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真的活在人間?


    不會永遠活在世上;隻是短暫的停留。


    即使是玉,也會被壓碎;


    即使是黃金,也會被壓壞;


    即使是克特紮爾神的羽毛,也會被撕得四分五裂。


    不會永遠活在世上;


    隻是短暫的停留。


    ********


    阿茲特克帝國。


    帝都,鐵諾奇蒂特蘭。


    隨著曾經輝煌一時的古代阿茲特克帝國的覆滅,這座建造在湖中的城市,在過去的幾百年裏,被從歐洲而來的殖民者占領後,改換了一個更為人所熟知的名字:墨西哥城。


    但是,自從新生的阿茲特克帝國,在大魔法時代複活之後,這座湖中之城,又恢複了原本的名字。


    “嘭”!


    隨著一聲刺耳的爆炸聲響,鐵諾奇蒂特蘭市中心,一幢不起眼的公寓大樓,五樓的一個窗戶噴出火光,掉落下去的碎玻璃,把在樓下經過的行人都嚇了一跳。


    不過,並沒有太多的人關注,行人們匆匆離開,避免受到波及。


    畢竟在這座治安和基建都很一般的城市裏,不管是黑幫火拚,還是煤汽管道老化,產生這樣的爆炸都實在太普遍了。沒人會吃飽了撐著去管這閑事,保障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隻見在著火窗戶處,出現了一名長著華人麵孔的青年男子,作出了想要翻窗跳出去的舉動。


    可是他剛把腳跨到窗外,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硬生生地拖了回去。


    整個過程,不到2秒。快到外麵的人根本就沒注意到。


    被硬拖進屋內的華人男子,躺在到處是火的房間裏,捂住胸前被子彈貫穿的傷口,一臉怒容地瞪著站在麵前、拿著手槍的另一名華人男子,質問道:“胡梓龍,你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可是,被稱為“胡梓龍”的男子並沒有回答,而是一臉戲謔地看著坐在地上的受傷男子,黑洞洞的手槍緩緩抬起。


    就在此時,陸陸續續有幾名男女,從門外走了進來,站在胡梓龍身後,圍成了半圈,同樣以戲謔的眼神,冷冷地盯著受傷男子。


    “你們……”受傷男子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些人。


    這些人跟胡梓龍一樣,是熟悉的麵孔,是他朝夕相對的同事。


    突然,受傷男子想起了什麽,喝道:“不,你不是胡梓龍,你隻不過是一個冒牌貨而已。你們,全部都是冒牌貨。”


    剛才他認了出來,在胡梓龍後麵的幾人之中,有人在不久之前,就在他麵前死去。


    “不愧是鐵諾奇蒂特蘭分局情報分析科的武銘科長,你很聰明。可惜,你的聰明改變不了你的死期。”胡梓龍獰笑道。


    “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趕快收尾吧。”後麵一名留著齊肩發、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女子催促道。


    “曉鈺……”受傷男子——武銘,低聲念叨著這個女子的名字。


    如果說,此時包圍他的眾人之中,誰是武銘最不願看到是冒牌貨的人,就是眼前這位顧曉鈺;但是,從目前的形勢看來,就算武銘再不願意接受,恐怕這個冒牌顧曉鈺,已經成為既定的事情。


    也許再過一會,連武銘自己,也會被其他人所頂替。


    聽到顧曉鈺的催促,胡梓龍沒有再拖延,他的手槍往上稍稍一抬。


    意識到這是開槍前的征兆,武銘立即轉身,連滾帶爬繼續朝窗戶撲去!


    可他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怦”!


    子彈從腦後射入,穿過他的整個腦袋,從眉心處射出來。


    武銘帶著飛濺的鮮血和腦漿,不甘地倒在了窗戶之前。


    不過,武銘拚盡全力往窗戶方向跑,並不是為了自己能夠逃生。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武銘伸向窗戶的右手,用盡最後一點力量,將一個小小的東西彈出了窗戶之外。


    知道自己已經必死無疑了,武銘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盡全力將情報送出去。


    但願,遠在太平洋彼岸的祖國,能夠及時收到消息……


    ********


    故事開始的第二年,9月28日。


    廣東,羊城。


    新的學年已經開始了差不多一個月,上官燕紅和趙飛,也順利地升到了二年級。


    通過“紅藍淘汰試”進入學院裏深造的一年級新生,今年有破天荒的874人。完全彌補了上官燕紅和趙飛那一屆僅有兩名新生的尷尬。


    今年的“紅藍淘汰試”,並沒有太大的改動,隻不過是負責監督的教委會幹部,由以往的一人變成兩人,實行互相監督,避免了去年黃啟的作弊事件重演。


    學院所有優秀學員,都參與迎接新生的活動當中,當然,其中要排除備戰“魔法王杯”外圍賽的選手,也就是原先“最弱戰隊”的七個人。


    值得一提的是,連續四次重考“紅藍淘汰試”的何榮波,今年終於如願以償地考上了。


    白銀二段的修為,以及高出其他新生一大截的年齡,讓何榮波站在新生堆裏,顯得格外的鶴立雞群。


    其實,沒有參加迎新活動的老學員,除了“最弱戰隊”七人之外,還有趙飛這個另類。


    不過趙飛有著非常充足的理由不參加,因為,他瘸了。


    沒錯,因為做心髒搭橋手術,而導致雙腿神經被壓著的後遺症,至今仍然困擾著趙飛。


    雖然按照一開始主治醫生的估計,隻要趙飛休息個把月時間,腿部神經就會自行恢複的;可是到日本的那一趟高強度任務,為了應付每天幾乎沒有停歇的連續戰鬥,趙飛連續多次使用針灸刺激穴位的方法,來讓自己強行站起來。


