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都愣了,明顯顯對維珍提出的要求大為意外。


    那天在門外聽到維珍跟茯苓的對話,四爺心裏挺不是滋味兒。


    維珍瞧著是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對自身的處境其實一清二楚,也一直都在擔心不安著,但是這些維珍從來沒有跟他提過。


    怎麽才能改變維珍的處境呢?


    給維珍請封側福晉無疑是最好的法子,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他以為維珍也是,如今二阿哥順利出生,無疑是最好的機會,但是維珍想的卻並不是什麽側福晉,而是想要親自喂養小西瓜。


    不是撫養,是喂養。


    四爺看著麵前這張三分膽小七分期待的臉,一時無語。


    見四爺半晌一聲不吭盯著自己看,維珍有些忐忑,想起了之前肖嬤嬤說的話。


    她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她應該按照肖嬤嬤說的,趁著如今得寵千方百計地籠絡四爺的心,趁著年輕多生幾個孩子,日後就算年老色衰,有孩子傍身,有跟四爺的舊情,她的日子也不會艱難。


    肖嬤嬤無疑是對的,這才是宮裏女人的生存之道。


    消化了這麽長時間,她其實已經打消了喂養小西瓜的心思了,但是剛才,四爺問她想要什麽的時候,她還是下意識地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


    她還是想喂小西瓜,那是她的孩子,她想讓他喝著自己的乳汁長大,她不想缺席小西瓜成長初始的這一環。


    四爺不說話,維珍有些著急,伸手拉著四爺的手放在自己漲的有些發硬的胸上,帶著哀求跟四爺道:“四爺,答應我好不好?”


    這裏麵脹鼓鼓的,裝的都是母親對孩子最天然、本能的愛。


    四爺的喉頭驀地發緊,一顆心卻柔軟得不成樣子,他放開了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沉:“隻能白天。”


    維珍愣呼呼的,沒反應過來,四爺就又解釋道:“隻許白天喂,晚上不行,還是交給乳母喂,不能影響你休息,也不許你摟孩子睡覺。”


    維珍一臉不可思議,旋即使勁兒抱住了四爺的脖子,想要去親四爺,卻又倒吸著涼氣縮了回來,又牽到傷口了。


    “不許亂動,要不然剛才答應的事兒就作廢。”四爺看的直皺眉,扶著維珍躺下。


    維珍頓時就老實下來,乖巧地躺好,一雙紅腫的眼亮晶晶的,一個勁兒盯著四爺,看的四爺忍不住心底歎氣,俯下身,輕輕親了親那雙眼。


    “好好兒歇著,爺明兒再來看你。”四爺道。


    維珍使勁兒點頭:“四爺慢走。”


    一副迫不及待要趕四爺走的架勢,一準兒是迫不及待想見小西瓜。


    四爺心中不爽,又忍不住嘴角上翹,伸手揉了揉維珍的腦袋,然後就走了。


    ……


    從維珍這邊出來,四爺抬腳去了正院。


    相比起維珍小院兒裏頭的一派喜氣洋洋,正院就有些淒風冷雨,院裏的下人個個輕手輕腳,似乎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進門之後,四爺也不由覺得心裏發沉。


    瞧著四爺進來,碧瑤忙不迭福身行禮:“奴婢見過主子爺!恭請主子爺金安!”


    “福晉可醒了嗎?”四爺看著寢室,問道。


    碧瑤點點頭:“回主子爺的話,福晉已經醒了,剛剛用過早膳。”


    四爺沒再說什麽,抬腳進了寢房,一股子濃濃的湯藥味混雜著檀香味兒撲麵而來,四爺有一瞬的窒息。


    福晉分娩的時候,失血過量虧了身子,如今日日都在喝藥調理,月子裏頭不好開窗通風,尤其如今還是天寒地凍,所以屋子裏湯藥的味道很重,至於檀香的味道……


    四爺進去之後才瞧見,福晉正在抄經。


    她身子虛還下不來床,就讓人把小幾抬到了床上,然後在小幾上抄經。


    一旁伺候的李嬤嬤瞧見四爺進來,忙不迭福身行禮:“主子爺萬安!”


    福晉聞聲停下筆,轉頭看向四爺,一陣輕咳過後,衝四爺擠出一絲虛弱的笑意:“主子爺來了,妾身不能給主子爺行禮,還望主子爺見諒。”


    四爺看著她麵無血色的臉,又看著已經抄了厚厚一疊的經,頓時臉色就不大好看了,不過卻還是忍著沒有發火,沉聲跟福晉道:“既是身子不好,就好生歇著,等到身子利索了,再抄經也不遲。”


    福晉苦澀地搖搖頭,道:“多謝四爺掛心,隻是妾身這個額娘實在無用得很,眼瞅著大阿哥孱弱病苦,卻不能為他做些什麽,也就隻能為他抄經祈福了,若不然的話,妾身實在無顏見他了,還望主子爺成全。”


    福晉都這樣說了,四爺還能說什麽?想著大阿哥的情況,四爺的心裏也是沉重極了,一時間,夫妻兩人相對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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