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蛋…朱威這貨不懂技術,拿你這麽一個垃圾當寶貝,不識貨的玩意兒,一會我去國子監,揍朱鎮一頓出出氣。”


    看著朱常瀛張牙舞爪的樣子,朱由校笑著說道:“七叔,你就不怕秦先生啦?”


    朱常瀛一頓,差點把這事忘了,這會兒去揍朱鎮,明天自己應該就要被吊在樹上了吧。


    “咦…”


    朱常瀛打了一個冷顫,他知道這事秦霄做的出來的,並且沒人會為自己求情。


    眼光瞥道幸災樂禍的朱由校,朱常瀛咳了一聲:“咳…朱鎮還小,真的過去打他了,這樣對他不好,嗯嗯…我大人有大量,先放他一馬吧。”


    說罷朱常瀛眯著眼睛看著朱由校,朱由校也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冷顫,立馬說道:“七叔最是善良了,京師最大的善人就是七叔啦,侄兒對你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聽七叔一言,勝讀十年寒窗,看古近風流人物,還數七叔!”


    朱由校說完一臉得意,可是周邊人都已經漲紅了臉,他娘的,這馬屁太露骨了。


    就連王異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朱常瀛咽了咽口水問道:“你這話跟誰學的?”


    朱由校頭仰的老高了:“朱先生教我的!”


    朱常瀛點頭道:“額,不錯,很中聽,以後就這樣對我說話,要不然打死你…”


    朱由校瞬間變成了苦瓜臉。


    看著沒人理自己了,王異告退,轉頭去了兵部找馬文晟。


    馬文晟與那兩個殿下相比可要熱情的多啊,這次朱威真的是長臉了啊,連帶著兵部被萬曆誇獎了好多次了,現在朝堂之上眾人都是戰戰兢兢,隻有兵部依舊麵帶春風。


    “馬大人安。”


    馬文晟上前扶起行禮的王異說道:“哎呀,自家人不用客氣,起來給我說說遼東的情況。消息傳遞太慢了,並且也不詳細,老夫可是實在忍不住想要知道的多些。”


    兩人一直從中午談論到晚上,晚飯就在兵部對付了一口,王異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對於戰場描述很有一套,馬文晟是知兵的,通過王異的描述好似自己真的在戰場上一般。


    王異說完後,馬文晟歎了一口氣:“雖然殺了努爾哈赤,可我大明將士也損失慘重,沈練,吳越,數千將士的性命啊…怪就怪我大明二百多年,軍備已經孱弱,若是文武皇帝在,周邊小國小族,哪裏敢這般?”


    馬文晟越說越氣,將桌上的剩飯剩菜都給掃落,不過王異沒有任何表情,這讓馬文晟有些詫異,不過心中也是暗自點頭,覺得朱威身邊的人,還都是個人物。


    王異起身說道:“馬大人,朱大人讓我交給你一封信,您請過目。”


    說罷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馬文晟。


    馬文晟沒有立即接信,手上身上都是湯湯水水的,先用毛巾擦了一把之後,才接過信。


    看完以後,馬文晟將信遞給王異說道:“你是朱威的心腹,你也看看吧,從你的角度想想,朱威到底怎麽考慮的。”


    王異有些尷尬:“大人,我不太認字。”


    馬文晟一拍腦袋,忘了大頭兵基本都不認字:“怪我怪我,老啦,腦子不太夠用,我來給你說。”


    “謝大人。”


    馬文晟揮了揮手示意不用謝,而後開口:“朱威的膽子不小,抱負更大啊,他想要將山西河南的災民,分批遷徙到遼東,一是解決關內的流民問題,二是為了開發遼東,使其減少朝廷對遼東的開支,還有一點最為重要,依托遼東出海口,將朝鮮作為跳板,徹底解決倭國對我大明海上的威脅,你說說…你這朱大人,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譚了?”


    王異盯著馬文晟說道:“他說的,我信,他說能做到,就能做到。”


    馬文晟一愣,這群當兵的腦子都有些問題吧?這麽自信的嗎?皇上都沒他們這樣的魄力吧?


