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料單遠的動作好快,疾抓住金琨來拳,另一手又是照他麵門一擊。


    金琨鼻翼處登時中拳,頗覺酸痛難受,眼淚鼻涕不停地流出。


    他心中盛怒,大喝一聲衝了過去,和單遠過得十幾招,卻又是連連中掌,一時間鼻青臉腫,好不狼狽。


    金琨發了狠,再次低頭衝過去,抱著單遠腰身,要再使出摔角的功夫。


    哪知單遠早已看透,忙使個千斤墜,金琨竟搬他不動。


    單遠卻反手把金琨抱起,用力摔在地上,金琨吃痛不已,好半晌都委頓在地。


    單遠斥道:“怎麽樣?你道不道歉?”


    金琨爬起身來,怒道:“格老子的,我就不給龜兒子道歉!”


    他情急之下,將重慶話說了出來,心道:“爹爹沒教我多少武功,今日恐吃大虧,我得想個法子才是。”


    單遠見他不服,再將一招“夜長夢多”使出,隻見他兩隻手掌不住翻飛,攻向金琨上盤諸穴。


    此招為青原派陽明掌的掌法,講究的是以迷惑人眼的掌影,封鎖對手諸穴。


    這掌法使得越是純熟,所封穴道就越多,此招便因此得名。


    但單遠習練陽明掌的年頭不多,是以這一招隻向金琨雲門、玉堂二穴而去。


    金琨眼見掌風來得太快,疾往左首一側,伸掌再是一托,竟把這一招輕鬆化解。


    單遠心下一凜,還是一招“夜長夢多”打出,這次則勉力向金琨三穴擊去。


    金琨忽地兩拳一合,如關門一般,正是一招金家拳的“關門自守”。


    單遠隻得與他雙拳大力相碰,各自身子晃得幾晃,又各自站定。


    金琨戲謔道:“你這功夫真是不行。”


    單遠瞠目而視,喝道:“怎地了?”


    金琨笑道:“你一招不成,也不知換一招,居然接連使出相同的兩招,還真是招如其人啊。”


    單遠怒極,一招“笑麵夜叉”又倏地使來,隻見單遠麵露凶象,一躍而起,雙掌自金琨兩側斜劈而來。


    金琨從未見過如此怪招,心中忽地一怔,立時交叉雙手,向上一接,四掌猛地相碰,金琨頓被這掌力向後推出了數尺不止。


    待這推勢一減,金琨乘勢變掌為爪,牢牢抓住單遠雙掌,再忽地一聲大喝,將雙手赫然回扭。


    單遠身在半空,兀自被金琨轉了半圈,心下一驚,卻又被金琨遠遠扔了出去。


    單遠直被扔了個四腳朝天,他艱難爬起,疑道:“你這功夫,是哪裏學來的?”


    金琨蔑視道:“你想學啊?先叫聲爺爺!”


    單遠頓時怒到無以複加,他忽地長嘯一聲,竟似猿猴呼叫一般。


    原來這是陽明掌的又一招“猿啼鶴唳”,隻見他雙掌飄忽不定,上下飛舞,好似一隻仙鶴一般,飄逸灑脫。


    金琨幾無臨敵經驗,見此招柔度有餘,看似軟弱無力,還道是個廢招。


    他起先並未在意,隻伸一拳去硬接,另一手意圖點他軟肋。


    但誰知此招威力甚大,拳掌驀地一碰,金琨徑直被擊出二十餘步,險些摔個四腳朝天。


    單遠見此招有了奇效,立時又舉掌衝出,欲再使出一遍。


    金琨見狀,不敢托大,但左右想不出方法拆解,一時急上心頭。


    單遠一步步逼近,金琨也隻得一步步後退。


    不斷催逼之下,單遠直把金琨逼到了懸崖邊,已是退無可退。


    單遠朗聲道:“你身後便是懸崖,還不快向我道歉?”


    金琨狠狠道:“要老子道歉?你算那顆蔥?老子便是掉下去,也要罵你龜兒子!”


    單遠已被氣到神誌模糊,未有一絲清明。


    他想也不想,忽“嘿”得一聲,雙掌一翻,用力一擊,金琨再無可退,隻得舉拳硬接。


    單遠卻是使出了十成氣力,金琨被這一掌猛然震飛,果真向崖下跌落。


    單遠忽見金琨掉落,心下也是一驚,他甚怕這個隻當了半天的小師弟就此殞命,遂怒道:“你隻需道個歉,不就沒有此事了!”


    他低頭一看,隻見金琨雙手還攀在懸崖邊緣。


    單遠大喜不已,急忙伸出一手,叫道:“我這就來救你!”


    但金琨畢竟才十歲的年紀,不到一天前還拉著金思農上了青原派,其氣力也並未複原,是以他未能支撐多久,便失手掉了下去。


    單遠眼見金琨掉落懸崖,頓時大叫出聲,那叫聲悠悠揚揚,響徹山穀。


    此處懸崖足有十數丈的高度,跌落者多半有死無生,他當下不敢耽擱,急忙尋路繞下懸崖。


    但這懸崖處極少有人來此,故而並無一條道路直通崖下。


    單遠繞了足有大半個時辰,生生從灌木叢和樹林中趟出一條路來,周身已被植物的尖刺劃傷了多處。


    單遠甫一來到懸崖之下,哪裏還能找見金琨的蹤跡,他慌了手腳,沒頭蒼蠅也似地在灌木叢中胡亂搜尋。


    又尋得半個時辰,他才堪堪安定些心神,覺得應該先去找到金琨掉落的痕跡。


    想到此處,他這才借著月光,來到金琨掉落的下方,細看附近的樹木和草叢。


    他沿著懸崖下方一路搜尋,果見一棵大樹樹枝跌落在地,他撿起這粗大樹枝細看,這斷處還有樹木清香,顯是新斷。


    單遠不禁大喜,朗聲叫道:“金琨!七師弟!你在哪兒?”


    然而此處除去蟲言鳥跡,哪裏還有其他聲音?


    單遠越找越是心急,隻在大樹四周踱來踱去,手心裏一陣陣頻頻出汗。


    他忽覺有人在身後拍了一拍,單遠急轉過身,卻見一巴掌倏地扇來,他根本不及躲過,立時被打得眼冒金星。


    那人手不停歇,又是一陣亂拳將單遠打倒。


    單遠忙護著腦袋,直捱了十數拳,才看清正是金琨在不停地扇他耳光,他急忙叫道:“金……金琨,你沒死!”


    金琨怒道:“你定是想我死啦,可我偏就活下來了!”手中依舊不停地扇打他。


    若換作是尋常人,師弟險些被自己害死,再得知師弟死裏逃生時,定會任這師弟拳打腳踢,也都心甘情願。


    但單遠性格內向,隻認死理,且自尊心極重。


    他見金琨不停地狂扇自己耳光,隻覺受到奇恥大辱,這遠比殺了他還讓他難以承受,他越來越怒,奮起一推,也把金琨遠遠推翻。


    單遠怒指道:“你這小賊,拒不道歉,還要辱我,今日……今日非打廢你不可!”


    原本單遠已當金琨是青原派門人,故而“小賊”二字不再提起。


    但如今受此屈辱,他什麽禮教也顧不得,反而恨不能將金琨吃了。


    金琨自覺鬥他不過,忙爬起身,忽地向單遠扔了一把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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