莊吧,肯定比我們更清楚。”司徒艾艾丟下一句,準備離開。


    穆氏又開口了,“二丫頭這話說得在理,是應該去布莊問問。隻不過這做衣裳的錢……哦,我的意思是不知道現如今做一件衣裳要花多少的錢。你也知道,我剛才說了我這都好幾年沒做過新衣裳了,也不知道現在的行情了。要是二丫頭你不忙的話,不如陪我一同去問問如何?”


    小芙聽得炸毛,喲,現在知道裝可憐了?以前出去賭的時候,怎麽不想想要節省著花錢。


    司徒艾艾自然也聽出了弦外之音,沒辦法,誰讓她是自己名義上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呢。縱然自己再怎麽不喜歡她,也不能無情無義到視而不見。


    好在自己是嫁了一個不錯的夫家,在經濟條件上相當的有實力。不就是變著法兒的討錢麽?施舍一點給你就是了。


    司徒艾艾微微側身,朝小芙抬了抬頭,“小芙,從錢袋裏取一錠銀子交給大夫人。”


    小芙捂住了錢袋,跟個守財奴一樣的小聲說道:“小姐,咱們在路上要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司徒艾艾淡淡一笑,“沒事,剩下的夠用。”


    小芙無奈,隻能依依不舍的取出一錠銀子,磨磨唧唧的放在穆氏的手中。


    “這錠銀子拿去給姐姐做衣裳用吧,若是還有剩下的……大娘也順便添置一件過冬的新衣裳吧。”


    “這……這怎麽使得,這銀子我不能要,快收起來。”


    穆氏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肯要,身體卻很誠實的將銀子飛快的兜進了荷包裏。


    然後這一切都被司徒艾艾看在眼裏,不過她並未說什麽,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像是諷刺,也像是自嘲。


    終究還是最善良的人最容易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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