    看著王異的表情很是認真,馬文晟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想法很好,可是…做起來太難了,遼東女真還沒有解決呢,就想到倭國,想的太多,也不見得是好事。”


    王異不說話,因為他知道,他再怎麽信朱威,最終能有決定權的還是在馬文晟和朝廷還有萬曆身上,他說的再多都沒什麽用處。


    馬文晟見此情況,揮了揮手讓下人送走王異,而後自己鑽進書房。


    書桌前的馬文晟,呆坐了很久,而後才下筆書寫奏折,朱威的話給他說還行,可是給萬曆看或者給內閣看,就不太行了,有些事,適合一步步做。


    ……


    “王大人,請留步!”


    剛從兵部出來的王異被人叫住,轉頭看去,一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來人正是毛紀。


    “毛大人安。”


    毛紀對於王異能認出自己,完全沒有意外,四爪飛魚蟒服都認不出來的人,也不可能是朱威的心腹了。


    “王大人,去前麵找個地方坐一坐吧?”


    看似詢問,卻沒有等王異回答,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王異自然隻能跟上了。


    毛紀在一處酒館停下腳步說道:“就這裏吧,清淨…”


    王異看過去,這會兒華宵初上,正是熱鬧的時候,這酒館裏麵人可不少,三五好友喝酒劃拳,好不痛快,哪裏有毛紀說的清淨的模樣。


    可是瞬間從四周出來的錦衣衛,一哄而上,不過一刻鍾,原本人滿為患的小店就隻剩下掌櫃的在瑟瑟發抖。


    “官爺,我們犯了什麽事啊?”


    毛紀步入酒館笑道:“別擔心,你沒犯事,就是走到這了,有些累了,想歇歇腳,不知道掌櫃的可否歡迎啊?”


    “歡迎歡迎,軍爺樓上請。”


    毛紀大手一揮:“不用了,就這張桌子被,上些酒菜,就可以去休息了。”


    “是…是…”


    毛紀坐下,轉頭看向王異:“王大人,請吧。”


    王異不太喜歡這種仗勢欺人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深惡痛絕,皺著眉頭上前坐下說道:“毛大人,一直這麽威風嗎?”


    毛紀沒有因為王異的話動怒,而是笑著說道:“王大人,你也是錦衣衛吧?”


    不容王異反駁,毛紀又說道:“陳其辰的人吧?陳其辰啊,老子不喜歡,可是老子佩服他,咱們錦衣衛做的是最髒的活計,但是陳其辰是個君子,嗬嗬嗬…錦衣衛出了一個君子,王大人,你說好不好笑?哈哈哈哈。”


    王異皺眉說道:“毛大人,你是在嘲笑陳大人嗎?”


    毛紀擺擺手:“你誤會我了,陳其辰若不是錦衣衛,我也沒什麽心思在呆在錦衣衛了。”


    毛紀話中有些落寞,看著王異不可置信的表情,毛紀又笑道:“你應當不知道我與那陳其辰的關係吧?我們兩個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你還在遼東呢。好啦,不說這個啦。你剛剛說我倚勢欺人?我毛紀欺負過的人很多,但是我從來沒有欺負老實人,我欺負的都是罪有應得之人。”


    “這小店,原本的掌櫃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後麵招婿,讓現在的這個掌櫃的進了門,原本還算好,可是老掌櫃一死,這新掌櫃的可就露出了獠牙了,先是將家產都哄騙了過來,而後又以無子嗣的理由將老掌櫃的女兒休了,霸占了這份家產,又娶了另外的妻子,剛生了兩個大胖小子,過的很幸福吧?可是老掌櫃的女兒呢,在城外尼姑庵,被入京的流民欺辱而死,你現在還覺得,我在倚勢欺人嗎?”


    王異一愣,他有些不相信毛紀的話,可是那掌櫃的直接跪下,瑟瑟發抖,又不由得王異不相信。


    毛紀起身,一腳踹到那掌櫃的臉上:“你說,我說的可有假話?”


    “沒有…沒有…”


    毛紀看向王異:“知道今日為何要帶你過來這裏嗎?”