    這種歇澤而漁的辦法,造成的可怕後遺症就是,趙飛雙腿神經的完全恢複,變得遙遙無期了,甚至最嚴重的,就是他以後再無恢複的可能。


    當時,趙飛可以用魔法傀儡“刻劃者”化作一對腳鎧,以類似於自動義肢的方式,來讓自己站起來。但這種手段隻能用於戰鬥需要;日常情況下,趙飛隻能坐椅輪。


    順便一提的是,為了避免綁架事件重演,趙飛不敢離開上官燕紅太遠。


    在他們離開了馬嵬坡古城之後,趙飛就一直跟隨著上官燕紅回到了羊城魔法學院,直到有可放心撫付的特工接手之前,趙飛都會呆在上官燕紅身邊。


    隻不過,所謂的“可放心撫付的特工”,又能有誰呢?


    中原司的兩位二等特工“九嬰”和“夫諸”不行,隻有黃金境界的南境司二等特工“重明”柳瑩更不行。


    甄燁那妮子,倒是毛遂自薦地提出由自己去貼身保護上官燕紅;但趙飛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無非就是借著接近上官燕紅的機會,趁機給她上眼藥。


    抵毀趙飛的同時,明裏暗裏的誇讚她的弟弟甄煬——盡管連上官燕紅自己都沒有印象,甄煬到底是誰。


    這不是趙飛空穴來風地在胡亂猜測,而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


    就在之前她們兩人剛剛登上“希望”號的時候,甄燁在開會時隻是象征性地出席一下,然後就單獨去找正在吃得狼吞虎咽的上官燕紅聊天。


    但是,當場令甄燁破防的,是當時上官燕紅說了一句:“在國內選拔賽時被我一招秒殺的對手有很多,但我實在記不起是誰了。”


    在魔法修行一途上,平庸且缺乏勇氣的甄煬,已經不可能跟得上上官燕紅的腳步了。


    於是,甄燁又換了一條路,開始在上官燕紅麵前,潛移默化地開始暗示著趙飛的“低劣”,想要影響上官燕紅的心態,讓她自行遠離趙飛。


    這樣的操作,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盡管上官燕紅未必察覺到甄燁是在故意抵毀趙飛,但後者所說的話,令上官燕紅非常不喜歡聽。


    就這樣,兩個年輕女孩之間的對話,從此不歡而散。


    她們,也注定成不了閨蜜。


    對於這件事,雖然當時趙飛一直在工作之中,但“希望”號上發生的事,他豈有不知道之理?


    不過,既然知道甄燁吃了虧,趙飛也就懶得理會。


    但讓趙飛萬萬沒想到的是,甄燁竟然還會主動提出擔任上官燕紅的貼身保鏢。


    當然,這個提議並沒有被通過。而首先提出否定意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恩師羋光明。


    羋光明提出的否定意見也非常直接:甄燁沒有自己的特工小隊,單打獨鬥的她,並不具備保護上官燕紅的條件。


    然後,這事就這麽被耽擱下來了,直到現在,上官燕紅的安全保護工作,依然是由趙飛來負責——至少是暫時由他暫時負責。


    回到學院之後,由於忙於與小夥伴們進行團隊配合訓練,以備戰接下來的“魔法王杯”外圍賽,白天的上官燕紅基本上都在訓練;到了晚上時,上官燕紅是空閑下來了,又輪到趙飛開始忙碌地整理各種情報以及他的結案報告書。


    因此,回到學院之後差不多一個星期,兩人根本都沒多少時間相處。


    但兩人都不覺得遺憾,隻要自己心裏知道,對方一直守候在自己身邊,那就足夠了。


    這天夜晚,趙飛難得提前處理好工作,伸了伸懶腰,發現時間尚早,那傻白甜應該還沒睡,於是,趙飛就操縱著自動輪椅,來到了上官燕紅的宿舍裏,打算給她送點禮物。


    浴室中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毫無疑問,那傻白甜應該是在洗澡。趙飛便將禮物隨便放下,在客廳裏靜靜等待。


    百無聊賴的等待過程之中,趙飛的視線撇見了書桌上一台翻開的手提電腦,此時並沒有關機。


    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趙飛便來到了手提電腦前。


    “這傻白甜,原來真的寫了。”


    看到手提電腦裏麵的內容,趙飛不禁微笑著搖了搖頭。


    離開馬嵬坡古城之前,上官燕紅和桑田琉璃聊了很多閨中密話。


    其中,桑田琉璃教給上官燕紅一個處理糟心事的辦法,那就是:寫小說!


