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確實很疼,但以前怎麽沒見他吭過聲?換哪個大夫都得疼,這能怪他嗎? 沈清然站在薛匪風後麵,察覺到他背上的肌肉都繃緊了,想起他醒來第一句話就聽薛匪風說他疼,頓時心疼得無以複加,他對神醫道:“神醫先生,能不能輕點,咱都是血肉之軀,哪能刮骨療毒還談笑風生,將軍說他很疼。” 神醫疑惑:“有嗎,我沒聽見。” 沈清然拍拍薛匪風的肩膀,“你疼不疼?” 薛匪風:“……”這可真是個兩難的問題,他既不想示弱,讓沈清然擔心,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隻能順著沈清然。 “疼。” 事實證明,神醫剛才真的趁薛匪風在媳婦麵前逞強,偷偷打擊報複了,“行,那我輕點。” …… 薛匪風因為胸前受傷比較多,現在又是大夏天,便不怎麽穿上衣,很像耍流氓。 沈清然跪在他旁邊,數他的傷口,“八道刀口,你挺厲害的啊。” 纖細的手指摸著心髒附近唯一還算完好的皮膚,帶來比傷口結痂還癢的酥麻。 “這些都是小傷。”薛匪風握住他的手指,呼吸有些粗重,“很快就好了。” “小傷?”沈清然沒忍住捏了左胸那裏一把,“這兒受傷才能叫大傷是吧,你故意氣我。” 薛匪風:“這裏裝著我媳婦然然,我哪敢讓它受傷。” 他把沈清然送他的綠豆藏在最靠近心髒的地方,戰鬥過程一直小心翼翼護著,生怕這裏一受傷,鮮血浸沒綠豆,讓它們提前發芽了。 不小心一天催發個十幾顆,然然要擔心的。最後他還是讓沈清然擔心了。 “油嘴滑舌。”沈清然低頭在跳動有力的地方印下一吻,輕輕闔著的眼睫像扇動翅膀的黑蝶,翅膀上浮光般的磷粉灑在胸膛上,燙得將軍心口一緊。 “然然……”薛匪風驟然抱緊了沈清然,因為先前顧忌著傷口,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第一次緊緊相擁。 “以後我們都不分開了。”薛匪風不斷地親吻著沈清然的耳垂,“一天也不分開。” 開戰以來,他和沈清然足足分開了四個月,度日如年,寫信小心翼翼,鴻雁難寄相思。 “嗯。”沈清然眼眶一濕,薛匪風敢牛逼得不要命,哪還能分得開。至於他要重新種的田,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 將軍傷好的七七八八,以為能有什麽不一樣的進展時,媳婦突然變得陰陽怪氣,具體表現在秋後算賬上。 “我不醒,你就不治是吧?”沈清然叉著腰,之前看在薛匪風是個傷患的麵子上,忍著沒算賬,現在終於能出一口惡氣。 “別碰我。”沈清然拍開薛匪風拉他的手,撿起桌上的幾封信,是薛匪風受傷之後寫給那個在“天下山莊的媳婦”。 “大獲全勝,毫發無損……”沈清然一邊念信,一邊戳著薛將軍的胸口,“撒謊不眨眼,毫發無損也說得出口,我很好騙是嗎” 大放厥詞的將軍注定要付出代價,他垂死掙紮,“你不也背著我偷偷養了六千匹馬,都累瘦了。” “那我好歹還告訴你我養馬了,雖然數量沒說全,跟你這有本質差別。”沈清然強詞奪理。 薛匪風特別後悔,他應該在信裏寫他小拇指被割了個傷口的。 “我知道錯了,我們以後坦誠相待,然然,既往不咎好不好?”薛匪風端起桌上的雞湯,趁沈清然說話的時候喂他。 少說話,喂胖點。 “不好。”沈清然嘴巴裏被塞了一口雞肉,一算賬薛匪風就喂他吃東西堵他的嘴,用心險惡得很。 他使勁嚼了兩口咽下去,可不能再上當,他算賬算三天了都沒成功。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騙?” “沒有。”薛匪風喂他。這是他臥床養傷最喜歡做的事情了,每天打發常銘去附近的山上抓個野雞野豬,頓頓食補不能停。按照神醫的要求,薛匪風現在還不能下地,他行動受限,沈清然嘴上說著算賬,但從來不會離開他半米之外。 就像現在,他的然然也頂多就是搖頭躲著他的投喂,而不會選擇後退一步,讓薛匪風夠不著。 就很乖。 乖得想讓人欺負。 沈清然口齒不清道:“你要是想要好忽悠的媳婦,你去找別人吧。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我懂得可多了,你要是以為我沒什麽見識你就錯了。” 薛匪風見沈清然是在認真地提這件事,便也正色道:“我知道,我喜歡的,也是那個懂得很多的可以偷懶但又主動承擔責任的沈清然。” 沈清然愣愣道:“哪個?” “現在這個。” 四目相對,沈清然明白薛匪風的意思了,他有些開心的勾了勾嘴角,馬上又壓下去。 他太小肚雞腸了,一點也不希望薛匪風因為自己連原主也一起喜歡上。 他們是兩個人,他才不要把薛匪風分哪怕一點點給別人。 那今天就不算帳了,明天再來吧。 所以有時候算賬不成功,應該從自身找原因。 “朝廷那邊有什麽動作?” 薛匪風冷了臉色,“說迎我回朝,論功行賞。還讓我把薛厲風帶上。” 薛厲風一個叛國逆賊,他原地誅殺也不為過,不過是因為新都的皇城兵馬掌握在皇後親弟弟手裏,和皇後太子自成一派,皇帝早年過於信任他們,現在隻得硬著頭皮要求薛匪風把太子帶回來。 遠來是客,薛匪風懶得去趟都城那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