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我已經沒有人可以找了,隻能找你?”小燕悲悲切切地懇求並沒有讓她對小燕的成見消失——連自己父親生死都不顧的人,還值不值得同情?


    可是小雲放不下小時候的感情,她對小燕狠不下心來,心裏生著她的氣,嘴上卻問:“你到底怎麽了?”


    小燕這才哭哭啼啼地說起了她的煩心事。


    由於今年的冬季異常溫暖,醫院裏湧入了大量患者,導致每個角落都擠滿了住院的病人。


    病房內、走廊上,甚至連過道都被病床占據。


    小燕和她的同事們整日忙碌不堪,幾乎沒有一刻停歇。


    午餐時間也隻能輪流匆匆解決,以保證醫療工作的持續進行。而晚上下班更是無法確定具體時間,如果遇到病人較多的時候,她們常常要忙碌到深夜甚至後半夜才能回家。


    有一天早起上班前,婆婆突然叫住小燕問:“小燕衛生間的衛生巾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見少,你是換了別的牌子了嗎?”


    被這麽一提示,小燕才想起來,每天高強度的勞動使小燕都忽略了,掐著指頭算了算,不知不覺她的月經已經有將近兩個月沒來了。


    “你現在,就是個沒頭腦,成天工作、工作的,也不知道你掙的錢都在哪兒呢?啥都不顧,兩個孩子也得我管著,真是倒黴,怎麽娶了你?”對於婆婆的責罵,小燕已經習慣了,也沒說什麽,拿了個包子匆匆離開了家。


    上午趁工作間隙喝水的時候,小雲跟同事小翟說:“最近可真夠累的,天天都覺得睡不醒,每天我出來的時候,兒子在睡覺,閨女已經去上學了;我回去的時候,兒子又在睡覺,閨女大多數時候也進入了夢鄉,再這麽下去,我閨女、兒子都該不認識我了!”


    小翟附和著,“可不是,我已經快兩個月沒回過娘家了,我媽說我家門前市政都重新修過了,我要再不回去都找不到家了!”


    “沒想到你媽還是個幽默大師呢!哎,你說這工作強度這麽大,我這個兩個月親戚都沒來了!”小燕隨口的一句話,卻引起了小翟的注意,“不會吧?你別是懷孕了吧?”


    “不會吧?”小燕瞪大了眼睛,他她一個奔五的人,兒女雙全,怎麽還會又懷孕了呢?


    想到這兒,心裏又暗暗罵自己,還醫護工作者呢,那懷孕的事是根據心情而定的嗎?


    小翟麻利地跑出去,一會兒回來,舉著一個驗孕棒,對小燕說:“燕姐,你可別大意了,快去測測吧!”


    顧不得多想,小燕接過驗孕棒,跑到廁所裏去了。


    幾分鍾後,小麗耷拉著腦袋走回護士站,一聲不吭地坐在椅子上發呆。


    去病房給病人換完藥的小翟回來見小燕跟先前判若兩人,知道事情不妙,趕緊走過去,從小燕手裏奪過驗孕棒一看,鮮紅的兩道杠,“燕姐,你真中招了!”


    小翟忍不住大叫起來。


    聽到叫聲的病人和護士都把目光投向她們倆,幾個小護士跑過來嘰嘰喳喳地議論。


    “啊,燕姐,你真厲害,又懷孕了!”


    “太好了,老蚌生珠啊,本來就已經兒女雙全了,如今錦上添花,再生一個,你老公得多高興啊!”


    就有人批評她說話的漏洞,“說什麽老、老的,燕姐可不老,你看這皮膚細膩光滑的,還跟20多歲似的呢,護士服一脫,穿上裙子,誰敢相信咱們燕姐已經40多歲了?


    ……


    聒噪聲惹的小燕心煩,她衝著眾人擺擺手,說:“好了,好了,病人都等著你們呢,趕緊該幹嘛幹嘛去吧!”


    一群小丫頭討了個沒趣,吐吐舌頭走了。


    接下來的這一天,小燕工作都提不起精神來。還有一次給一個中年胖男人紮針的時候,因為走神,紮了兩次才紮進去,胖男人不依不饒地吵吵,“你這是什麽護士呀?這麽大歲數還來實習嗎?”


    小燕趕緊道歉,說好聽的,才算了事。


    想當初小燕衛校畢業後,被分配到鎮醫院當護士,在工作期間認識了陪朋友去醫院包紮的林新宇。


    林新宇一眼就看中了幹活利落、漂亮果斷的小燕,當即就展開了對小燕的攻勢。


    林新宇比小燕大五歲,當時已經是縣水泥廠采購部的主任了。多年在工作中的曆練,使林新宇變得成熟穩重又不失幹練幽默,沒用多久就把小燕追到了手。


    後來,林新宇通過關係把小燕調到了縣醫院做護士。


    同一年,他們舉行了婚禮,後來就生下了他們的女兒濡濡,二胎放開後又生了兒子沫沫,在外人看來,這是個多麽美滿的家庭,小燕兩口子一個會賺錢,一個有穩定的工作,家裏有公公婆婆幫忙打理,多幸福的日子!


    可實際上呢,有錢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林新宇從結婚那天起,就從來沒有給過小燕一分錢,他們倆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順其自然的執行起了aa製。


    有了孩子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這些年小燕根本沒有攢下什麽錢,而林新宇除了工資以外,他有很多獎金和灰色收入,具體有多少錢,小燕不得而知。


    家裏出了大事,買大件商品,都是林新宇花錢,從來不眨眼。


    可是給小燕家裏花錢,就不那麽痛快了。


    像李懷玉生病需要拿錢這件事,當小燕在家裏說出來需要幫助的時候,林新宇卻在婆婆褚秀清的慫恿下,不願意給錢,理由是李懷玉有兩個女兒,就算是生了病,醫藥費也應該是兩個女兒平攤,照顧也應該是兩個人各半。


    這話說的倒也公平公正,但是他們母子揪住李懷玉先給了小梅一處樓房,卻沒有給他們住這件事,說既然老人做的不到位,有厚有薄,那他生病的時候就去找小梅好了,誰得實惠誰出力。


    小燕這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家庭,怪自己當初瞎了眼,完全相信他們沒有留一手。


    為此是小燕和褚秀清、林新宇大戰了一場,架不住這麽多年母子已經形成了鐵的壁壘,小燕根本撼動不了。


    褚秀清說了,要不你就乖乖聽話,好好過日子,要不然就離婚,我們老林家不缺媳婦。


    這些事小燕從來不敢跟家裏人說,大家隻當她過的很好。


    前些日子小梅和楚天明生氣,在小燕家住的幾天裏,林新宇表麵上客客氣氣,背後卻警告小燕好幾次:趕緊讓她走,褚秀清更是討厭的不得了。


    小燕並不軟弱,隻是她沒有辦法婆家,又舍不得兩個孩子,這事鬧起來,最後肯定是以離婚收場,兩個孩子不是缺爹就是少媽,所以她一直忍著,甚至在李懷玉治病和保全家庭的兩件事上平衡,她屈辱地選擇了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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