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收拾了一下你的衣服,我發現你的大部分衣服都小了,而且很少有我買的,我覺得我這個當媽的太不稱職了,所以我想帶你去買幾件衣服!”


    “不用,我穿我姑買的就行!”


    這麽多年,韓靜妮對自己的成見不會因為幾句話就消除的,這個小雲知道,她要真心的一點一點把韓靜妮的心拉回來。


    “是啊,你姑給你買了那麽多的衣服,這些年真心的對咱們家付出,對咱們太好了。她甚至承擔了很多當媽媽的責任,媽媽也非常感謝她,可是你姑也有家庭,她得照顧你姑父,你姐姐,還為了咱們操心,我覺得虧欠她也挺多的,給媽媽個機會吧!”


    韓靜妮一驚,她想我媽今天是怎麽了?


    她沒有說話,站在那裏沒動。


    “妮妮,這麽多年媽媽也沒和你深入的聊過天,你下午有事嗎?媽媽想和你聊聊!”


    這是韓靜妮渴望已久的事情啊,她多麽希望有一天她的媽媽能把她當成一個朋友一樣,對她敞開心扉,真正的放下她在乎的那些事,把她放在第一位呀!


    於是那個下午,小雲和女兒坐在床上,從她小時候被母親東躲西藏生下來講起,講到被奶奶扔到亂葬崗,講到王芳芳養了她三年,然後王芳芳生兒子把她送到三姥姥家,受三姥姥的虐待,直到她被姥爺接回來,姥爺姥姥不幸去世,一直講到現在,當然這中間也沒有回避韓雪峰得病的原因以及他的病情,小雲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好幾次講到哽咽不能成言,韓靜妮也聽得淚水漣漣……


    小雲也對這些年忽略韓靜妮做了最認真、最毫無保留的檢討,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希望得到女兒的原諒。


    韓靜妮的心結有些鬆動了,母女心裏開始都有了希望。韓靜妮覺得她不再那麽孤單了,她也跟別的孩子一樣,有母愛,隻是那段母愛先前冰封在一個盒子裏,現在正在漸漸的釋放出來。


    小雲覺得自己經曆這些事情以後,才算真真正正的成熟起來,人不僅要有工作,更重要的要經營家庭,培養兒女。這幾天她把一個孩子未來的好壞,對家庭、對父母的重要性反反複複都嚼碎了,她覺得如果一個家庭兒女不爭氣,那麽父母自己再成功也是失敗的,如果自己過的一般,兒女爭氣,父母也是成功的,想透徹了這個問題,小雲做出了下一步的打算。


    最後,小雲動情地說:


    “妮妮,媽媽知道媽媽做的很不好,我是第一次當媽媽,沒有經驗,你也是第一次當女兒,我以前做了好多的錯事,忽略了你,忽略了你的感情和生活,我想從現在開始重新做你的媽媽,把前麵所有的愛都補回來,爸爸缺失你的愛也一起給你,好嗎?”


    韓靜妮終於忍不住捧著臉哇哇的哭起來,哭了一會兒,抬手摟著小雲的脖子說,


    “媽媽,我以前做的也很不好,總惹你生氣,不好好學習,讓你沒麵子,我……我……”


    這句話,讓小雲看到了女兒心底的清澈和柔軟,她拍著女兒的肩膀說:


    “妮妮,媽媽的麵子是以前媽媽最在意的,可是現在,媽媽隻在意你!”


    第二天,娘兒倆還是去了服裝店,小雲精心的幫韓靜妮選了兩套衣服,都是款式大方,質量上乘的。韓靜妮很滿意,這也是他第一次跟著媽媽自主做決定選擇衣服,和媽媽一起走在大街上,韓靜妮的心裏美滋滋的,她多麽希望這個時候能遇上幾個同學呀。


    小雲也給韓雪峰買了一套衣服,韓雪峰雖然神經出了問題,每天渾渾噩噩的,但是他的骨子裏卻是一個幹淨儒雅的人,在小雲的心裏也是。


    人的成長也許就隻是一瞬間的事情,以前疲於對各種事情的應對,小雲沒有仔細思考過,經曆了這幾天的折磨,小雲覺得活著就應該體體麵麵,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眼光,有幾個人不是活在別人的唾沫裏呢?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買完衣服回家,老遠就見婆婆後門口圍了一圈人,在那吵吵嚷嚷。小雲住的房子在婆婆的南邊,她回家都是走南門,婆婆走北門,看到門口很熱鬧,小雲和韓靜妮就直奔北門而來。


    沒到近前,就聽到一個女人犀利的聲音,那是叔伯二嬸:


    “大嫂,你怎麽這麽不講理呢?除了你家雪峰以外,誰還會把我這隻雞給打死?當時天那麽熱,跟前都沒個人,就你們娘倆在院子裏除草,不是雪峰用磚頭砸死的還會是誰?我那隻雞是今年的新雞,秋後就要下蛋了……”


    “他二嬸,怎麽我們在那就是我們雪峰把雞砸死的呢?你看見了嗎?你這不是血口噴人嗎?”婆婆話語裏帶著氣憤。


    婆婆並不是個護犢子的人,隻要是韓雪峰的錯,她就會給人賠禮道歉,今天怎麽這麽生氣呢?一定是二嬸誤會了。


    正在這時,後門咣當一響,韓雪峰拿著一把菜刀衝了出來,對著二嬸就衝了過去,說:


    “你這個老娘們兒,你的雞死了怪我幹嘛?又不是我弄死的,我今天就要去把你家的所有雞都砍死,把你也砍死!”說著還“嘿嘿”笑了兩聲,那笑容小雲都毛骨悚然。


    全村人都知道韓雪峰有病,一看他這架勢,看熱鬧的嚇得四散奔逃,二嬸也不在門口理論了,撒丫子就往家裏跑。


    小雲顧不上停電動車,一撒手電動車摔在了一邊,她衝過去抱著韓雪峰說:


    “雪峰,雪峰,你別激動,二嬸沒說是你。”說著,小雲用眼神示意韓靜妮去找人。


    神經病人力氣大,理智不在線,小雲忽略了這點,她哪裏抱得住韓雪峰?


    韓雪峰立定了使勁一抖,小雲就被摔到了一邊,韓雪峰拔腿就向二嬸追去。


    二嬸一個60來歲的老太太,哪裏跑得快?眼看就要被韓雪峰追上了,嚇得二嬸說話都結巴了,


    “雪峰,二嬸搞錯了,不是你殺的!”


    韓雪峰已經不聽她說什麽了,加緊兩步,跑到二嬸身後,衝著二嬸的腦袋就是一刀,這要砍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說是遲,那是快,就在刀要落到二嬸頭上的時候,一把鐵鍬突然就伸了過來,“啪”一下把刀擋了出去。


    來人正是堂哥韓雪山,他在家裏聽到外邊很熱鬧,出來一看,韓雪峰正拿著菜刀追二嬸,他急中生智抄起門邊的鐵鍬就衝了過來。


    二嬸嚇得癱坐在地上,再也動彈不了了。


    韓雪峰砍刀沒有砍到二嬸,還要過去打二嬸,韓雪山拽住韓雪峰的一隻胳膊,然後斥責韓雪峰,“你要幹嘛?你要殺人嗎?殺了人你就沒命了!”


    這是韓靜妮叫來的幾個小夥子一起把韓雪峰拖拽著,拽回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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