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裏烈夜晚回到自己的臨時寢宮,卻沒有停下思考,也沒有停下工作。他召喚來了一個人——拿下8座堡壘後率領2萬胡騎深入興漢腹地卻大敗而歸的年輕將領圖穀昊。


    圖穀昊在被降為百夫長之後根本沒有再見過兀裏烈,此時還有些激動。


    “參見陛下!”


    看著五體投地行大禮的圖穀昊,兀裏烈麵無表情地說:“平身,坐。”


    “不敢,下官站著就好了。”


    兀裏烈不耐地說:“我嫌抬頭看人太累了。”


    圖穀昊撲通再跪下:“那下官跪著就行。”


    兀裏烈說:“隨便。知道這一次我叫你過來是因為什麽嗎?”


    圖穀昊眼睛一轉,咬了咬牙說:“下官願意再次帶兵前往興漢腹地作戰,必取勝而還。否則求斬我頭顱!”


    兀裏烈愣了一下,搖搖頭:“你想多了,不是這件事。你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再統領大軍的,耐心一點。”


    圖穀昊失落地低下了頭。他這些日子日思夜想就是恢複自己之前的品級,地位一夕之間從高處落下是真的難受。


    “是,陛下。”


    “我叫你過來是想讓你跟我再好好說清楚一下當時遇到延壽教打的幾場仗。認真說,照實說,我想聽。”


    圖穀昊沒想到是這回事,認真地向兀裏烈陛下敘說著延壽教的兵力和作戰方式。他不敢隱瞞,而且這些日子他真的多次回憶那些戰鬥,有了不少新的發現和心得,對延壽教有了更高的評價,全都如實吐露給了兀裏烈陛下聽。


    兀裏烈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回想起當初從閭丘齊口中聽到的,他參加了延壽教一場7千多人的重步兵實戰演練的情形。


    閭丘齊說他當時親眼看到延壽教雙方的兵一直戰到最後一人,哪怕勝的那一方最後也隻剩一百人,士氣高昂戰技出眾。當時就那樣了,以周宇的本事,現在延壽教的兵隻會更多更精銳。


    結合圖穀昊的匯報,延壽教至少有2千騎兵,而且有弓騎有衝騎,大約各占一半。還有80名連馬都著甲的不死甲騎,任何箭矢都奈何不得他們,遇到他們除了扭頭跑沒有別的辦法。


    其餘步兵不知道有多少,但以延壽教如今三十四十萬以上教眾的體量,可以輕鬆拉起3萬人到4萬人,最低也有2萬人吧。


    若都是悍不畏死敢打敢殺的精銳,興漢的非邊軍怕是根本擋不住。若是以他們為箭頭拉起5、6萬大軍,侵占幾省之地對周宇來說簡直手到擒來。


    兀裏烈問圖穀昊:“你覺得延壽教的騎兵比我們如何?”


    圖穀昊趕緊說:“那當然是根本比不過我們北原騎兵的,我們北原騎兵……”


    兀裏烈打斷了他:“你說實話。”


    圖穀昊隻覺得背上冒汗,隻能說:“延壽教騎兵戰技不如我方,戰馬雙方分不開差距,但裝備確實超過我方,但與我方正規軍約莫相當。”


    圖穀昊沒敢全說心裏的實話。他心裏的實話是延壽教的騎兵戰技訓練有素和北原的騎兵差不太遠,戰馬因為都是胡馬對方喂得好看起來要比北原的胡馬強一些,而裝備雙方就差得遠了,人家是什麽良弓良甲,北原這邊還靠無甲骨箭的牧民打仗呢。


    但兀裏烈沒和延壽教正麵對戰過,聽圖穀昊這麽說也就信了9分。


    圖穀昊有些躊躇,但害怕自己說的不夠讓陛下小瞧了延壽教,到時候找自己算賬,於是繼續補充道:


    “那延壽教有硬弩毒箭,十分歹毒,還用大盾掩護硬弩專射戰馬,一箭就能讓一匹戰馬倒地不起,我方騎弓卻拿他們沒辦法。若是今後再遇到,需要多加防備,找出克製此盾弩的方法。”


    兀裏烈:“大盾、硬弩、毒箭,嗯,確實厲害。若是他們全對著馬射,一箭就能放倒一匹馬的話,如你所說,確實我們的弓騎幾乎近不了他們的身。”


    兀裏烈捏了捏拳頭,這一招可不能被興漢國學了去。如果延壽教把這個裝備組合教給興漢國,讓興漢多了一支毒箭盾弩步兵,胡騎麵對步兵的優勢會被拉平,今後胡騎連騷擾後勤都不好騷擾。


    “好了,你去吧。”


    讓圖穀昊過來,兀裏烈其實就是為了用他的話堅定自己的想法而已。


    兀裏烈讓圖穀昊離開之後,又叫了一個人進來,這個人居然就是他派往延壽教作為雙方聯絡使者的閭丘齊。


    閭丘齊見到兀裏烈皇帝之後比圖穀昊更加恭敬,下跪之後連頭都沒有抬起來。可兀裏烈對他的態度卻比圖穀昊好得多。


    “平身吧,你已經是我們北原在興漢內部一名重要的使者,今後我還要重用你的,不用對我行此大禮。”


    閭丘齊點頭稱是,看著兀裏烈皇帝微笑的表情,卻絲毫沒有放鬆,隻是在表情上露出感激:“這都要感謝偉大的皇帝賜予我機會,我一定會為了偉大的北原帝國奉獻我的一切。”


    兀裏烈露出滿意的表情點點頭:“嗯,閭丘愛卿,你再跟我仔細說一次單於義見到周宇之後所發生的變化。”


    “是,陛下。單於義將軍在去到曲陽縣之後見到了他的妹妹單於冰雪,雙方相認之後,單於冰雪向周教主引薦了單於將軍,並且在單於冰雪的幫助下,周教主原諒了單於將軍率兵入侵延壽教控製區域的事情,等於替咱們北原和延壽教和解了。”


    “嗯,那他現在在幹嘛?”


