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謹風抬頭,看著逆光中的薛匪風偉岸的身影,腦海中浮現一句話。 時勢造英雄,英雄所計深遠。 到底是哥哥,他隻要跟著就好了。 弟弟心裏的哥哥形象又拔高了一節,此時薛匪風臉色卻突然一變。 額頭青筋凸起,身體燥熱難忍,薛匪風發狠按住了窗戶框,閉上眼抵抗體內叫囂的不對勁。 過了會兒,薛匪風麵上恢複冷靜,身體有沒有恢複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薛謹風,突然想到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沈清然,頓時顧不得刨根問底,對著窗外,喊了一聲“清然”。 一句“回了”聲音傳回,薛匪風放下心,目光不善地鎖定薛謹風。 弟弟暗叫一聲糟糕,奪門而出,他應該今天就走的。同時又有些洋洋得意,自己醫術還是可以的嘛。 “站住!” “嫂子回來了我去看看!”薛謹風大叫,跑得更快了。 薛匪風追著出去,很想把弟弟吊起來打,剛一踏出門,就看見沈清然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男人。 薛匪風掃了一眼他的下盤,便知道來者不善,這個人會武。 常家兄弟在山口守著,李家村還會出現陌生人,八成跟薛謹風一樣,從另一邊翻山越嶺進來。 弟弟無緣無故又收到哥哥的白眼一枚。 薛匪風一步上前,把沈清然拉到身後,敵視地看著陌生男人:“你是誰。” 李豐瑟縮了下,明顯對薛匪風有些恐懼。 沈清然像木偶一樣被薛匪風扯到身後,連跟頭發絲都沒動。聽見薛匪風的話,他目光望著前麵的空地,平靜道:“我也想問,將軍,你是誰?” 隻一句話,薛匪風渾身肌肉繃緊,血流衝刷著耳膜,外界蒙上了一層虛晃感,剛才好不容易壓製的熱血重新席卷筋脈,薛匪風一時分不清是因為離沈清然太近,鼻尖全是他的氣息,還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慌亂牽出心潮不平。 “噗通”一聲,李豐毫無預兆地跪下,鄭重悲愴地喊道:“將軍!” 薛匪風沒管地上的李豐,他轉過沈清然的身體,“我……” “他說他是李豐。”沈清然看著薛匪風的眼睛。 “不可能。”薛匪風親眼看見李豐的屍體,看見從他衣服內襯掉出來的名帖。而且,李豐根本不長這樣。 “你還想騙我?”沈清然聲音終於帶了點激動,“你為什麽不說,我什麽都告訴你,我是男的沒錯,可你連名字都是假的!” 薛謹風倒吸一口冷氣,他哥冒領的媳婦,被正主找上門了? “清然,你冷靜。”薛匪風快速地組織語言,可他今天注定要被人打斷。 “清然?沈清然?那不是我媳婦嗎?”李豐抬頭,驚訝地看著沈清然,他眼球震顫地看著兩人,忽然明白了什麽,“將軍,你、你用我的身份,我的媳婦……” 薛匪風一腳踹開他,眼神狠厲:“閉嘴,李豐已經死了。” 沈清然掙開薛匪風,扶起被踹出血的李豐,“你沒事吧?” 李豐單手按著劇烈起伏的胸膛,死死盯著薛匪風:“你是薛匪風,你不是李豐。” 沈清然蹲在地上,捂著臉。 他居然是先從一個外人嘴裏知道愛人的名字,這樁婚事變成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姓薛的兩兄弟,竟然是親兄弟,合起來騙他。在他一眼認出薛謹風是王爺男主時,薛匪風竟然一刻也沒有想過要告訴他真相! 弟弟慫得一批,往哥哥身後挪了挪,很怕被波及。 薛匪風沒想到居然一直被一個來曆不明的奸細搶話,仿佛一個捂著真名不放的人被當眾打臉,被下藥的身體狀況嚴重影響了他,令人思維遲鈍。天知道他多想親口告訴沈清然,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想了。 他看著兩人挨在一起的身影,隻覺得分外刺眼,刺到心痛,難不成沈清然真以為地上這個人才是他丈夫嗎!所以聯合起來,用那種目光看著他! 李豐咳了兩聲,斷斷續續道:“將軍,我不如您,咳咳,您用兵如神,殺伐果決,彈指間就能設下埋伏三萬人的八卦陣,鬼哭求饒,無一生存。去年重陽,您設計青壁營火連天,天明時枯骨遍野。陽城之戰,越河河底赤紅半年未消……人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不如您,可這是我的媳婦,我不能讓……” 薛匪風手握得咯咯響,是,這些他是幹過。殺人誅心,薛匪風恐懼之一被李豐盡數挖了出來。沈清然心軟,連雞鴨之死都會哭得委屈心酸,薛匪風從不敢讓他知道自己手上沾著多少血。 因為沈清然會害怕,沈清然隻會挽著他的胳膊,說以後都不要打仗了。 現在,那些刀光劍影的戰役都被居心叵測的小人,用惡意的口吻,一樁樁說給沈清然聽。 薛匪風薄唇動了動,他想解釋,他想說如果他不這樣做,邊境百姓便不得安寧,如果他不這樣做,死的就是他的弟兄。 可是當他看見沈清然凝眉沉思的樣子,突覺言語的匱乏蒼白。 不能再讓沈清然聽這個奸細胡說! 薛匪風不顧一切地把沈清然拉起來,抱緊,兩臂鐵枷一般鎖著沈清然。 沈清然猝不及防栽入一個堅硬的懷抱,他一時撞懵了,最令人費解的是,這種情況下,薛匪風竟然有反應。沈清然明顯感覺到小腹處頂著比以往更可怖的力量,隔著布料都覺燙人。 薛匪風不想著給他好好解釋,腦子裏都是什麽黃色廢料?他壓根不在意說謊的事嗎? 沈清然忍了忍,沒忍住罵了一句,“放開,變態!” 不上床是對的,這尺寸也太可怕了。 薛匪風呼吸一滯,沈清然果然怕他了,他在沈清然心裏竟然是這樣的形象了嗎? 可他剛剛從西北調軍,他還要用沈清然最討厭的樣子保護他! 李豐掙紮著站起來,對沈清然道:“清然,你跟我走,他在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