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在前天他們村有一個50多歲的老頭出事兒了。


    這個老頭是個老司機。


    一開始他開縣城通往鎮上的公共汽車。


    後來隨著經濟的發展,坐公共汽車的人越來越少,他那條線就取消了。


    那時候他已經40多歲了,正是青黃不接的年齡,說退休太早,說換職業又太老,思前想後,和家人一商量,覺得還是開車幹老本行比較靠譜,就買了一輛鬆花江麵包,開始跑出租。


    還別說,一開始跑出租的人不多,車上天天爆滿,偶爾還有包車的,收入就更多了。


    他老本行是司機,這一點就很吸引人,誰不相信技術好的司機呀,另外這個人天生幽默風趣,愛說笑話,活兒很多,所以就一直開了這麽多年。


    這幾年私家車劇增,跑車不太好做了,好多司機都另謀高就了,但是他還依然堅持著。


    就靠著這四個小輪轉動養活了一家人,還供了兩個大學生。


    他大閨女從小學習就好,後來考了南方一所211大學,畢業以後也沒用家裏發愁,自己通過應聘進了一家全球500強企業,做了英文翻譯,過上了很多人羨慕的生活。


    小兒子雖然學習成績不如姐姐,但是也考上了本地一所二本學校,現在研究生在讀。


    他老婆從年輕時就好美,保養的很好,現在出來比同齡人看上去要年輕十歲,這在別人眼中是一個人人羨慕的家庭。


    但是這個老司機有一個很多人都知道的癖好,就是好酒。


    司機和酒本身就是犯衝的,水火不容。


    老司機靠著自律,這麽多年隻要出車,白天無論早上還是中午,從來不喝酒,隻有晚上收了車以後回家沒事了才喝。


    這天下午一個老太太突發疾病,老司機送她和家人去市裏醫院,回來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拚車拚車,拚不到人,就沒收入,可是這點兒坐車的人本身就少,老司機有點沮喪。


    路過一個路口的時候,看到有四五個民工模樣的人向他擺手,出於司機的本能,司機停下車,搖下玻璃,問:“你們去哪兒?”


    對方一個人問:“大楊樹鎮去嗎?”


    老司機想也沒想,大楊樹鎮雖然是外縣的,離這裏也就六七十裏地,一腳油門的事兒,如果給錢合理,也可以跑一趟。


    於是仔細數了一下人數,就說:“你們五個人給200塊錢吧!”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紛紛上了車。


    老司機還給媳婦打了個電話,說加一趟活兒,吃飯不用等他了。


    很順利,一個多小時幾個人就送到了。


    回來的路上,想著這200塊錢的意外收獲心裏美滋滋的,不知不覺就哼起了小曲。


    九點來鍾,老司機開到了差三裏地到家的一個小酒館,他一看裏麵燈火通明,不覺感歎人家這買賣做的真是紅火,這麽晚了還沒打烊,都是上趕著送錢的人。


    想著他的車速就慢了下來,突然就看到小酒館門口有一個他的發小,他就站住車跟發小打招呼,發小知道他好喝兩口兒,說,“你收車回來了也沒事了,來進來咱們喝一杯。”


    老司機正有此意,想吃完飯我就回家,於是兩個人走進小酒館。


    一會又來了兩個發小,四個人從小一塊撒尿和泥長大的,也很長時間沒聚過了,今天難得的一聚,喝起來就沒了節製。


    不知不覺老司機就喝了將近三杯白酒,按說他的酒量很大,喝四杯也沒事,三杯正好,別人再勸他喝,他說不行了,不喝了,再喝回不了家了。


    發小們不幹,又勸了一杯,才互相告辭。


    叫他進酒館的發小,還說你行嗎?不行的話,我開車送你。


    講到這兒,另一個高個子學員說:“這句話肯定就是個催化劑,他要是不說這個司機可能還不是特別想開車,他一說這個,他就開始逞強了。”


    那可不咋地,老司機一聽滿口說:‘沒事,我現在開車去趟市裏,我還能回來呢!’


    發小們對他還是很放心的,他開車將近30年,從來沒出過一次事故,所以大家就各自開車回家了。


    結果那天晚上直到十一點,老司機的老婆在家裏左等右等也沒等回老司機,打電話也不接,老婆預感不妙,於是連夜叫人沿著出村的路,四處去找。


    結果在離他家二裏地的地方找到了他的車。


    這時候他的車已經換成了一輛棕色的五菱。


    找到時,車的前臉已經撞的麵目全非,比垃圾場收的廢車還破,大家近前一看,老司機被方向盤擠在座位上,頭耷拉在副駕駛一邊,連拍帶打叫了半天也不回應,眾人想可能是不行了,於是報了警。


    “哎呀,就差二裏地到家了,還真應了他自己那句話,回不了家了!”小雲聽的很認真。


    “可不是嘛,有的時候啊,當事出了以後回想一下,先前說的話好多都是應驗了的,話可不能亂說。”寸頭學員口齒伶俐,說話抑揚頓挫的,講起故事來很吸引人。


    另一個學員是個醫生,叫高曉娜,是個急性子,她急於知道真相,就問:“那他到底是撞什麽死的?”


    寸頭說:“他車周圍的樹木和建築都是完好的,交警判斷是和別的車輛相撞出的事故,隻不過對方車輛出事後看那條路上很僻靜,沒有目擊者就跑了。後來,經過查看沿途店鋪的監控,果然如此,已經找到了那輛肇事大貨車。”


    “謔”一個感歎詞,包含了在場每個人不同的心情。


    人們一下子沉默了。


    孟繁玉此時發現了巧合,說:“剛才講的這兩個故事,正好都和開車有關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故意安排的學車前安全教育呢!”


    眾人聽完都笑了,氣氛有些緩和。


    他就接著說:“那我們就開始今天的學習吧!”


    他清了清嗓子,調整了下位置,站到一個能看見所有學員的地方,說:“我給大家講的第一句話就是開車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必須放在第一位。總結交通事故的原因,無非就是三個:一個是疲勞駕駛,一個是酒後駕駛,再一個就是車速過快,咱們這撥都是新學員,零基礎,這對你們來說是好事,對我就不一定了。”


    大家會意了後半句,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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