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篁揪了下芒種的小耳朵,然後笑眯眯地看著芒種回身和路過的入伏打成一團。 “不是我非要住這兒,是給我的小十一留一個和薄靳相處的空間。帶這麽多毛孩子,哪來的空談情說愛?” 元景垂眸一笑:“原來如此。” …… 餘篙的身體恢複得很快,沒多久就能站起來行走,裴時易每次去看餘篙的時候,都會聽到醫生驚歎餘篙驚人的恢複力。 距離新年還有半個月的時候,餘篙出院了,裴時易把他接到了貓咖。 貓貓們早就知道餘篙的存在,敬業的蛋黃店長一向很關心“新同事”,早就顛顛地和裴篁打聽了餘篙的情況。 出院前一天就和其他貓貓打了招呼,因此裴時易抱著餘篙到三樓,二十多雙亮晶晶的大眼睛就盯住他。 餘篙:好多貓! 蛋黃蹲在最前麵,道:“歡迎新貓貓。” 被迫拉來搞歡迎儀式的其他貓貓叫成一團,有說人話的,也有貓叫的,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餘篙感覺自己的三觀從碎塊變成了渣渣:銜蟬在玉川本地是很出名的網紅店,餘篙久仰網紅店的大名,但一直沒舍得來過,隻是在網上看過兩個視頻。隻以為是個很用心的貓咖店,沒想到居然一屋子的貓妖! 裴時易剛剛放下餘篙,就被這慫慫的大貓抱住了小腿。他笑了笑,給餘篙順順毛,“我要下去給你準備晚飯,別怕,他們不會欺負你的。” 說著把餘篙從腿上摘下來,放到毛絨絨麵前。 餘篙打著顫:“喵——” 他們會打我嗎? 銅錢嗖一下竄過來:“不打你不打你,你多大了?什麽貓?有特長嗎?” 佩妮道:“銅錢,你嚇到他了。” 銅錢:“不是吧,這麽大的貓哪有那麽容易被嚇到,又不是銀舟嗷——” 銀舟咬了口銅錢的尾巴。銅錢一蹦三尺高,把自己團成黃底黑花大毛團子,裝可憐去了。 餘篙見他們態度友好,總算放下了忐忑的心,試著和貓貓們交流。 餘篙不想占用左白的身體,而麵前這些貓對他沒有惡意,看樣子似乎也很厲害,於是一咬牙將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希望這些毛絨絨們幫幫他。 小貓們邏輯還不清楚,餘篙自己也緊張,話說得顛三倒四,小貓們很快就暈頭了。 年紀最小的商秋拍拍歲首大哥哥的尾巴:“喵?”他在說什麽呀,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是什麽意思呀? 歲首愧疚地舔舔他:“咪。” 抱歉,哥哥也沒聽懂。 雲潮對長大了的男貓貓不感興趣,直到聽完餘篙的話,她才悄無聲息地睜開眼睛,舔了舔淚眼汪汪的翻糖。 翻糖很低落:“喵。” 他們明明那麽好。 雲潮目光微動。 蛋黃道:“這些事你告訴老板了嗎?就是剛才抱你進來的人,他是貓咖的老板,比我們更懂這些。” 餘篙連忙說自己告訴過老板了,可是老板沒有理他。 蛋黃蹬蹬耳朵:“可能是時間地點不合適吧” 他們老板可溫柔了,能幫一定會幫的。 佩妮小姐溫柔道:“你在醫院,老板怎麽方便和你商量這件事呢?何況你已經死了,複活要付出代價,哪裏是想救就能救的呢?這就和你救那個女孩是一個道理,老板不是不幫你,可能隻是不能幫。” “也不一定。” 薄靳冷淡的聲音響起。 