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哭聲的婆婆從外麵進來,問小雲,“怎麽了?誰死了嗎?”


    小雲搖搖頭,指指樓下。


    婆婆過來往樓下看了看,說:“那不是隔壁樓那個白老太太嗎?”


    小雲不認識她,有些奇怪,說:“那白老太太哭誰呢?也沒看見誰被撞了呀,她把自行車扔在了馬路中間,也不可能被撞的是她呀,你聽她分明是在哭別人!”


    這時,一個男人走過去,說話的聲音聽得很清楚,男人說:“大姐,你快起來吧,一個狗,撞了就撞了唄,讓他賠你點錢不就行了,你坐在這多影響交通!”


    “你說啥?”女人發出淒厲的聲音,像是氣極了,“你說它是狗,可在我眼裏,那是我的家人!”


    天呐,原來是她的狗被撞了!


    小雲婆媳倆的眼睛在白老太太周圍和馬路邊上仔細的尋找著,終於看見馬路牙子旁邊躺著一個黃色的狗。


    婆婆說:“你看,那個就是白老太太家的狗,那狗可討厭了,每天早上一放出來就在小區的草坪上拉屎,最可氣的是拉完她也不管,起來就走了。你說前樓那個倩倩,人家也養狗,每天也出來遛,哪次出來不帶個塑料袋,狗拉了屎,人家都用塑料袋裝起來,係好扔到垃圾桶裏,這養狗和養狗能一樣嗎?”


    “那她也太不講公德了!”


    這時,隻見白老太太從地上“唰”一下坐起來,那動作可麻利了,然後跑到她的狗前,把狗抱在懷裏,“哇哇”的哭的更傷心了,就跟別人家發送死人一樣。


    “唉!”小雲歎了口氣,不想看她了,扭身去了客廳。


    韓政傑正坐在電視前看電視劇,小雲過去剛打了個招呼,突然就覺得肚子往下一沉,然後就傳來了隱隱的疼痛,緊接著,一股熱熱的東西從下體流了出來。


    壞了,要生!小雲趕緊對著臥室喊:“媽,你快來!”


    “怎麽了?”婆婆看白老太太那的熱鬧正起勁兒呢,一聽小雲叫她,慌裏慌張跑了出來,一看,小雲一雙手按著沙發,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腳下濕了一片,知道是小雲快生了,於是趕緊和小雲說:“你快坐下!”


    小雲說:“不行,衣服都濕了,沒法坐。”婆婆看看束手無策的韓政傑,趕緊把他支開,說:“你快去臥室給雪峰打電話,讓他開車來接小雲去醫院。”


    然後拉著小雲走進了臥室,給她找出幹淨的內衣和睡褲,幫她換上,並用了個早就準備好的成人紙尿褲。


    韓雪峰回來把小雲抱上車,婆婆已經從屋裏把待產包拿出來,臨出門前囑咐韓政傑,如果她晚上回不來,記得給韓靜妮做飯,說完就跟著韓雪峰一起下了樓。


    車開上大路,韓雪峰就給韓雪梅打電話,讓她去婦產科打個招呼。


    小雲坐在車上,感覺肚子一會兒比一會兒疼,婆婆說:“你鎮定點兒,肚子剛疼,不會這麽快就生的,攢著點力氣,還不定折騰多長時間呢。”


    可是小雲覺得這個和生韓靜妮時不一樣,當年生韓靜妮的時候,好像真的是疼一會兒歇一會兒,可是這個就一直疼。


    到醫院門口時,韓雪梅已經等在那裏了。


    他們七手八腳的把小雲抬到一張床上,幾個人推著從電梯上了十二樓產房。


    從破水到孩子出生,一共也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待產的產婦和家屬們都羨慕地說,“真是好人好命啊!別人生個孩子都折騰個一天一夜,你可好,不到兩個小時,大兒子就抱到手裏了。”


    小雲高興地看著護士手裏抱著的孩子,心想這個遲到的禮物,總算來了。


    婆婆更是誇張,從打護士把孩子交給她,她就掀開被子看孩子褲襠裏有沒有小雞雞。


    看一次還沒夠,過了一會兒又抖落開看,逗得護士們哈哈大笑,說:“大媽,您也不怕凍著你孫子,你放心吧,是您孫子,沒被換走!”


    小雲婆婆歲數大了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說:“我可得看好了,我娘家兄弟姐妹家家有孫子,這回我也有了,老天有眼啊,這一天我等了十幾年了。我倒不是怕被換了,我是怕我剛才看錯了,萬一沒有這塊肉,我不空歡喜一場了嗎?”


    護士小王故意逗她,“大媽,您可真夠重男輕女的,當著兒媳婦的麵兒都這樣說,不怕將來老了兒媳婦不伺候你呀?”


    “不怕不怕,我兒媳婦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她生孩子的時候我好好伺候她,我老了,她能不好好伺候我?你不知道我前麵的大孫女都上高中了,這再要一個,誰不盼著是孫子呀?這回多好,孫子孫女都有了,我老太太就是死了也沒罪了!”


    在他們老家,有個說法,說沒有兒子和孫子的人死了是有罪的,沒有顏麵去見列祖列宗。


    隔壁床產婦的媽媽說:“大姐,你不僅是沒罪了,你們還都有功了呢!”


    “那可不敢說,要說有功的話,那得我大孫子有出息,無論如何,孫子是給他們生了,回去我就上墳燒香,讓祖宗們保佑我孫子將來升官發財!”


    屋裏傳來陣陣笑聲,哪像是醫院。


    護士們讓小雲婆婆請客。


    小雲婆婆說:“沒問題,你們說吃啥就請你們吃啥!”


    小護士們說要請她們吃糖,婆婆锛兒都不打,“請,我給你們買糖,哦不,要買就買好的,買那個巧克力,叫什麽‘得無’巧克力!”


    大家一愣,明白過來,都笑得肚子疼,說:“大媽,那叫德芙巧克力!”


    婆婆也不笑,一本正經地說:“不管叫什麽,你們知道就行。不過我可有條件,這個巧克力得你們去買,我出錢。”說著拿出200塊錢遞給她旁邊的小王,說,“你負責去買,買回來大家分著吃,我可不能離開,我要在這看著我大孫子。”


    不知道是小雲帶了個好頭,還是趕上了天年,從這天起一直到三天後小雲出院,醫院裏生的全是男孩。


    護士們就議論,真是奇了怪了,怎麽這麽多男孩都趕在一起生了呢?


    她們還故意當著小雲婆婆的麵說:“大媽,這生了一群禿和尚,到說媳婦的時候到哪去找媳婦啊?”


    小雲婆婆才不著急呢,說:“不可能全世界生的都是禿和尚吧,今年沒女孩可以找下一年的啊,男的大一歲也是好婚姻,再說了,咱們這兒沒有去外地找,放心吧,都能混上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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