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城牆上的邊城士兵不斷地倒下,不到半個時辰,城牆上就隻剩下不足百名士兵。


    隨著越來越多的北凜士兵攀登上城牆,牧楓等人逐漸地被包圍了起來。


    這時,沉重的城門在攻城錘的持續撞擊下,終於在某個瞬間被轟然撞開。


    刹那間,北凜士兵如潮水般湧入邊城,城門後的上百名邊城士兵雖頑強抵抗,但僅僅堅持了片刻,便被徹底淹沒在人潮之中。


    城內中心的一座府邸內,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對著麵前的一名身穿鎧甲的中年男子懇求道:“懇請將軍立即派兵增援,北凜大軍此次發動的是總攻,僅憑數百守城將士,是難以抵擋的。”


    中年男子沒有任何回應,隻是擺了擺手,門外的兩名衛兵走了進來,將那名跪地懇求的傳令兵架起拖了出去。


    “將軍,再不派兵增援,邊城就要被徹底攻破了……”


    哢呲!


    被拖至門外的傳令兵的聲音戛然而止。


    “將軍,我們現在……”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青年男子低聲詢問道。


    中年男子緩緩說道:“走吧,這邊城已經沒有再堅守的必要了。”


    說罷,便轉身率先走了出去,然後躍上一匹早已備好的駿馬,帶著那名青年男子以及上萬的邊城守軍,從邊城的另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城牆之上,牧楓身邊就隻剩下十幾人,被北凜士兵團團包圍著。


    “牧大哥,將軍怎麽還不派兵來增援?我們已經頂不住了。” 鐵猴子急切地問道,接著又是一刀斬下,又一名北凜士兵應聲倒地。


    牧楓不斷揮劍,每一劍下去,都有一名北凜士兵倒下,他瞥了一眼邊城中心的方向,傳令兵已經去了將近一個時辰,援軍依然沒有到來,這已經說明了一切,心中已然明了。


    “我們應該被放棄了。”那名肥胖士兵沉聲說道。


    “什麽?我們被放棄了?牧大哥,這……”鐵猴子聞言,大驚失色,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目光轉向牧楓,渴望能夠得到另一個答案。


    牧楓沒有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默認了這一殘酷的事實。


    “怎麽會這樣?我們在這裏浴血奮戰,阻擋強敵,換來的卻是將軍的背棄?”


    得到了答案後,鐵猴子從最初的不願相信,轉為逐漸失控的憤怒。


    “去他量的!老子今天是活不了,拉一個墊背,挑兩個算是掙了,來啊……”


    到最後,鐵猴子大吼一聲,然後不顧一切地向眼前的北凜士兵狂衝而去。


    雖已不懼生死,但也無法逆轉大局,隻能留下一腔孤勇,在風中回響。


    鐵猴子在斬殺了兩個北凜士兵後,再次身中數刀,已無力提刀再戰。


    “我鐵猴子,跑了一輩子,累了,不跑了……”


    鐵猴子心中釋然,疲憊的身軀緩緩地倒下,眼前仿佛出現了白雪皚皚的景象,那是他的故鄉,那裏有他的親人。


    背後殷紅的血泊恍若變成了綿厚的雪原,他就這樣仿佛躺在了故土的雪褥上,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然後漸漸閉上了雙眼。


    “鐵猴子……”不遠處正在奮力搏殺的肥胖士兵目睹倒下的鐵猴子,悲呼大喊道。


    然而,一杆長槍冷酷地穿透了他的胸膛,屬於他的生命氣息在迅速地流逝,不到一息,肥胖士兵便倒在了距離鐵猴子不到兩丈的地方。


    這場戰爭持續到現在,已經接近尾聲了。


    無數的北凜士兵湧進邊城,如潮水般朝著城內各處衝殺而去,霎時間城內火光衝天,哀嚎與求救的聲音交織響徹邊城內外。


    城牆上,隻剩下牧楓一人了,此刻的他也已經筋疲力盡,身上的甲胄已經破碎不堪,鮮血順著手臂流淌不止,手中的“瑤辰劍”已經斷成兩截,劍尖部分早已不知何時被折斷,僅剩下劍柄和上半部分劍身。


    “玉瑤、辰兒,我食言了……”


    牧楓猶如風中殘存的燭火,最終在拚盡最後一絲氣力之後,轟然倒下。


    凡人之軀,終有枯竭,真的無逆天改命之能嗎?


    風塵呼嘯,黑鴉低旋,曾經宏偉的邊城,如今隻剩下無盡的殘垣斷壁,戰火燃燒後的火星,在風沙刮過之後,徹底熄滅。


    晝夜更替,狂風依舊,烽煙已消。


    在殘破的城牆上,一個覆蓋著厚厚黃沙的身體,某個瞬間微微地動了動。


    片刻之後,那具身體再次動彈了幾下,然後依靠著手中的斷劍,艱難地慢慢支撐起來。


    “這……我還活著……” 牧楓勉強站起身來,望著經曆戰爭摧殘後的邊城廢墟,喃喃自語道。


    邊城的狂風,仿佛隨著戰火的遠去,逐漸減弱,如今的邊城隻有不時地會輕輕吹過一些清風,攜帶著細碎的黃沙,似乎想要將這座殘破的邊城掩埋。


    牧楓怔怔地望著眼前滿目瘡痍的景象,心中茫然,但片刻之後,內心猛然一震。


    “李家村有危!”


    隨即,牧楓手持“瑤辰”斷劍,朝著李家村的方向拚命飛奔而去,完全顧不上身上的傷勢。


    李家村,扶風國內再普通平凡不過的小村落。


    在這一天,原本寧靜祥和的李家村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長驅直入的北凜大軍。


    在北凜大軍鐵蹄的無情踐踏之後,李家村變成了人間地獄,整條村莊被焚燒殆盡,無辜淳樸的村民無一幸免,皆倒在冰冷的刀鋒之下,往昔清澈的溪流也已變成了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水。


    數日後,一道衣衫襤褸、神色疲憊的身影出現在了李家村前。


    望著眼前殘敗的景象,牧楓怔怔地愣在了原地,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不祥預感,終是變成了現實,但他還是幻想著一絲希望。


    牧楓顧不得傷勢和早已疲憊到極限的身軀,步履踉蹌地朝著村內走去。


    很快,他便來到了一處被大火焚燒後的廢墟之前,這是他那曾經溫馨美滿的農家小院,而今隻剩下滿目的斷壁殘垣,在倒塌的房屋前,靜靜地躺著兩具沒有了生命氣息的身體。


    “爹、娘……”


    牧楓聲音嘶啞,踉蹌走了過去,雙膝無力地跪倒在老農和農婦的屍體旁……


    “玉瑤、辰兒……”


    牧楓掃視四周沒有發現李玉瑤和小牧辰的身影,突然像是發瘋了一般,跑到倒塌的房屋廢墟上,瘋狂地搬開阻礙的殘垣斷木。


    此刻的牧楓,心中依然心存著一絲幻想和希望,但很快這最後的一絲希望,在他搬開一塊焦黑的木板後,便徹底地破滅了。


    李玉瑤緊緊抱著小牧辰俯趴在地上,身體早已變得冰涼,一旁的木板上,寫著一行字:楓,我和辰兒等不到你回來了,如果你還活著,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有來生,我還做你的妻子。


    這一刻,牧楓心中的那份堅守,徹底地轟然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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