餘篙的眼睛猛地亮了。 佩妮小姐抬起頭,也很驚喜道:“您有辦法嗎?” 薄靳點點頭,扯了墊子坐在餘篙麵前。鬆糕跳下薄靳的肩膀,很自然地依偎進佩妮小姐的懷裏。 薄靳的身量很高,表情也冷淡,也沒有刻意收斂氣場,對於貓貓狀態的餘篙來說更是充滿壓迫。 餘篙不太敢看他。 薄靳看了眼樓梯,裴時易做飯的手藝生疏,還要有一會兒才能上來。他在樓下的時候就聽見毛孩子們的對話,特意聽了一會兒。 薄靳略微垂下眼睛,和餘篙對視:“首先,我希望你能了解一點,複活已死的人本來就不是合規矩的事情。時易不是不願意幫你,隻是在沒搞清楚你和貓的情況之前,不能貿然出手。越強大的生物就越會顧及各種規則,並不能隨心所欲。” “其次,你救那個女孩是心甘情願,左白救你也是心甘情願。我們作為外人,不是必須要幫你的。” 瑁瑁挨著自己哥哥,小聲:“喵喵。” 薄先生好凶啊。 玳玳老神在在:“那是護夫啦。” 雖然魚糕糕沒有抱怨老板的意思,但薄先生肯定要為老板解釋一遍的。 這倒黴孩子不識幾個字,以為餘篙是魚糕。 玳玳道:“我也不希望有人誤會老板不溫柔。” 所以離得近的店長和佩妮小姐第一時間不是安慰,而是向魚糕解釋老板為什麽不理魚糕。 餘篙連忙道:“我絕對沒有抱怨的意思。您說的我都懂的,那位和老板有點像的先生願意救我,我就感激不盡了。” 貓沒有醫保,進一次醫院恐怕比人看病還貴。他又沒幫過貓咖,承一個救命的恩情,已經十分羞愧了。 餘篙道:“隻要您能告訴複活左白的方法,我會自己去做的。多難我都會去做!” 不等薄靳說話,樓梯口傳來清越帶笑的聲音:“要做什麽?” 餘篙愣愣看著麵前高大冷淡的男人起身接過貓咖老板手裏的貓碗,十分自然地另起了一個家常的話題:“小舅他們怎麽不在?” 裴時易道:“元景和小舅出去玩了,簡州也帶過去了,十一點才能回來。” 他摸摸餘篙的腦袋:“你先吃飯,一邊吃一邊聽。” 餘篙豎著耳朵低下頭腦袋吃飯。 薄靳將手裏的文件袋遞給裴時易:“這是左白的檔案。玄貓通靈辟邪,國內有一支玄貓族群,一直以此為生,活躍在人類所謂的風水界裏。這支族群格外重視‘純血’,認為符合他們規定樣貌的玄貓最有潛力。族群會驅逐身上有白色的小貓,不過大多是在小貓有獨立生存能力的時候逐出。左白就是族群驅逐的小貓。” 雲潮大佬有點煩:“怎麽又是純血論,有意思嗎?” 她自己雖然是純種,對血統卻嗤之以鼻,加上疼愛翻糖,更是討厭旁人拿血統說事。 裴時易撈起她抱在懷裏,笑著親了親:“當然沒意思,想來他們是除了血統實在沒有能拿出手的東西,才會在投胎技巧上下手。” 自從裴時易和薄靳的關係轉變,裴老板的伶牙俐齒歇業幾月有餘,今天重出江湖了。 薄靳暗搓搓地懷念了幾秒,繃著一張正經的臉,試圖把手塞進雲潮的毛肚皮裏,被大佬扭頭哈了一口氣。 雲潮抱著裴時易的胳膊:愚蠢的男人。 薄靳隻好撈過翻糖。 裴時易催促:“所以到底有沒有辦法救他?” 薄靳道:“雖然純血是無聊至極才會衍生出來的論調,但是這支玄貓確實有點特殊之處,因為常年與陰司鬼物打交道,常常需要魂魄離體,故而這一支的玄貓可以將魂魄寄托在任何容器裏,而且為了避免被接引亡魂的鬼使搜走,氣息會減少到無。小舅說他在現場沒有找到貓的魂魄,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了暫時的容器。” 