    “陛下,單於義將軍目前在哪兒,小的確實不知,就算去問單於冰雪也沒有下落。但單於小姐向我保證單於將軍是去為延壽教做大事,並非被囚禁或者閑置。”


    “嗯。若是有見到他,讓他好生做事,幫延壽教起兵反叛興漢就是為我北原立功,我會記得他的功勞。”


    “遵命!”


    “說說單於冰雪,她現在如何?”


    “是。單於小姐之前一直不被周教主納入內宅,但也並未投散閑置,而是賦予重任,在延壽教內部做了文娛司副司長。為延壽教的舞隊編舞,那些舞者都是為延壽教普通教眾表演,深受歡迎,單於小姐也因此在延壽教內有不錯的地位。而這一次單於將軍的到來,反而促成了單於小姐入了周教主的內宅。”


    “這件事我知道,你可知是何原因?”


    閭丘齊小心翼翼地說:“小的猜測,恐與周教主的正室方氏懷孕有關。有了嫡出後代,周教主內宅又無其他女子可排遣夜裏寂寞,因此順勢納了單於小姐。”


    “你認為周宇納單於冰雪此事與我北原有多大關係?”


    “據小人與教主平日交往來看,教主應是對單於小姐的信任跨過他的心中底線之後,這才納了她。周教主修行高深並非慕色之人,小人尚記得第一次帶單於小姐見教主,教主對單於小姐的美貌完全不為所動。而且教主的正室方氏臉上有大塊胎記,雖說氣質儀態不俗,但相貌的確不及單於小姐多矣。”


    兀裏烈聽明白了閭丘齊的意思,這周宇顯然是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他做出的決定肯定不會單單隻看一個方麵。單於冰雪再美,因為她的身份以及後宅穩定,甚至嫡出後代的考慮,都可以不碰。而等到單於義過來代北原道歉,他又立刻納了單於冰雪,用這種姿態向北原表達了他願意和解的信號。


    兀裏烈笑了笑:“周宇確實是能成大事之人啊。”然後忽然收斂笑容對閭丘齊說。


    “閭丘愛卿,今後你勿將緊要事情與單於冰雪討論。以周宇之能,單於冰雪怕是已經對他死心塌地,不能再將她視為我們的人,明白嗎?”


    閭丘齊心中一震,連忙答道:“是!小人明白。”


    “嗯,可以的話你出力讓單於義在延壽教裏升一升,能掌兵最好,讓單於冰雪幫幫她的哥哥去掌兵倒是可行。”


    閭丘齊小心翼翼地說:“陛下,延壽教要掌兵的話,得是延壽教教徒,單於將軍怕是……”


    “無妨,你告訴他讓他入教就是。今後不論有什麽問題,我都會為他擔保無事。哦,你也一樣。要是需要入教才能在延壽教裏升遷,你也一起入教。我為你們擔保無事。”


    “是,謝陛下。”


    兀裏烈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閭丘齊:“你覺得以周宇的野心之大,我若是認他為弟,約定今後互相永不動武,他是否願意起兵造反?”


    閭丘齊震驚地對兀裏烈問道:“陛下,這等大事我豈能明白周教主的心意?”


    兀裏烈拍了拍自己的腿:“那再加一條,他可以拿下安右道、安江道、淮揚道、宣慶道四省立國,與北原永為兄弟之邦呢?就算他起兵之後進展不順被打到隻剩曲陽縣,北原一統天下之後也會把這四省送給他呢?”


    閭丘齊驚得眼睛都瞪大了:“這……這這這,我想,我想周教主定是願意的。可是就怕周教主不信。”


    兀裏烈死死盯著閭丘齊:“我送人質給他。我的小女兒兀吉娜嫁給他,等到他立國之後再為王後。而他若願意稱我為兄,我可以斷絕與兀吉娜的父女關係,免得有悖人倫。”


    閭丘齊隻覺得腦子裏嗡嗡的,兀裏烈皇帝這一波又一波的下注,把他嚇傻了。這是將北原和興漢的天下之爭,全下注到延壽教起兵之後可以給興漢國狠狠一擊,助北原定鼎天下了嗎?


    “陛下……此事太大,我不敢說周教主會是如何反應。”


    兀裏烈起身走到閭丘齊的身邊,緊緊握住他的雙臂:“閭丘愛卿,你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吧?”


    閭丘齊流著汗連連點頭。


    “這件事,你去找周宇小心試探,隻要他有今年或者明年起兵的念頭,我可以再加注。不能再拖了!天下之爭,就在這兩年之間!如果他要我出兵相助也行,要五個省六個省也不是不能談!懂嗎?”


    閭丘齊僵硬著身軀,除了點頭,也隻能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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