    王異搖頭。


    毛紀又說道:“第一,是為了出氣,這種人,殺他是髒了我的手,第二,本官是想告訴你,也是告訴朱威,你看到的,或者聽到的,甚至你以為的,你認定的,都可能不是真的,遼東情況很複雜,情報給了你,你也要注意辨別,朱威想做的事情,很難,也正是因為很難,所以,更要小心,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王異也不知道毛紀說的是真是假,他從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毛紀好似知道王異心中所想一般,也沒太多解釋,隻是手向前一伸:“信給我吧。”


    王異掏出書信遞給毛紀,毛紀到了一聲謝,而後轉身出了小店,隻留下一句話:“讓朱威小心點,有些事,不是他現在就能做的,好自為之吧。”


    ……


    回到驛站的王異覺得頭疼欲裂,今日見得人太多了一些,有皇子皇孫,有唯一一部尚書,還有錦衣衛都指揮使,一個個身份都不簡單,王異也是詫異,朱威到了京城不過一月餘,為何會認得這麽多大人物。


    王異現在很擔心朱威,兩個殿下不說了,信中沒說什麽事,可是給另外兩個人的信,卻是不一般的,王異也是第一次知道朱威的對於遼東的想法,雖然王異信任朱威,但是馬文晟和毛紀都不認為朱威想做的事容易,並且很可能有危險,王異刀山火海了一輩子,實在不希望朱威也過這樣的日子,不過,好像他也不能改變什麽,隻能跟在朱威身後,去將朱威交代的事情辦好。


    ……


    赫圖阿拉。


    範文程這些天一直在選鑾儀衛的人員,暗衛者,不能太顯眼,不能太招搖,不能太高,不能太瘦,不能太矮,不能太胖,不能有明顯的名族特征。


    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那就是…普通。


    就和張三一樣,扔到人堆裏找不到的那種,不會注意的那種,這些人才能有效的潛伏下來,才能有更大的作用。


    現在鑾儀衛主要針對大明,自然是以漢人為主,可是漢人心思到底如何,範文程不敢信,皇太極也不敢信,他們害怕漢人不可靠,害怕漢人背後插他們一刀。


    女真這邊漢人原來就少,而符合要求的,就更少了,範文程這兩日走了很多地方,所選的人,也不過十數人而已。


    原本範文程還想走更多的地方,去找找,可是…皇太極派過來“保護”範文程的那些人,攔住了他,不讓他跑的太遠了。


    這時候的範文程才清楚的知道…他是個外人,原來心中還有所幻想,而今…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


    夜裏,範文程照例去找那些選中的人“談心”。


    其中有一個二十歲的的年輕人,叫範俊,很得範文程喜歡,這年輕人父親是漢人,母親是女真人,從小在撫順長大,因為父母的原因,對兩族的文化都有所了解,長相也很普通,最重要的一點是,為人很機靈。


    “範俊,你先過來一下。”


    範俊有些拘謹,但是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弓著腰一路小跑到範文程身前。


    撲通一聲跪下:“範老爺安。”


    範文程扶起範俊說道:“咱倆個年歲差不多,說不定你還比我大一些呢,不用如此,咱們都是撫順人,也都姓範,說不定,往上數數,咱們還是同宗呢,所以啊,不要客氣。”


    “是,謹遵範老爺教誨。”


    範文程搖頭笑了笑,倒也沒有再糾正了,在他心中,一個小地方的底層人,就該如此,若是範俊不如此,他才要多想呢。


    “跟我隨便走走,說說話。”


    “是…”


    範文程剛往前走了兩步,皇太極派的護衛就跟了上來,讓範文程很不喜,轉身怒吼道:“國主是讓你們保護我的,還是監視我的?”


    領頭的侍衛連忙道:“範老爺說笑了,我們自然是保護你的。”


    “保護?哼,不見得吧?我現在與這小兄弟有要事相談,不會走的太遠,你們不用跟著了。”


    “範老爺…”


    那侍衛還想說著什麽,卻見範文程頭也不回的帶著人走了,那侍衛左右看了看,倒也沒有跟上去。


    範文程帶著範俊走到一土坡後麵,回頭看沒人跟上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轉身笑道:“範兄弟,見笑了。”


    範俊這時已經直起腰了,臉上再也看不見那種討好的笑容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靜…異常的冷靜。


    範文程一愣:“你…”


    話還沒說完,範俊就打斷他的話說道:“範老爺說的對,在下確實是看笑話了。”


    範文程皺著眉頭問道:“你到底是誰?”


    範俊笑道:“大明…夜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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