薄靳合上檔案,道:“左白未及成年便被驅逐出族群,曾經多次引渡走失的生魂回到肉身,協助陰司捉拿逃脫厲鬼。樁樁件件皆有記錄,且左白陽壽未盡,經由非管局會議,同意為左白重塑肉身。” 他話音落下,餘篙已經泣不成聲。 餘篙:“謝、謝謝……太感謝了……” 佩妮小姐輕輕蹭了蹭餘篙。 餘篙哭聲梗在喉嚨裏,緊緊扒著地毯:“我能遇見左白,能遇見你們……真是太榮幸了。謝謝謝謝,我什麽都可以為你們做。” 他與左白相逢在午後的樹蔭裏,斑駁光影到底寫成了一首詩,起篇是歡喜,中間是離別,好在結局未知,能容他再添上兩筆。 作者有話要說: 佩妮小姐超穩重.jpg 雲潮大佬超凶.jpg 仙女,嗯,都是仙女,那個白的不能抱。第83章 忘崽貓糧 不過要在玉川這麽大的地界找一隻貓的魂魄,而且這隻貓的氣息還接近於無,更加大了尋找的難度。 即便是地毯式搜索,短時間內也找不到。餘篙雖然不表現出來,但心裏的急躁是掩不住的,總想著拖著沒好全的身體出去一起找左白。 裴時易察覺之後,抱著他出門溜達了一圈,隻勸了一句話:“左白的身體給了你,希望你能代他活著,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愛惜自己的身體。” 餘篙就老老實實待在了貓咖,傷養好的時候,新年也快到了,玉川落了一場大雪。 貓咖前幾天就放了假,上下三樓層不再有客人,小混蛋們爬上爬下,開始到處禍害。裴時易本來也不拘著他們,開了貓咖的門,讓他們隨意溜達,在規定時間前到家就行。 而貓咖後麵的寄養店,則因為春節臨近,早好幾天就住滿了毛孩子。 蛋黃和佩妮小姐常常會去寄養店幫忙,而裴時易一直在看店麵 過年前五天,裴時易看上的那家門麵房房東終於聯係了他,兩人在電話裏商量了一會兒,房東想趕在過年之前把租賃的事情定下來。 “原先不是說不願意租嗎?” 薄靳的年假放得比貓咖還早,一直在幫裴時易篩選貓咖分店的店麵。 中介帶著兩人看了好幾家,裴時易都沒看上的。這祖宗原先是住瓊樓玉宇的,眼光高看不上也正常。 現在的貓咖曾今是獨棟的小別墅,不然這祖宗未必願意屈尊落在那麽個房子裏。最後那家茶樓,裴時易倒是看上了,人家卻不願意租。 茶樓老板年紀大了,不吃年輕人那一套,又鑽研了一輩子茶,對咖啡奶茶之類的飲料向來嗤之以鼻,聽說裴時易是開貓咖的,對這種過於花哨經營方式更是難以接受,怎麽都不肯租。 老人家其實更想租給願意開茶樓的人。 裴時易也沒辦法。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居然會打電話過來讓他們去商量租賃。 裴時易道:“不清楚,難道是租不出去?” 茶樓的地段很好,在玉川和遊客們眼中同樣很有知名度的英南廣場。英南廣場離石榴街比較遠,石榴街是“老牌”,英南廣場則是“新貴”。不過把茶樓開在這裏卻有些不合適了——英南廣場的主要人流是年輕人,喜歡的飲品恰恰是茶樓老板不大喜歡的咖啡奶茶。 裴時易和薄靳站在茶樓的門頭前,茶樓古典的招牌在周邊霓虹燈的映襯下,略有些紮眼。裴時易給茶樓老板發了信息,這才和薄靳一起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