    隻要把不開心或得不到的事,寫進小說裏,然後安排一個相反的結局,心情就會好起來。


    例如想要吃西瓜而又因種種原因無法吃到時,那就安排小說裏以自己為原型創作的主角,吃了一整天的西瓜。


    現實中得不到的東西,就在小說裏得到。


    這種精神勝利法,基本沒有什麽現實意義。當時趙飛聽到她們之間的對話,也隻當是小女生之間的玩樂,沒當回事;卻沒想到,上官燕紅竟然真的去寫小說。


    翻看了幾章後,聽到浴室裏的流水聲停下了。趙飛知道,上官燕紅應該是洗完澡了。他立即將手提電腦放回原位。


    片刻之後,當裹著浴巾的上官燕紅,哼著小調,撥弄著濕淋淋的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時,赫然看到趙飛正坐在客廳裏,微笑向她打招呼。


    “嘿,傻白甜。”


    “啊啊……”


    滿臉羞紅的上官燕紅,連忙交叉雙手抱在胸前,縮回浴室。


    又過了一會,穿著浴袍的上官燕紅,重新從浴室裏走出來。


    這一幕,有些似曾相似。


    上官燕紅雙手叉腰,又氣又羞地瞪著趙飛,裝作慍怒的樣子,質問道:“好你個死賤男,又偷看我洗澡。”


    “沒有啊。”趙飛雙手一攤,一臉無辜地道。


    “那你來幹什麽?”


    “給你送禮物。”


    “禮物?”


    聽到這兩個字,上官燕紅的視線,立即投向放在桌子的一個小布袋。


    頓時,喜悅之色爬上了上官燕紅的俏臉;但很快,她又故意把嘴翹起來。


    “送禮物也不懂得裝在盒子裏,再打個蝴蝶結之類的,沒點儀式感……”上官燕紅嘴裏喃喃自語地嘀咕著,述說著她的不滿,但身體卻非常誠實地朝小布袋走過去。


    當打開小布袋時,隻見裏麵是一條金色項鏈,上麵有一顆大肚彌勒菩薩佛像的玉石吊墜。


    “你怎麽送我一個佛像啊?”拿著項鏈反複觀看著,上官燕紅有些不解。


    “俗話說,男戴觀音女戴佛。有什麽問題?”趙飛反問道。


    “切!也不見你戴一條觀音項鏈。”上官燕紅嘟著嘴。


    但她還是滿心歡喜地把這條佛像項鏈收起來。


    “對了,給你提個意見。”


    “什麽意見?”


    “那個……對於慕楓的人設,刻畫得有些過於完美,沒有一絲缺點,讓人感覺不太現實。還有,宋傾城對慕楓的感情變化,轉變得有些突兀,顯得很生硬。明明前期宋傾城那麽討厭慕楓的,怎麽幫她打了一架就喜歡上了?這中間總要有點過渡的嘛……”


    趙飛口若懸河地侃侃而談,卻沒注意到,上官燕紅的臉色大變。


    “閉嘴!”上官燕紅突然一聲暴喝。


    頓時把趙飛嚇了一跳。


    “你、你是不是偷看我的小說了?”上官燕紅陰沉著臉,向趙飛質問道。


    慕楓和宋傾城,正是上官燕紅小說裏的男女主名字。


    “沒有,沒有啊。”趙飛立即意識到了些什麽,睜著眼說瞎話。


    “那你跑到我家裏來幹什麽?”


    “沒幹什麽。”


    “還說沒幹什麽?你是不是專門來偷看我的小說?”


    “沒有啊?怎麽可能!”


    “那你說來幹什麽?”


    “我……嗯……”


    “說啊!說不出來了吧?”


    “那個……我是來偷看你洗澡的。”


    “啊?!不!你不是來偷看我洗澡,你是來偷看我小說的!”


    “都說了,我是來偷看你洗澡的。”


    “不!你肯定是來偷看我小說!你個死賤男,去死吧你!”


    “小說寫出來,不就給人看的嗎?”


    “不行!誰都不可以看!”


    “看都看了,你能拿我怎麽著?”


    “忘了!趕快把你看到的都忘了!快點!”


    “好。1、2、3,我全忘了。這行了嗎?”


    “死賤男,又在敷衍我?我打死你!”


    “喂喂喂喂!鬧歸鬧,別動手啊!”


    “動手又怎樣?打死你!打死你!”


    “喂!停手!你還來……”


    ……


    此時此刻,宿舍門外。


    一位老者在聽到裏麵的男女打鬧聲後,感慨一聲:“年輕真好。”


    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這位老者,正是羊城學院的院長嶽山。


    本來,嶽院長突然造訪趙飛,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緊急事情要跟趙飛商議的。


    現在看來,等到明天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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