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兩人正說著話,碧喬進來稟報,說是宋格格已經到了,人在外頭候著。


    “知道了,讓她等著。”福晉慢條斯理地道,卻沒有起身的架勢。


    福晉這是要故意晾一晾宋格格,殺殺她的威風,沒得讓宋格格以為跟著四爺出去一趟就能趾高氣揚了。


    不過福晉也沒有讓宋格格等多久,畢竟眼下她還沒有跟宋格格為敵的打算,所以待杯中茶水喝完之後,福晉便起身去了正堂。


    “妾身見過福晉,恭請福晉金安!”宋格格見到福晉出來,忙不迭福身行禮。


    隻見她一身月白色旗裝,頭上隻戴了一根銀簪兩朵珠花,這一身低調的打扮,福晉心中滿意。


    福晉落座,一派和藹可親:“起來吧,咱們坐下說話。”


    “妾身多謝福晉……咳咳!”


    宋格格坐定,就是一串急促的咳嗽聲,身後跟著的滿繡忙不迭取了帕子遞過去,又給宋格格端茶,宋格格喝了大半杯的茶,才總算平複下來。


    放下茶杯,福晉才總算看清楚宋格格,然後登時就是一怔。


    宋格格是溫厚圓潤的長相,可是現在卻瘦的下巴都尖了,眉骨也微微凸起,原本還圓潤的一張臉,如今卻像是……


    脫了水的白菜似的,活脫脫變了個人。


    福晉愣了一下,才出口問訊:“宋格格,你這是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坦,要請太醫給你瞧瞧嗎?”


    宋格格忙起來福身道:“多謝福晉垂問,都是妾身底子差,實在撐不住……咳咳!”


    話未說完,宋格格又是一通咳嗽,滿繡忙得福身為自己主子解釋。


    “啟稟福晉,我們格格身子本就孱弱,舟車勞頓再加上偶然風寒,所以回程路上就病倒了,主子爺當時就給格格叫了太醫,也抓了藥,隻是格格身子弱,又沒有休息好,所以一直拖著沒好。”


    福晉打量著宋格格軟趴趴靠著扶手的樣子,不由蹙了蹙眉,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然後道:“既如此,那就踏實養病吧,病好之前,就不用再來請安了。”


    “妾身多、多謝福晉。”


    宋格格弱弱地給福晉行禮,然後就被滿繡扶著退下了。


    宋格格一走,福晉就忙得站起身往暖閣裏頭走,一邊皺著眉吩咐道:“把門窗都打開通風,再重新熏香。”


    “是,奴婢遵命。”當下李嬤嬤忙得開門窗了。


    福晉一個人悶悶坐在暖閣裏,之前還說從宋格格這兒打探打探消息,不想宋格格竟一副命不久矣的架勢。


    她可是還想著利用宋格格打壓李氏的,要是宋格格這就一命嗚呼了,那豈不辜負她一番打算?


    “嬤嬤,等下給宋格格送點兒補品過去。”頓了頓,福晉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李嬤嬤捧著香爐過來,在小幾上放好,一邊道,“福晉,給主子爺的生辰禮物已經包好了,福晉可要再過目嗎?”


    福晉搖搖頭歎了口氣兒:“都看了那麽多遍,自然是沒有差錯的。”


    李嬤嬤打量著福晉的神色,寬慰道:“福晉的心意,主子爺定能感知。”


    想起昨天準備一半的家宴,福晉又是一聲歎息:“我現在已經不奢望主子爺還能對我有什麽情意,隻盼著他還能認可我這個福晉,別讓我……太難堪了。”


    接連被兩次冷落,尤其是第二次,算起來四爺已經將近三個月沒來過正院兒了,而福晉在此期間更是一次都沒有見到過四爺,這麽久,像是過去了三年。


    這一次,福晉是真的怕了。


    四爺離開的時候,是怎麽跟她說的呢?


    “你好好兒想想要如何做個合格的福晉吧。”


    那麽合格的福晉是怎樣的呢?


    賢惠幹練能持家、大度能容後宅其他的女人以及為夫家開枝散葉。


    沒能及時製止張侍妾跟洗碗婆子的勾當,險些連累四爺的名聲,私心容不下李氏想方設法打壓磋磨,以及過門這麽長時間,遲遲沒有身孕。


    算起來,她似乎哪一樣都沒能做好,所以四爺才會對她如此失望吧?


    隻是李氏就像是紮進肉裏的刺,她如何能忍得了?


    福晉深深吸了口氣兒,又全部呼出,忍不住也得忍,至少暫時要這樣。


    事不過三,她不能再讓主子爺失望了。


    重新打起精神,福晉吩咐道:“等下讓膳房把後日家宴的菜單給送過來,我仔細瞧瞧。”


    “是,奴婢遵命,”李嬤嬤滿眼欣慰,“福晉把心思用在主子爺身上,主子爺自會感知。”


    “但願吧。”


    ……


    十月三十。


    從上書房出來,天也亮了,小連子忙得伺候四爺披上鬥篷,入冬之後,氣溫驟降,一早一晚更是冷得不行。


    “四哥!”


    四爺都不用回頭,就知道肯定是十三,不由自主就牽了牽唇,頭也不回地道:“怎麽?肉幹這麽快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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