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也站起來,抓住了小麗的拳頭,說:“姐,你這麽激動幹嘛?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歲數大了,心態平和些,坐下!”


    小麗竟真的乖乖坐下了。


    “她來找你幹嘛?”70多歲的王芳芳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不知道什麽是廉恥不說,現在也不按正常套路出牌了。


    小雲站起來,走到自己的包前,從裏邊拿出了張秋月給她的那張卡,過來放到桌子上,揚了揚眉毛,說:“她送來了這個!”


    “這是什麽卡?”王芳芳和小麗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她說這裏麵存的就是她當年賣那棟房子的房款,花掉了十幾萬,這裏邊有150萬。”


    “啊?這麽多錢她怎麽舍得送回來了?”


    她回來是有目的的,這一點娘仨都想到了。


    小麗拿起那張卡,翻過來掉過去仔細看了兩遍,看不出和普通的銀行卡有什麽區別。


    “為了得到這些錢,她不惜幾天內賤賣了房子,如今又主動把錢送上門來,這太不符合邏輯了。小雲,她有沒有跟你說為什麽要給你這個錢嗎?”


    “她隻跟我說她是回來找你的,但是她不敢直接見你,所以就去找了我,想求我辦件事兒,我不知道她求我辦的這件事,是想讓我來說服你見她,還是直接讓我辦什麽事兒,我沒問她,也沒想幫她,我罵了她一頓,她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沒主動說出來,留下卡就走了。”


    “她沒敢來找我,算她幸運,她以什麽身份,有什麽臉麵來見我?如果不是她,宋耀亭能死的那麽快嗎?最後連句遺言都沒留下,宋耀亭再怎麽錯,他也是浩浩和貝貝的爸爸。”


    王芳芳在給貝貝縫秋褲開線的地方,突然被針紮了一下,“哎呦”叫了一聲。


    血馬上冒了出來,瞬間成了一顆大血珠,順著手指流了下去,滴到了地上。


    小雲一看,抓起旁邊的紙巾盒撕了一張,想把血跡擦去,可又一想衛生紙是流水線上加工出來的,並不幹淨,就放棄了,遲疑了一下,她抓起王芳芳的手指,放到嘴裏吮了吮,放開了手指,血又一下子冒了出來。


    小雲嘴裏含著血水,說不了話,嗓子裏“嗯嗯”幾聲,意思是讓王芳芳等會兒。


    說完,她含著血水,出去了。


    王芳芳有些感動,嘴裏卻說著,“你說你呀,還用嘴吸,多髒呀,就是手指出點兒血,沒事,一會兒就不出了。”


    小麗早已跑出去把醫藥箱拿來,用藥棉蘸去了血,一個針眼赫然出現在手指肚兒上,她拿了個創可貼,給王芳芳貼上。


    小雲從外麵漱了口進來,見已經處理好了,我順手拿過貝貝的秋褲,接著縫起來。


    王芳芳向來不讓孩子們幹活兒,什麽事兒都自己承擔,見小雲幫著縫衣服,說:“放著吧,我這不礙事,能縫!”


    “沒幾針了!”小雲三下兩下就縫完了,用牙咬斷了線。


    “150萬呢,夠普通人家攢一輩子的了,她竟然這麽大方就拿來了。這也太不正常了。”王芳芳感慨。


    “媽,您的意思是……”小麗猜不出張秋月到底想幹什麽。


    王芳芳若有所思,“我覺得她這次來要辦的這件事,肯定要比150萬的價值大得多,要不然以她的經曆,怎麽舍得一把把錢全拿出來,而且她想求的是你,卻能把錢交給小雲,讓她轉交,說明她對這件事要求是多麽迫切。”


    “可是,我都沒讓她說出來,更沒有答應她什麽呀!”小雲突然莫名的有些擔心張秋月是不是得了絕症?


    這念頭一出現,她聯想今天的事情,覺得自己想的太對了,可不是嗎?如果不是自己不能花這些錢了,怎麽肯把錢拿出來?


    “難道她得了絕症?”小雲脫口而出。


    嗯?


    王芳芳和小麗被她的話雷住了。


    “150萬可不是一個小數,有這些錢她都能把孩子養到成年,為什麽拿出來送給你?”王芳芳試著提出問題。


    小雲腦子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她得了絕症,孩子沒人管,想把暖暖給我姐送來?”


    小麗一聽,“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她想什麽美事呢?我才不管養她的崽子呢!”


    在小雲的家鄉說孩子是“崽子”,實際上是帶有蔑視的情緒,類似於罵人,直接說“崽子”還是最客氣的說法,真正罵人的時候就說“敗家崽子”、“雞巴崽子”、“牲口崽子”。


    小麗胸中一團火燃了起來,胸膛一起一伏的。


    小雲看自己一句話惹起了事,趕緊說,“姐,你別生氣呀,我隻是猜測嘛!不一定是這麽回事。”


    “那你當時怎麽沒問問她想幹什麽呀?”小麗有些遷怒於小雲。


    我當時一是生她的氣,另外覺得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跟她有任何關係,就沒想聽她說的話,趕緊把她打發了,這張卡是她硬塞給我的,給了我她就跑了。而且你們都猜不到,她說話時態度特別好,從一見麵就跟我道歉,解釋她當時賣房離開的想法。”


    小雲就把張秋月從一開始打電話和她見麵的經過,原原本本的給娘倆講了一遍。


    絕對不是這兩年她活明白了真心的來道歉,小麗思來想去,覺得小雲說的最有道理,張秋月很可能是生了重病。


    “小雲,你看張秋月的樣子,像生病的嗎?”


    小雲想了想,“我沒怎麽見過她,第一次見是在黃岩鎮住的時候,就是那次在公交車上,我跟蹤她,看的背影比較多,頂多是看個側臉,我感覺她體型沒有什麽變化,隻不過是臉不像原來那麽光亮了,氣色也不是那麽好了,別的啊,看不出來。”


    “這個死女人,還真是不要臉!”小麗認定是張秋月生病了。


    王芳芳這把年紀了,她覺得沒有這麽簡單,“假設真是她得了不治之症,她的孩子應該托付給的親人,最次也是托給她信任的人吧,她父母,還有她不是有個一直在一起的妹妹嘛,他怎麽都會把孩子給他們吧!”


    見姐妹倆不言語,都在沉思,王芳芳說,“這人呐,不要給自己施加沒用的壓力,沒發生的事,心窄個啥勁兒,都別琢磨了,這錢的事小麗你考慮考慮,別的事先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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