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非昔比,別人家熱熱鬧鬧過年過節的時候,別人家孫子孫女在爺爺奶奶麵前撒嬌的時候,高勇兩口子隻剩了歎氣的份兒。


    去年春天開始,高勇老婆後背疼,開始以為剛剛停暖著涼了,也沒往心裏去,過了些日子一天比一天疼,後來兩口子去檢查,被確診為肺癌。


    兩個人都還沒有到退休年齡,幹了一輩子,卻得了不治之政,一下子就慌了神兒。


    高勇給兒子打電話,兒子說他的項目正在攻堅階段,回不去,不過給聯係了他北京301醫院的同學。


    兒子回不來,病還是要看的,沒辦法,老兩口決定坐車到市裏再轉乘火車去北京,好在小舅子知道了,說你們也別去倒車了,我開車拉你們去吧,小舅子拉著老兩口到了301醫院,兒子的同學還不錯,全程帶著檢查、治療,一直到她老伴兒離世,兒子也沒回來。


    高勇成了孤家寡人,人前再也不提他的兒子,身體像缺了水的大蒜一般,很快幹癟起來,精神也大不如以前。


    他的經曆改變了周圍許多人的觀念,大家都不願意孩子們走的太遠了,地域的原因不回家照顧父母確實很大,王懷勇還覺得對於孩子的親情教育流失也是造成這一後果的主要原因,所以他要多陪兒子和兒子建立感情,別的都靠邊站。


    時間一晃到了2018年6月4日,韓靜妮的高考倒計時牌就剩了三天了。


    偏巧在這天韓靜妮肚子疼,坐不住,也立不住,吃的東西全吐出來了,吃什麽吐什麽,後來喝口水都吐,而且腹瀉不止。老師給小雲打電話,讓把韓靜妮接回來。


    韓雪峰到學校一看韓靜妮那個樣子,沒有把她接到自己的診所裏去輸液,直接把她送進了縣醫院。


    到醫院醫生一看說:“這孩子都脫水了,你們怎麽搞的,這麽拉都不給孩子補水嗎?”


    韓雪峰一聽可不是嘛,自己一接到小雲的電話就跑過去了,也沒顧得上讓她喝水。


    打上點滴、止疼藥,慢慢地藥物發生了作用,韓靜妮肚子不那麽疼了,臉色也漸漸好轉。


    輸了兩天液,嘔吐止住了,可是還是吃不了飯,隻能少喝點米湯,小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眼看明天就高考了,這可怎麽進考場啊!


    韓靜妮一個勁兒地哭,“這不是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寒窗苦讀12年,關鍵時候掉鏈子嗎,誠心收我是咋地?


    本來她的成績很不錯了,在前麵的三次模擬考試當中,成績都在500分左右,上一所一本學校完全沒問題,可是現在被折騰的七葷八素,幾天沒心情看書學習不說,整個人都沒精神,怎麽考?


    五號晚上,韓雪峰把韓靜妮接回家,她已經不拉不吐了,就是腸胃弱。


    桑秀蘭說:“鬧肚子吃熱乎的煮雞蛋管事。”就給韓靜妮煮了倆。


    韓靜妮沒敢多吃,吃了一個,過了一會兒,果然覺得有了些精神。


    明天就要考試了,今天晚上還能幹什麽呢?小雲跟韓靜妮說不用看書了,今天晚上就徹底放鬆吧。


    韓靜妮也是這個意思,可是她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覺得語文的某個作文她還沒有看好,一會兒又覺得化學上有一個公式,她還沒記住,一會兒翻翻這邊,一會兒翻翻那邊,倒騰到十點多還沒睡覺。


    小雲看著韓靜妮那個屋子的燈亮著,就過來看,“是不是覺得心裏挺忐忑的啊?”


    “嗯,有點。”


    “不用緊張。雖然你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但是腦子裏儲備的知識都在那兒呢,不會因為鬧病而忘了,明天你就正常應答就行,答什麽樣是什麽樣,不要緊張。”


    安撫了一會兒,韓靜妮才躺下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小雲按照桑秀蘭的囑咐,又給她煮了兩個雞蛋,韓靜妮吃了。


    小雲給她準備了一保溫杯熱水,韓靜妮說:“學校不讓帶這種杯子,要是帶水要帶透明的,而且上邊不允許有包裝紙,保溫杯哪有透明的呀?還是算了吧,我中午回來再喝,還省的上廁所。”


    都說每年高考必下雨,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年的高考特別熱。


    高考考場裏都沒有空調,電風扇嗚嗚的吹著,隻能是熱氣在不斷的循環而已,學生們揮汗如雨。


    因為回避的原則,小雲沒有參加高考的任何工作,她隻能在場外不停地徘徊,心裏像油煎一樣:不知道韓靜妮能不能支撐下來?不知道答的怎麽樣?現在跟關心成績相比較,小雲更關心的是韓靜妮的身體,考前輸液都輸了三天,身體正虛著呢,也沒吃什麽東西,不知道能不能熬下來……


    場外的操場上,三輛急救車有序的擺放著車上,工作人員靜靜的等待著。這是備用的車輛。


    最好的結果是用不上。小雲看著它有些刺目,也許以前這樣的車隻是個擺設,可是此時在小雲的心裏,它們就是三顆釘子。


    還好,上午的語文很快就考完了。


    韓靜妮走出考場,驕陽曬得她有些暈,她一出來,就看到門口我們來接學生的家長媽媽們了。


    果然今天是盛裝出席呀!媽媽穿著旗袍的,各種顏色的。


    聽說不同顏色的旗袍有不同的說法呢:第一天應該穿紅色,寓意紅紅火火;第二天穿黃色衣服,寓意金榜題名,第三天穿綠色旗袍,寓意一路綠燈。還說拿個向日葵,寓意著一舉奪魁,韓靜妮笑著搖搖頭,她在人群中真的見到了好多紅色旗袍,紅的人眼暈。


    大門一開,學生們像潮水一般湧出去。


    韓靜妮直接往家的方向走,早上她已經和媽媽商量好了匯合地點在第五棵榕花樹下。


    果然,小雲等在那棵樹下。讓韓靜妮欣慰的是小雲穿的很正常,正常的裙子外穿了件防曬衫。


    騎在電動車上,小雲問:“感覺怎麽樣?”


    這模棱兩可的問題使得韓靜妮開始不知道怎麽回答。


    思考了片刻,說:“身體還行,就是感覺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太長了,我都寫完了,作文也檢查了一遍,才到交卷時間。”


    語文是韓靜妮的強項,一聽這回答,小雲不擔心她的考試了,轉變了話題,問:“渴不渴?”


    “還行,要不然大家也不敢多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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